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江收回思绪,唐素已经把话筒递给了季礼。
季礼一手牵着沈言曦,一手握着话筒,心如擂鼓,噗通狂跳。
他想说什么,环视一圈,视线落到沈言曦身上,话到嘴边,变成笑。
大家没见过大佬这般模样,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
沈言曦也笑着看季礼。
季礼视线撞上沈言曦的,又忍不住笑。
往复好几次,季礼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息下来。
他看向沈言曦,薄唇轻启,清润如湖水的声音透过话筒响在婚礼现场,也响在沈言曦耳畔。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准备发言稿,就随口说,”对沈言曦,“希望季太太不要嫌弃,”对来宾,“也希望大家嘲笑的时候小声些。”
台下爆发出低笑:“不会。”
沈言曦含情脉脉地望着季礼。
心爱之人的眼神是最大的鼓励,季礼面向沈言曦,调整了一下呼吸,温柔地对她表白:“我和你隔着年龄、误解、彼此的傲气等诸多东西,很早之前,我确定了自己的你的喜欢但无法确定你对我的喜欢,我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没想到命运给了我最大眷顾,让我们可以相伴、相守、相知,更重要的是相爱。”
季礼觉得自己话没说通,可情之所至,他只想说,不想在乎通不通。
沈言曦眼眶微微发热,但抑制住了。
季礼心潮同样澎湃,乍听平缓的声线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意:“从前,我是你自以为是的引导者和敌对者,现在,我是你最忠实的欣赏者、支持者、崇拜者、追随者和拥护者。”
沈言曦眼眶有了湿意。
季礼继续:“如已经发生过的那样,我想和你经历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每一季的潮涨潮退,每一年的辞旧迎新,如还没发生过的那样,我想和你经历更多的时刻,更多的瞬间,更多的意义,一起度假,一起工作,一起养宠物,一起回家,去我们想去的地方,吃我们想吃的东西,见我们想见的人,过我们想过的生活。”
沈言曦抬眼一瞬忍住泪意。
季礼说:“我想以我的偏爱、理解、包容、专一交换你的偏爱、理解、包容、专一。”
季礼说:“这是我经历过最大最漫长最艰难的博弈。”
季礼说:“幸好,现在,我们都赢了。”
沈言曦眼前笼着一层薄烟般的水汽,却看清了季礼眼中的深情。
沈言曦万分动容。
季礼继续:“言曦,曦曦,沈小姐,季太太,”唤了她所有称呼,然后,一字一字认真专注道,“我爱你,很爱你,未来山迢路远,烦请多多指教。”
沈言曦绷不住笑,含泪地笑,晶莹剔透,美得让人心惊。
她心几乎化作了春水,影影漾漾全是季礼,拿起话筒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讨厌你。”
台下来宾看戏地起哄:“哎哟,讨厌!”
季礼充满耐心。
沈言曦被季礼握着的手紧张地泛出薄汗,声音却如碎玉砸泉,动听无比。
“我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你,你又凶又严厉,说一不二,不管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叛逆孩子气。”
这是第一重讨厌,沈言曦说。
“我渐知世事的时候喜欢你,你冷漠又无情,不管我经历了什么哭得再厉害,你要几点开会就几点开会,像个工作机器。”
这是第二重讨厌,沈言曦说。
“后来和你在一起,你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幻想,滚金热蜡般把细节和爱镌刻在我的生命里。”
这是第三重讨厌,沈言曦说。
“还有现在,”沈言曦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我好不容易人生第一次举行婚礼,化个美美的新娘妆,你就在那说说说,万一眼泪把妆弄花了多丑啊,”娇嗔道,“你负责吗。”
季礼抬手替她抚干眼角的泪:“当然。”
沈言曦破涕为笑:“那我也爱你,一直爱你。”
季礼道:“不胜荣幸。”
沈言曦道:“不胜感激。”
两人相视,都笑了,周遭的人和环境仿若退远,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瞳眸完满地绘着彼此的影。
季礼修长的手指挑开洁白的头纱。
沈言曦闭了眼,纤长卷翘的眼睫颤如蝶翼。
季礼低头,珍视而小心地与沈言曦接吻。
头纱半挡了两张绝色的脸。
一切都自然而然情不自禁。
落在众人眼里,浪漫得无与伦比。
吻罢,两人看向唐素,等待主持人进行下一步。
唐素心说你俩自己来算了还要我这个主持人干嘛,脸上带笑,嘴上没客气:“要你愿意我愿意之后才是接吻,誓还没宣,证婚人还没证婚,戒指还没交换,沈老师和季总很急嘛。”
季礼恢复了矜持克制的样子:“规则是为人确定的。”
沈言曦也不在意:“那待会儿再吻一次嘛!”
