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10
怀孕
次日清早, 林彩霞差不多做好早餐，见小夫妻两的房间还没有动静, 握着锅铲就要过去敲门叫他们。
陈天明恰好洗漱出来, 见状及时拉住她。
“干嘛呢？”
“天冷，没一会儿早餐就凉了，让他们抓紧起来吃。”
林彩霞没做多想, 松开他的手就要继续往前冲。
陈天明赶紧地又将她拉回来, “又想要抱外孙，又打扰人家, 你说你说话办事是不是很矛盾？”
林彩霞一愣, 旋即反应过来, 捂着嘴直笑。
她握着锅铲又要回厨房, 紧闭的房门突然哒的一声打开, 季楚寒拎着行李箱从里面出来。
林彩霞见状, 大惊失色，“怎么了这是？”
“是啊，怎么还拎上行李了？”
陈天明也着实不解。
“刚刚收到确切的消息。”
季楚寒疾步穿过客厅, 往玄关去, “X病毒已经确定人传人, 而且传播速度有点超乎我们的想象, 希望合众的医疗机器人这个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我回南城做些功能调试和补充。”
关于这个X病毒，最初是在W市发现的, 最近网络和新闻上都偶尔能够看到相关的消息, 但是西城这边目前没有出现这个问题, 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林彩霞也就没什么紧迫感, 追出去挽留，“吃了早餐再走吧？”
“不用。”
相比林彩霞，季楚寒消息更新更准确和及时，他知道这事迫在眉睫，抓紧时间换上外出的鞋子，“赶飞机，路上再吃。”
林彩霞还想说些什么，陈果也已经从房间出来，拉住妈妈说：“李斯年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季楚寒换好鞋子，拎了行李开门出去，陈果终究有些不舍，紧跟着追了过去。
她送他到电梯，跟他拥抱道别。
季楚寒紧紧抱着她，抚着她的背安抚她，同时叮嘱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如果发消息给我我没有及时回复，你就打电话，或者休息时间我看到了再回给你。”
“好的。”
陈果点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注意，千万记得戴口罩啊。”
“好。”
季楚寒答应她的同时，不放心地继续叮嘱，“和爸妈尽量待在家里，少出门。”
陈果：“好。”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到了。
再舍不得，也要分开了。
季楚寒拉过行李，拖着进电梯。
他进去后转过身，望着门前的陈果，陈果也望着他，两个人眉目含情恋恋不舍。
等到电梯关闭下行，陈果还站在原地，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字。
直到电梯到了一楼，她才轻叹口气，有气无力地转身回家。
时间一天天过去，季楚寒这一去就很长时间，年夜饭也没能回来跟他们一起吃。
与此同时，X病毒在短短的时间里迅速爆发，疯狂肆虐，形势愈发严峻。
看样子是没办法一起过年了，陈果和父母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季楚寒最近带着研发室的工程师们加班加点，又经常去工厂监督生产，每天很忙，她为了不给他造成干扰，一直忍着没怎么联系他，偶尔也就互相发个消息，关心一下彼此的身体状况，嘱咐对方少出门，千万记得戴口罩之类的。
这会儿，陈果握着手机坐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季楚寒。
她瞳孔一震，手指往下一点，赶紧接了起来。
“吃过饭了吗？”
听筒里，传来季楚寒沉稳的声音，听得出几分疲惫。
陈果倏然心疼，“吃了，你呢？”
季楚寒：“刚吃完，跟研发室的同事一起，在食堂吃的。”
“那真是可惜。”
陈果抓了只娃娃抱在怀里，捏着叹气，“爸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你都没有吃到。”
季楚寒笑，“那等我忙完了回去，一定要再好好吃一顿他们做的饭菜。”
“一定要！我一会儿去跟爸妈说。”
“好。”
“寒总？
寒总？”
两个人才聊没几句，电话那头又有人在找季楚寒了。
这意味着，他马上又要忙起来，又得挂电话了！
陈果情急之下叫他，“季楚寒……”
“嗯。”
季楚寒安静听她讲。
陈果这时终于抑制不住分别多天的思念，真情流露道：“我好想你呀。”
她怕他分心，怕打扰到他，平常都不敢跟他多说几句，更别提这样直抒胸臆。
季楚寒在那头默了默，似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最后只能克制地化作一句：“等我回去。”
“好。”
陈果抑制不住哭腔，嗓音隐隐颤动。
