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覆盖整座城市的树根就像是邪化世界树分身散开的花瓣一般,缓缓收束闭合,最后变成了一颗巨大的花苞。
那颗花苞越变越小,到了二十几米高时终于没能再缩小,而是再次绽放开来。
宛若曼莎珠华绽放,无尽花粉随风飘荡。
伴随着花粉降临的,是一种苏漾不久前才感受到的恐惧。
在那个很凶的老人面前,心脏几乎停止的窒息感。
只不过和那个老人比起来,此时好像进化到另一个境界的邪化世界树分身貌似还差了一点感觉。
至少现在他还能正常呼吸不是么?
被众人裹挟在中间的苏漾愣愣的看着那花粉的绽放,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漫天的花粉宛若淋漓细雨缓缓飘落。
他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去接住那落下的画风,却发现一阵大风吹来,漫天花粉像是被吸引了一般,不断朝着天空飞去。
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一道光芒穿过了黑云照射在大地上。
那笼罩在废墟上方的黑云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而又规则的空洞,越来越多的阳光顺着空洞照射在下方的世界树分身上。
下一秒,绽放的世界树的上方出现了一道扭曲晦暗的恐怖能量球,那刺目到光是感知都会觉得要被淹没的能量球直接弹射向天空。
但才刚刚腾空,那能量球就悬停在了半空中,宛若实体的能量球正上方出现了一道裂痕。那裂痕迅速扩大,凝视的球体宛若被巨力击碎的玻璃球一般龟裂。
而那绽放的世界树像是枯萎一般,那刺向天空的树根垂落在地上。
远远的,苏漾好像看见了世界树的正中央有一根像是标枪的东西插在上面。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但还是看不真切。
突兀的,空中传来了一阵爆响。
一道刺眼的雷霆瞬间坠落在了世界树分身身上,刺目的光让苏漾下意识闭上了眼,然后耳旁再次传来了连绵不绝的雷鸣声,他强迫自己张开双眼,想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奇景——
数之不尽细密的雷电从高空中的空洞中绽放出来,直接将天与地连成一体,宛若天上雷池倒灌,狂啸之声久久不绝。
当雷光消散后,乌云缓缓散去,越来越多的光照射在沙盘虚界的废墟上。
整个世界似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修士释放术法的轰鸣,没有一声声充满杀意的嘶吼,没有那黑海般的树根相互摩擦的声音。
一眼望去,只能见到那向着远方不断蔓延的城市废墟,以及顺着风飘散过来的宛若点燃纸张后留下的余烬。
「天边雷声轰鸣,宛若天地恸哭,光芒洒落后只留下余烬,见到这极端力量的盛世美景,你若有所悟。雷灵根+10,风灵根+3,功法抗性+3,悟性+5,炼丹+4,风水+4」
鬼鬼,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会长回来了。”站在苏漾身旁的安队满脸狂热,扭过头来拍了拍苏漾的肩膀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重明市最顶尖的力量,整个重明修行界所有人的骄傲。”
苏漾满脸迷茫的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会长回来了,送给了那大木头一个小小的‘惊喜’,不过看起来它貌似没能承受得住。”
“会长是谁?重明分会的会长吗?”
“嗯,重明分会会长,也是你们稷下学宫重明大学分校的校长,云忠国云先生。”
苏漾“哦”了一声,无法理解安队长是怎么判断发出攻击的人就是那位云忠国的。
但毫无疑问,这样的攻击要是甩到自己身上,别管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对方连求着他不要死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周边的修士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苏漾只感觉心中越发的疑惑。
姜以沫实力很强是没错,但这种强大仅限于新生代,没有经过岁月的积累,苏漾百分之百肯定妖管总署中有一堆能够抬手就消灭她的存在。
可是妖兽山挥化身台风袭城时,那些斩妖司的强者们似乎一个都没有出现,只有姜以沫手持巴蛇剑与其对峙,最后从天上坠落,与他在雨夜中相遇。
盗猎者事件也是,姜以沫和谭雪风都能察觉到盗猎者行踪,没理由修行界的其他大佬就无能到什么都查不出来。
但最后却还是苏漾和姜以沫签订了仓颉之契,才让已经灵力亏空的姜以沫有了那么一点反击的能力。
不……
不止如此,仔细说起来,何止是他和姜以沫,项明哲的死亡不也是如此吗?
只不过项明哲显然没有他俩这么幸运,最终没有等到一丝活命的机会就黯然退场。
这些修行界的大佬实力这么强,发现敌人了以后不应该“biu”的一声出现在敌人面前,将其秒杀然后接着回去当干饭人和喝下午茶吗?
为什么他们就好像不在这个世界里存在一般,甚至和影视剧中永远都在最后赶来的警察一样,等到事情已经变得很麻烦了再来收场?
他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为什么会这样,但最后有识趣的闭嘴了。
这个修行界看起来真的很奇怪……到处都充满着微妙的违和感。
…沙盘虚界·妖管总署重明分会…
云忠国像是个小老头一样,慢悠悠的推开了公会的大门,走到了楼上的会议室内。
他皱了皱眉,看着在会议室中大口大口抽着烟的周凯旋,自顾自的走到一旁,从消毒碗柜里拿出了一个茶杯,洒下一把茶叶。
滚烫的开水倒入,没有味道的会议室内多了一点茶香。
“说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吧,小周。”
周凯旋的身体有些佝偻,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云忠国,低声说道:“是啊,当年我见到您时,您还是这般模样,而我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
现在再次见到您,风采依旧,但我已经老了,老到快走不动路了。”
云忠国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还活着一天,重明市所有修行者都会欢迎你的到来。”
“也许吧,可我总觉得你们也未必这么喜欢我过来,毕竟我也只是个老头子,人老了就特别念旧,年轻时一些搞不明便的事情,也越发的想要整明白。”
云忠国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半晌之后说道:“你想了解什么?”