沈言曦说完,季礼又在她额角烙下一吻。
唐素酸得不行。
沈言曦笑得甜蜜。
据说,德高望重且和新人没那么亲近的证婚人能助婚姻幸福,天长地久。
沈言曦和季礼选来选去,最后选了被华盛挤到第二的宋家掌权人苏夫人宋云清。
旁人开玩笑说季礼和沈言曦过分,小两口抢了人家的首富位置还要人家来证婚。
宋云清接到邀请时,则高兴地像个孩子,不知所措。
此刻,她穿了压箱底的雕凤旗袍、挽了飞云髻,满面春风地出现在舞台中央,为沈言曦和季礼证婚。
宋云清念:“请问季礼先生,你是否愿意取沈言曦小姐为妻,从今以后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好或者坏,无论贫穷或者富裕,无论健康或者疾病,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季礼凝视沈言曦:“我愿意。”
宋云清看向沈言曦:“请问沈言曦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季礼,从今以后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好或者坏,无论贫穷或者富裕,无论健康或者疾病,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沈言曦眼里如缀繁星:“我愿意。”
宋云清按捺住同样激动的心绪,保持稳重:“我宣布,季礼先生和沈言曦小姐正式结为夫妻。”
宋云清揽了唐素的活:“下面请新人交换戒指。”
唐素揽了礼宾的活,把托盘端到舞台中央。
沈言曦和季礼交换了戒指。
宋云清笑着:“下面有请新郎季礼先生拥吻新娘沈言曦小姐。”
季礼和沈言曦笑着,再次拥吻对方。
台上礼枪鸣彩,台下掌声雷动。
华视传媒的快门“咔擦”不断,来宾们欢呼和尖叫连绵起伏。
沈言曦和季礼在成为法定夫妻后,又在最有意义的日子,在水云间,在最灿烂的阳光和最温煦的微风下接受了大家的祝福。
然后,沈言曦在大家的期待下抛出满载光环和祝福的新娘捧花。
程胜和傅知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个大男人第一次为了捧花差点打起来。
乔悦和安洁倒有点姐妹连心的意思,在唐素提议下把捧花拆了,一人分了一半。
苏夫人宋云清说:“这种捧花只祝福一次婚礼,不能祝福两次。”
换了宴会礼服的沈言曦过来挽着苏夫人的手:“那就安洁和乔悦一起举行婚礼。”
一辆骚蓝色跑车直接刹在草坪上,陶然急吼吼地从车上下来:“婚礼开始了吗?你们在干什么?我是不是迟到了?”
得知婚礼已经结束,陶然气得想把高速路上堵在自己车前的司机挨着摇一遍,能不能好好开车遵守交通规则安全第一不要追尾啊!!!他们知不知道他错过的是谁的婚礼啊!!是他曦姐和姐夫啊!啊啊啊啊!!!
陶然平素抠搜得要死,没想到给沈言曦和季礼的随礼是刚拿到的片酬,999万!