挂了电话，陈果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点开朋友圈，本来是想要抒发一下此刻的心情，却意外看到李斯年刚刚发了条动态：
【第一次没有和家人一起的年夜饭。
】
配图是一张食堂的饭菜照片，两个菜一碗清汤，简单又寡淡。
春节加上疫情的缘故，食堂买菜估计都是个大问题，做不了多丰盛的食物。
家里今晚那一桌子菜，都是爸妈提前通过自家超市进货渠道囤的食材。
想到季楚寒年夜饭都只能吃这个，平常吃的得有多差？
陈果看着又开始心疼自己的老公了。
她到网上找了张百毒不侵的图片，然后发上朋友圈，配文：
【今年只有一个愿望：但愿疫情早点过去，我们都能和家人团聚，平安喜乐。
】
**
等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煎熬的一件事。
好不容易等到合众的机器人完成调试送去医院，季楚寒和技术团队还需要后期跟进，随时提供技术支持，仍旧是没办法脱身。
而且疫情形势严峻，现在官方已经正式要求所有跨区域流动的人员，都需要自我隔离十四天，季楚寒回西城这件事，显而易见要被推后了。
小区也开始实施严格的管理，每天有人站岗消毒，对进出人员测试体温，广播提醒大家减少聚集性活动，不提倡串门走亲戚。
这个春节，一下少了往年的热闹。
陈果通过网络，隔着屏幕给家里的长辈，还有季楚寒的爷爷和姑姑们拜年。
这个年，每个人过得都不安心，陈果天天刷新官方公布的最新疫情数据，爸妈也天天关注新闻播报。
年初三的时候，陈果和爸妈坐在餐厅吃早餐，旁边的客厅在播放新闻。
女主持用平稳的声音字正腔圆地播报道：
“此前，南城合众科技特别针对医院工作需求，为我们W市各大医院提供了一批‘智能配送机器人’……”
“合众科技？”
陈天明听到了关键字，从碗里抬起头，看向那边的电视，“这不是楚寒的公司嘛？”
林彩霞闻言，端起碗凑过去看。
主持人还在为观众继续介绍这款机器人在抗疫过程中所能发挥的作用：“该智能机器人自带导航系统和传感系统，能够及时准确地为医护人员取药、送餐、输送医疗用品等。”
“我们都知道，飞沫传播是X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而机器人的使用，能够减少人与人的近距离接触，也就是一定程度上切断了传播途径。
也就是说，它既能够协助医护人员的工作，又能在遏止疫情传播中起到重要作用。”
“哎哟，这个机器人好实用，真了不起！”
林彩霞看着津津有味，大发感慨，端着碗都忘了吃。
相比两位长辈，陈果淡定得多，坐在餐厅里边吃边听主持人讲话。
她自己现在也是合众科技的员工，所以对这批机器人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前几天季楚寒安排人将第一批机器人派送出去的时候，她就在公司群里看到了相关的内容。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和使用，合众科技负责人季楚寒先生承诺，将进一步为其他各省市医院输送该智能机器人，为我们的抗疫行动作出贡献……”
之后主持人切入下一个新闻内容播报，林彩霞终于端着碗回来，坐回到餐厅的椅子上，十分自豪地夸赞道：“咱们楚寒啊，真是个特别优秀的年轻人。”
陈果夹起粉条的动作一顿，掀眸看她，“现在知道说咱们楚寒了？”
年夜饭没回来，林彩霞意见大得很，天天念叨季楚寒“又不是医生，医疗问题他能帮上什么忙呢？
就知道一个劲儿说要捣鼓他的机器人去帮忙，也不见他捣鼓出什么东西来。”
这时被陈果翻旧账，林彩霞脸上臊得慌，“那不是妈妈不懂嘛。”
陈天明在那笑，“所以就叫你少埋怨了，现在是像他这种有能力的年轻人的天下。”
“嗯，等他回来。”
林彩霞兴致特别高，双手在那比划，“等他回来我给他做一大桌子好吃的。”
陈果笑，喝了口汤说：“年三十那晚，他还跟我说想吃您做的菜呢。”
“安排！”
林彩霞热切地夹了一筷子菜塞她碗里，“你跟他说，想吃什么，妈都满足他！”
陈果看着眼前妈妈夹过来的菜，脑子里浮现四个大字——妻凭夫贵。
“谢谢妈。”
她笑说。
“不过。”
陈天明那边有个疑问，“他怎么突然跟医院对接上了？”
这点，陈果还是很清楚的，耐心地给爸妈答疑解惑：“他爸爸以前是医生，季楚寒刚做人工智能的时候，主要研究方向就是AI医疗，像我们超市里面那种智能收银系统，理货机器人，倒是后来拓宽研究方向才有的成果。
所以他一直跟医院方面的联系还挺紧密的。”
“哦哦。”
陈天明和林彩霞这才恍然大悟。
年初八，春节假期结束。
原本大家都要在这一天回公司上班的，然而疫情还没有控制住，官方一直提醒人们尽可能减少人员流动，控制病毒感染风险。
除了一线研发人员和生产工人，合众科技决定让其他部门人员居家办公。
线上办公第一天，陈果就看管理层发布的最新决定——季楚寒已经和团队研发出能够进行多人体温快速检测的机器人，目前正在进一步完善功能，让它能够进行简单的病症问询。
等这批智能机器人出来，还能够协助医护人员筛查X病毒疑似感染人员，极大的提高诊断效率。