“你会愿意说吗?”
“当然,当年的事情多亏了你们,作为回报,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周凯旋定定的看着他,表情有些莫名:“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行了,你的时间不多了,有话快点说吧,真是的,都已经这样了还念念不忘的。”云忠国低头喝着茶,眼神似乎已经飘向了远方。
“第一个问题,你听过《国际歌》吗?”
“听过啊,国内没几个人不知道这歌吧?”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国际歌》的?”
云忠国若有所思,半晌后说道:“这歌不是你们军队内最先传出来的吗?”
周凯旋点了点头,伸手去摸了一下领口,然后从里边再掏出了一根烟点燃:“既然如此,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也是老生常谈了,您听说过道种计划吗?”
云忠国看了一眼他的动作,心头一叹,抬起头对周凯旋说:“知道,你想了解一些什么?”
本来都已经不指望云忠国回答自己问题的周凯旋猛地抬起头,脸上渐渐带上了一丝狂喜:“道种计划到底是什么?”
“是妖管总署做的一次预演。”
“预演?”
“嗯,预演。如同钱穆先生的《国史大纲》一般,是我们在推定寰宇修行界的主要力量死绝的前提下,如何保证修行界的火种能不断延续的一个计划。”
“更具体一点呢?”
云忠国摇了摇头:“不能说,就算是你已经这样了,也不应该知道,想要从你们记忆深处挖掘出这个计划太过容易了,你这状态会稍微好一些,但我也要谨防外人。
告诉你们,我们的预演也就废了。”
周凯旋愣了一下,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我……”
“安心,小周,你袖口的窃声器是无法把消息传出去的。”
周凯旋闻言,有些焦急的表情才稍稍平静了下来,最后脸上带上苦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忠国点了点头:“明白了就好,安心,一切有我。”
“既然不方便说,那我也不问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凯旋的表情有些纠结,最后低声的说道,“我能问问道种计划都有谁吗?”
“他们是谁我不能告诉你,没有这个权限。”
周凯旋苍老的脸上有些许落魄,但最后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好吧,我本来还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然后和他说声谢谢的。”
“聊一点开心的事吧,我听说你们那边装备要更新换代了?”
“嗯,快了,快了,不知不觉我们也追上来了,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的去陪我老婆和孩子了。”
云忠国沉默了,轻声叹气道:“令正走的挺早的吧。”
周凯旋脸上带上了一些惆怅:“是啊,久到我都已经快想不起她样子喽!”
云忠国看着周凯旋,脸上带上了些许难过,他听说过那件事。
周凯旋的老婆是在战争年代走的,被敌方抓到的时候,拒不告知寰宇主力军的动向,那时候她还怀着第二个孩子,听说一边唱着那首歌,一边等待着枪决。
“我听人说,她走的时候,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给了枪决手,让人直接朝着脑袋打,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我们能早一点结束战斗……”
周凯旋手中的烟就没停下来过,弥漫的烟雾将他复杂的表情给淹没。
“她走了以后,兜兜转转过了十几年,我儿子也走了,我是一个不负责的丈夫,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好在结果也挺好,这样我也能带着愧疚去见他们了。”
云忠国沉默了,他望着老人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八十年多年前那场散不开的雾霾。
“当年妖王希望用你儿子换被我们捕获的大妖猰貐,你其实可以同意的。”
周凯旋握着烟的手颤抖了一下,声音沉重的说道:“我是一名将军,我不会用一个大妖去交换一名普通士兵的。”
云忠国有些头痛了,这家伙,人老了也成精了,这样说,他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告诉周凯旋一点东西,一点他可以知道的消息。
就当给这个孤魂野鬼送别吧!云忠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行了,说这么多,你不还是想知道道种计划更多的细节吗?”他头痛的捏了捏眉心,老人期盼的眼神看的他压力很大。
最后他抬起了头,轻哼的说道:“道种,鬼门关云忠国,现在你见到了。”
周凯旋闻言,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原来如此,当年是您啊,我也替寰宇谢谢您了。”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越发透明,在窗外的光斑中缓缓消散在空气里。
会议室里依旧只有茶香,会议室中的对话也不会被窃听器窃取,人鬼殊途。
只剩下云忠国静静的坐在会议室中,表情惆怅:“如果当年是我就好了。”
……
寰宇国重明市第一军医院内,经过了长达8小时的抢救,周凯旋这位老人的生命依旧走到了尽头,随着心电图变得再无起伏,这位戎马一生的老人也坠入了梦乡。
在病房的窗台外,宋阳恭敬的站在一名少年身边,少年蹲坐在床外大树的枝干上,望着周凯旋说道:
“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影响……寿终正寝吗?我本来还想再和他说说话的,嘻嘻,毕竟这个笨蛋貌似一直想找我呢。”
宋阳皱了皱眉,看着这位不知道从妖管总署成立以来就一直担任署长的巨头,低声的问道:
“是您向他透漏的道种计划?”
“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耶,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阳轻叹:“您知道我差点因为计划泄露而去当一个大恶人了吗?”
“你有心没胆的,小宋。”
宋阳一个踉跄,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阳光照在周凯旋的病床前,洒在了床头一包还没开封过的包装袋上。
上边写着“新型单兵自热食品”,没有多余的包装,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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