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贵公阁下,我会在明晚之前将最合称的礼服送至贵府的,请您放心。”
康丽协同身边的助理一起与府邸女主人商量衣服事由之后,便准备折回店内,毕竟要赶在坎伯家族晚宴之前递交上最完美的作品,她们可是要赶时间的。
坎伯家族,现在的势力算是五大贵族之首都不为过,坎伯家族的家主是那位永远隐匿于暗黑之上的统领者最忠诚的追随者。可想而知,他们家在血族领域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而坎伯慈作为坎伯家首选继承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能让人信服的能力。
这次举办的晚宴,听说就是坎伯慈那位女贵公亲手操办的,很多人都以能获得坎伯家族的邀请函而感到无比荣幸。
因为那位坎伯慈小姐很有魅力。
只是听闻,那位坎伯家族的继承者,坎伯慈小姐似乎早已心有所属,就是居住在这片私人领域的阴郁又有点冷情的古堡家主。
当然,在贵族圈也大有名气的鬼才设计师康丽也被受邀参与其中,只不过,康丽因为曾经为了给穆斐制作服饰而婉拒了坎伯家族的二小姐邀请制衣的时候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康丽决定不去赴宴,毕竟她现在也是名人,谁都不想得罪。
康丽这样想着,抬头看着从房间走出来的贵公阁下。
穆斐此刻早已换成了慵懒的便服,她止步于厅堂内。
听着康丽设计师传达的消息,穆斐点点头。
康丽的制作手艺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长久以来,能接受她挑剔的裁缝师还真是不多,所以她也就忽略了康丽喜欢逢谁都会叫“亲爱的”这样亲近的称呼了。
康丽站在门口,用眼睛偷偷瞄了瞄穆斐,对方那如此迷人曲线的身型,要知道,鬼才设计师的眼力是最毒怪的,身型差了一分一毫都觉得不那么完美,而穆斐,这位几百年来的挑剔客人,真的是她见过最合称她眼光的人。
所以,她才能忍受这位大人非常苛刻又古怪的小毛病。
因为每次为这位大人试穿衣物时,气氛都是零下好几度的那种。
准确来讲,对方虽然是与你说话,但语气永远是一个音调,冷冷嗖嗖的,让人没办法调侃。
对于一个非常喜爱与人攀谈的裁缝大师来讲,这种试衣服的环境真是太太太——太无趣了!
当然,今天唯一还有点新奇的是,这位贵公府邸竟然多出来一个人类小人儿。
这太不可思议了,好吧,遵从府邸的规矩,不言客人的任何秘密更是规矩,康丽只能把好奇压在了心底。
在接收到康丽这个精明裁缝师打探的目光,穆斐冷着脸发出“邀请”。
“既然这么好奇,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亲爱的裁缝大师。”
康丽立马别过脸,神情十分汗颜,摆手示意,“不了不了,贵公又说笑了,我这就回去赶工了。”
穆斐也不再为难这位老裁缝了,只是在对方临走之前,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你那应该有十二岁女孩的成品套服。”
康丽先是一愣,然后表情更是匪夷所思,给过各种奇奇怪怪的顾客量体裁衣,什么奇怪的事情没见过,只不过——
“您说的十二岁女孩……是指刚刚那位吗?”
穆斐冷着一张脸,并没有正面回应。
好吧,看来是猜中了。
不过,康丽还是很纳闷,她这里的服饰都是几近晚宴的礼服之类的,孩童的尺码当然有,当然,她更加好奇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刚刚看女孩的穿着也是普通的。
“贵公,我可是给过很多贵族们的做过衣服,也不乏纯种孩童,有很多款。”康丽笑着答复道。
穆斐听后比较满意,吩咐道,“到时候将她的衣服也一并带过来。”
“哦……哦,好的,您放心。”
康丽立马答应下来,抬眼望着离她们几米之远恭敬站立的女孩,对方瘦弱的小身板,哪像十二岁该有的模样……
“我冒昧地问一下需要的款式,以及穿着场合。”康丽已然用老辣的裁缝之眼将尤然的小身板丈量了一下,然后问着这位总是话说一半的女主人。
穆斐挑了下眉毛,一旁的道雷从主子开口讲话之际,似乎就能猜出了一二三来,只不过他还有点不太确信。
“素净,正式场合。”
难不成,是要带着这个小姑娘去参加……
我的上帝,如果是真的话,带一个人类去纯种血族的集聚地,那真是意想不到的刺激感。话说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康丽在心底猜测着,恨不得把穆斐老底都给扒出来。
穆斐走到康丽面前,直视着这位粉底抹了一层又一层还很喜欢胡乱探底的女人,然后稍微抚平一下对方略是褶皱的斑纹衣领。
轻声说道,“我可不希望世界没了你这么伟大的裁缝师,康丽女士。”
康丽被这般多人心魄的眼眸注视着,然后额头的太阳穴凸凸直跳,在感受到脖颈下处被对方按压的压迫感之后,她立马后退一步,与穆斐保持安全距离,然后快速拉住助理一同上了车。
“亲爱的贵公,我一定会把最完美的作品递交给您,您就此止步,不用送我了——!!”