沈言曦和季礼感慨陶然长大了有良心时,陶然亲姐姐亲姐夫陶思眠和黎嘉洲则吃起醋来,沈言曦和季礼结婚陶然这么阔绰,他们结婚陶然就带了张嘴来。
陶然说陶思眠和黎嘉洲是自己人。
唐素挑事儿问陶然的意思是沈言曦和季礼是外人。
陶然进退维谷开始自闭耍赖胡搅蛮缠,众人哈哈大笑。
很久之后,这场由华视独家播报的盛世婚礼还让大家津津乐道,前半段是沈言曦和季礼的神仙爱情沈言曦作为前途不可估量的当红顶流为了爱情英年早婚,季礼作为天神般冷酷无情的资本家为了爱情把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后半段,季礼直接请了所有沈言曦喜欢的男团、巨星到水云间主别墅宴会厅献唱。
有些巨星出场费高达九位数,献唱几乎是首次。
现场数度沸腾,沈言曦也高呼尖叫。
季礼一边做尽一切地陪着沈言曦接受她偶像们对她的新婚祝福,一边紧紧牵着她的手,小动作充满了吃醋和占有欲。
沈言曦看上去没心没肺,却在季礼紧握她的手时,顺势且主动地把手变成和他十指相扣的姿势。
季礼暗笑。
沈言曦也笑。
空气中都飘荡着蜜糖般的爱意。
晚上,水云间放了199发烟花。
“xx”“520”“l&x”“1314”……
红、蓝、橙、紫,万般色彩绽放在黑漆漆的天幕,每一发都是季礼对沈言曦的表白。
就在众人以为这就到极限时,季礼亲手揭幕了水云间主别墅上空云桥一般的空中走廊,铂金镶边,钻石嵌门,珍绒作毯,好似通向云端、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上挂满了沈言曦的巨幅海报。
从17岁误打误撞进听说剧组拍的第一张,到仕杀、烈日、海棠,再到她杀、不等闲,各种风格,各种背景,一路见证着沈言曦青涩稚嫩退却,越来越有棱角,越来越压制镜头,越来越美,美得肆无忌惮近乎勾到人的心魄上。
来宾离场,空中走廊只剩沈言曦和季礼。
四下安静,两人好像听得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婚礼上,沈言曦的眼泪是克制的、喜悦的,此时此刻,新婚夜半,她看着走廊上的海报,听着季礼说是他“一张张亲手印出来,挂上去”“在手机相簿里存了好久”“每一张都喜欢”……
沈言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连连下淌。
情难自已。
她哭得发不出声音。
偏偏季礼喜欢把事情做绝,给了沈言曦听了几段录音,每一段,都是他们彼此折磨时,他没有勇气向她说出口的那些话。
以后,季礼办公桌上的空白相框就是婚纱照,再以后,可能是三人或者四人的全家福。
以后,沈言曦知道季礼所有秘密,季礼同样知道沈言曦的,他们的最亲密的朋友、伙伴,也是最温存的爱人。
以后,他们只有欢欣愉悦朝暮相守,再无猜忌折磨活相分离。
沈言曦眼泪停了又掉,掉了又停,最后坐在空中走廊的绒毯上,又哭又笑,不能自已。
季礼陪她坐在地上,一遍遍吻她的泪,吻她的脸,低低的嗓音带着温柔和蛊惑:“哭得像我欺负你一样。”
沈言曦娇气:“你就是欺负我。”
季礼笑得无奈,逗她说:“我把心都掏给你了,怎么算欺负呢?”
就是你在不声不响的时候把心掏出来,所以才算欺负啊。
沈言曦现在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她仰面寻了他唇的位置,眯眼如舐糖的猫咪般轻轻舔了舔,然后,珍惜且动情地吻了上去。
过往的酸甜苦辣历历在目,与时光一道卷入亘古不变的温然夜色中。
十二月底,寻安电影版正式开机。
剧版的大爆给了主创团队一定的压力,叶薇薇的加盟如定海神针般将主创的压力转为了莫大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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