这套动作做完,话一出口,满场皆惊。
顾锦城垂下头,将手指节捏的咯吱咯吱响。王多菊和阿九瞪大眼睛,活见鬼了一样看着宋祁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宋祁渊会这么大胆,当着这么一大帮人对俞柯做出这么额……找死的举动。
平日里这人虽然总爱占俞柯的便宜,但分寸的把握一直很到位,不会让俞柯在任何人眼前丢了面子,给了他充分的尊重。
而现在……这叫个什么事?这种性质的亲吻已经不能说不给面子了,这纯粹可以算的上犯小孩子脾气打俞柯的脸了。
王多菊紧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宋祁渊,直叹气。心道这傻小子两千多岁都白活了,某人最讨厌什么他就做什么,理智都扔到哪里去了?“咳咳。”俞柯率先打破了沉默,忍着火气把宋祁渊扣在他肩膀的手臂给拉了下来,瞪着他道:“宋小鬼,你吃错药了吗?说话嘴都没个把风。”
宋祁渊之前一直师父前师父后的叫他,刚才乍一听到“俞柯”这个名词的时候,他的心脏都措不及防地疼了一下。
曾经两人身负血海深仇的时候,这人就一直俞柯俞柯地叫他,或厌恶或仇恨或挑衅,叫一句扎一下心,把他搞得都快神经质了。如今解决了前尘旧恨之后,他便一直抵触宋祁渊叫他俞柯,只许他叫师父。
记忆的闸门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静一静。
“我的嘴没有把风?我有说错话吗?”哪知宋祁渊这次却并没有顺从于俞柯的意思,他收回被俞柯挣脱的手,转而放到苍决剑柄上,问道:“我难道不是你的爱人吗?你在逃避什么?就是因为见到了你的旧人,便开始疏远我了吗?”
俞柯张了张嘴,视线注意到他放在剑柄上的手,神色转冷,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人的无理取闹,黑金手套覆上双手,他道:“宋祁渊,你需要冷静。
他挡在魏冥河身前,声音平静:“冥河是我的旧友,不是你的敌人,你没有必要对任何亲近我的人都抱有敌对的态度。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是喜欢你,但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也需要给彼此留些私人空间。若是你一味地如此冲动行事,长久下去,我终有一天会无法忍受。”
俞柯前段时间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些不对劲,宋祁渊的占有欲太强,即使性格比之以前好多了,但在对自己的独占欲这方面却是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自己身边,离开一会就吓得不要不要的,自己和某个弟子说多几句话,就能让他对那人起杀心。自从自己回来之后,这人的生活重心就全变成了他。那双眼睛中很多时候流露出的感情,热烈到让人感到恐怖。
俞柯觉得这样不太好。他有心改变这样的相处模式,有心让宋祁渊不要再深深地陷入名叫俞柯的怪圈。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青年松开了剑柄,瞳仁的颜色却是缓缓地转向暗红。
只是这次他却并没有失控,那双眼睛中似有泪光波动,他轻舒了一口气,弯起眼睛笑了起来,道:“对不起,师父,是我错了。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你受不了我是应该的。”
他以对俞柯的执念再次入道,心魔深种,即使外表表现地再平静,心中的暴动和狂躁却是翻江倒海呈几何倍激增。疼痛自心脏处蔓延开来,狂躁的情绪渐渐袭上意识,真气在沸腾,引得空气阵阵颤动。
为什么师父要那么偏袒魏冥河?
为什么师父就不能只喜欢他一个人?
苦等了两千年的人到头来却对他说终有一天会厌恶自己。
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改变历史有什么用?改变之后,宋家就像被历史生生抹去一样,根本不曾存在过。
俞柯救回了他的十二魔使,只是穿梭了个时空就能逃过两千年的等待,他的人生皆大欢喜。
而自己呢?自己没有宋家,没有亲人。就因为相信那人的承诺,傻傻地等了两千多年。
当自己修为尽废,被荆棘鞭抽打地皮开肉结倒挂在山门前的时候俞柯在哪里?
当自己遭万人睡骂,一次次濒死的时候俞柯又在哪里?
长久的等待杂糅了太多东西,他对俞柯的感情已经不止是曾经的那般纯粹。上一世也许他有错,但历史的轨迹更改之后,最痛苦的却只有宋祁渊一人。
数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对眼前人的抱怨与深埋在心里的痛苦不断涌上心头,让宋祁渊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那个安少宣吗?一直追杀你的……”魏冥河眼神变了变,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大致明白了自己不在的这些年,俞大美人似乎已经被人抢走了,而对手竟然就是这个曾经一直跟在俞柯背后追杀他的男人。
不过看现在的局面,似乎他还有机会。至少俞大美人对他的感情并没有消失,而且这二人的感情也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有了问题。
他看向王多菊身边站着的十二魔使,眼中闪过惊讶。竟然都在,他亲眼看到小十二死去,如今的场面着实诡异。
无缘无故复活是不可能的,想来他离开冷寂之地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不少事,有必要用最短的时间了解清楚。
他想了想,刚要再次开口,却被宋祁渊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师父说的对,我确实需要冷静。”青年紧皱着眉头,克制住心中越发激荡的暴戾情绪,御空而上,道:“我这便出城,五日之后再回来,给师父你充分的时间与旧友叙叙旧。”
说罢不待俞柯反应,便消失在了城主府的上方,急速破空而去。
“我的天,宋祁渊这是什么意思?”阿九瞪眼,看着宋祁渊离去的方向一脸懵。
“尊主,要不要去追?”王多菊收起折扇,询问着俞柯,神情难得严肃。
“不必了,他知道分寸,况且。”俞柯没有动,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都需要冷静。”
顾锦城站在一边默不作声。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同情宋祁渊。
紫雷攒动的城外,宋祁渊远离了石头城,又行了段距离却是被一道紫雷当头劈中,重重地砸进了荒漠石地里。
卷缩在地上,他抱紧了脑袋,想要将那些一直回响的声音除掉,但都无济于事。
身体里的真气躁动不止,失控地向外倾泻,激起方圆几里的沙石,卷着狂风几乎在其周身形成一个巨型漩涡。
宋祁渊暗红的眸子中闪过疯狂,他拔出苍决剑,毫无章法地向着四周劈砍而去,威力惊人的剑芒撕裂了空间,与紫雷纠缠,轰鸣声不断,沙石漫天起落,仿佛要将他所在的地方造成人间地狱。
“啊——”青年如困兽般撕吼怒号,狂暴的力量使得整个空间都在战栗。
“我到底是什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他喊着叫着,眼中红光弥漫,状若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一切平息之后,方圆几十里的荒漠中央已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宋祁渊双睹褪尽红色,仰躺在巨坑中间,望着乌云伴着紫雷的天空叹了口气。
师父说的对,心魔入道确实存在弊端。这种情绪失控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急着离开,不是因为那人说的那番话,而是因为这即将暴动的情绪。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以为可以很好地压制住两千年中对那人的埋怨和心里的痛苦,可以不去想那些年他所承受的孤独和恐惧,可以给那人他想要的相处模式。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做不到。
王多菊当初说过他自私,他也确实自私。但兜兜转转这么久过去了,他经历了与那人的几次生死离别,如今已经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强迫那人做他不喜欢的事。
那么,既然无法控制自己,他索性就离开吧。趁着自己再次犯错误之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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