大概是受到领导人的鼓舞，虽然不能到公司，但全体员工都斗志昂扬，希望能为这场战役贡献一份力量。
研发人员和工厂工人在前线专注研究生产机器人，陈果和行政人事这些部门，则想办法通过各种渠道筹集口罩等医疗物资，给一线医护人员送过去。
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觉时间，陈果就窝在房间的电脑前工作。
可能是工作得有些忘我了，一周之后开始头晕犯困。
林彩霞洗了盘水果进来给她吃，见她撑着脑袋在打瞌睡，问她，“不舒服吗？”
陈果抬起头看她，拍了拍脑袋，清醒了点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明明每天都有好好睡觉。”
她伸手从果盘里拿了块切好的橙子吃，“但就是总是觉得好困啊。”
“你是不是快要来例假了？”
“没有啊，回家之前我才来的例假。”
陈果想了想，默默算了下，“得下周才来。”
她的例假一直挺准时的，最多提前或者推后两三天，而她在最近这几天，就已经开始犯困了。
“可能是长期待在家里缺少运动吧。”
“你不是怀了吧？”
母子两个异口同声，陈果张着嘴要要橙子的动作一顿，楞了好几秒，才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我看你最近胃口也不太行。”
林彩霞回想女儿最近种种异常，开始往她肚子上打量。
“怀？
怀了？”
陈果没经验，一脸懵，只是下意识把手放肚子上。
她摸了摸，感觉跟之前没两样，“不是吧？”
“是不是，测一下就知道了。”
林彩霞有些激动，放下果盘，兴匆匆地往外跑。
“老陈！老陈！快点的去给你女儿买个东西！”
买个东西？
买验孕棒啊？
陈果虽然没有过这方面经验，但小说电视看多了，也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让一把年纪的爸爸去买验孕棒？
真是彩霞女士才做得出来的事，陈果赶紧起身，“别，别让爸去。”
她压着声音去追林彩霞，结果林彩霞已经送陈天明到玄关了。
当着老爸的面，陈果有些害羞，脸色通红地说：“我自己去。”
“哎哟。”
林彩霞拉着她的手，不给她出门，“你这要真怀了，那就是孕妇了，孕妇多脆弱啊，要好好保护的，现在外面太危险，你在家好好呆着。”
“就是，跟你妈在家好好呆着。”
陈天明笑得满脸褶子，戴上口罩，全副武装了开门出去。
“嘿嘿。”
林彩霞乐了，伸手去摸陈果的肚子。
陈果：“……”
这都还没测呢，搞得跟真的一样，一会儿白高兴一场就尴尬了。
半小时后，陈天明到药店给她买了三盒验孕棒回来。
陈果拿去洗手间测，为了以防测试结果不准确，三盒她都拆了，测了三次。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出来，两个老的立在客厅排排站，期待地看着她。
陈果笑着将手里握着的三根验孕棒往前递过去，两个老地凑过去一看，每一根上面都显示出明显的两条杠。
怀孕没跑了。
“哎呀！”
林彩霞激动得手掌一拍。
陈天明也乐得嘿嘿直笑。
“小外孙来了嘿……”
“快快快，给季楚寒打个电话。”
林彩霞兴冲冲跑去陈果房间，把她手机拿出来，“他最近也辛苦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好。”
陈果接过手机，立即给季楚寒拨了通电话过去。
等了一小会儿，电话通了。
“寒总，这个bug……”
背景音有些吵，季楚寒可能是人在研发室。
“等一下，我一会儿处理……喂？
果果。”
季楚寒讲着电话，嘈杂的背景音渐行渐远，他应该是去了别处。
陈果张了张嘴，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化作一声平常的“嗯。”
“什么？”
季楚寒大概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
陈果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本来找悦悦的，不小心拨错了，我先挂了，还要打给她呢。”
说完，她挂断了这通电话。
林彩霞不解地看着她，“电话都打过去了，你干嘛又不告诉他？”
“想当面告诉他呀，给他一个惊喜！”
陈果抿嘴笑了笑，“而且现在这个状况，如果他知道消息后想办法赶回来，多危险啊，还可能耽误公司研发进度。”
听她说完这些顾虑，林彩霞眼眶一下湿润，抬手抚着女儿的头发，“咱们果果真的是长大了。”
在爸妈眼里，她大概一直都只是个需要被宠爱的孩子，直到这一刻，妈妈才发觉，女儿也有成熟懂事的一面。
陈果笑着摸摸自己的小肚子，骄傲地扬了下眉，“那当然啦，我也要当妈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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