然后康丽以急速飞驰的车速驶离了穆府府邸。
“哼,这个女人,永远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穆斐拿起道雷递上来的纸巾擦了擦手,然后瞥了一眼站在门庭那里始终在那候着的小东西。
对方头顶上又被无冥占据了,盘出了一个“小巢穴”,看来无冥还是蛮喜欢尤然的。
“主人。”道雷寻思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
穆斐望向道雷。
“您……让康丽女士带件套服,莫非真的是要”
穆斐用指尖抵住了男人距离一毫米的唇畔之距,示意其噤声。
“道雷,你这样和康丽有什么区别。”
“好吧主人,我闭嘴。”道雷忍不住在心里头翻了翻白眼,真是的,这位主子连最忠诚的老仆人都不说个清楚,之后不还是要找他传达命令不是?
穆斐不再与道雷计较,她这几日都会留在府邸。
虽然有时候忙碌到连续好多天都会在外面,但闲下来都会待在家中,性格使然,毕竟对于一个活了好几个世纪又不喜热闹的她来讲,这样是挺好的。
“到时候产业那边,偶尔你去替我露个面,有什么重要的情况直接告诉我就好,这几日我会在府邸闲闲心。”
穆斐指派着道雷,道雷心里实则是非常不乐意的。
谁不想在府邸过着轻轻松松的老年生活,都说商场如战场,外面那么腥风血雨的,让他这位老管家非要每天应付那些跟金钱打交道生意活,明明穆斐有血脉关系的其他人也在帮忙照料的。
道雷于是故意给予了商量,算是间接测试一下穆斐的心思。
“主人。”
穆斐看着道雷那脸上的疤痕褶皱了一下,就知道对方这只老狐狸似乎又在盘算什么,她冷哼一声,示意对方说下去。
“主人,我当然乐意去打理穆府的产业,但是良善的我心里一直记挂一件事,就是发现汉圣对待教授这一事,对一个孩子太过残忍了些,再者那位屠夫只能教授小家伙根本算不上什么的皮毛,我觉得小家伙也需要知识的灌输。”道雷不紧不慢铺着前缀。
穆斐挑了下眉,笑着说,“难得你会上心,毕竟是要在我身边做事,也不能太蠢,但我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选。”
道雷非常硬气地扬起头,然后自信的哼了一声,就差举双手示意了。
作为与穆斐相处时日最久的他,在没到穆府做事之前曾经可是阿尔迦大学(全球高校第一)的双学位社会学博士天才。
虽然他曾经也是一名非常向往平静生活然后隐藏身份的血族知识分子。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为了穆府里最任劳任命的人了。
大概是看在非常丰厚的薪水份上,这一干就把自己血本给干进去了。
结果,小姐还是没有结婚,到现在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可悲!
扯远了。
“哦对了,突然记起来道雷先生可是非常厉害的社会学博士。”穆斐给予了一句非常肯定的赞美。
“所以,如果主人觉得我的建议合理的话,不如我去总部打理产业的时候,将尤然带过去,教会她一些……知识之类的,毕竟汉圣下手确实不知轻重。”道雷很优雅地说着,完全将自己其他心思隐匿下去。
穆斐沉思片刻,并没有同意。
“教授家族产业的事情暂时没必要让她懂,其他知识,为何不等你在府邸教授,还要带出去。”穆斐眯了眯眼,完全驳回了道雷的建议。
您就说在府邸休息的这几日,想时时刻刻让那个小吉祥物陪着您不就得了,非要绕那么偏。
“哦,好吧,是在下逾越了。”道雷微微颔首。
穆斐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对一个人类小孩没必要如此上心,道雷。”
道雷听后表情极为微妙跟在这位口是心非的主子身后,回了厅堂。
在途经门口时,那个小东西就慌张地低着头,恭迎着穆斐。
穆斐见着尤然身上落上了雪,血族对于这种极寒天气都无觉冰冷,但人类却不同。
不是都曾经斥责过她不要傻站在雪地里吗?怎么又忘了。
“这里没你的事,去找汉圣吧。”穆斐冷声吩咐道。
而听到这话的小人儿,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不再受着门口的天寒地冻而雀跃,反而眼底隐隐的失落。
“遵、遵命,大人。”
尤然小声地应答后,仍是杵着没动。
穆斐望了一眼这个似乎有点奇怪的小家伙,对方竟然没表现出开心的模样。
穆斐也只是困惑了几秒,便径自进了屋。
留下小尤然一个人在门口站着。
尤然望着大人和道雷先生已然背对了自己进了屋,这才可以让她鼓起勇气抬眼望着大人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她才一个人在雪地里踩下了小脚印去了厨房帮忙了。
而她刚拉开帘子。
迎面而来的是一把沾染血迹的剔骨刀。
尤然瞬间睁大眼睛,内心十万个报警鸣笛让她在差点削到她的耳骨的0.01秒避开了流血事件,当然,掉了几根鬓角的发丝。
“老……老师!”尤然紧张地尖叫一声缓解刚刚真的要被尖刀扎入的恐惧。
汉圣连头都不抬,还在处理着骜狼的尸体,“你记住,心不在焉只会让你毙命,不管是任何事。”
心不在焉吗……
尤然被汉圣老师这一提醒,她低头看着落在地面上的几根发丝,然后默默捡起来,“老、老师,我”
“你什么?难不成被穆斐训斥了?看你这幅小可怜的样。”汉圣一脸血的望着她,简直就像是地狱的恶魔。
尤然赶紧摇摇头,大人对她很好的。
而且她很想提醒老师他现在的形象可以去拍摄恐怖悬疑片了,她接过汉圣给自己的围裙,快速扣上,然后走到汉圣身边。
厨房这片区域已然变成了真正的屠宰场,幸好一直有循环水冲刷着血污。
尤然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但她竟然意外地没有发呕或者觉得不适。
“来,把这只后腿按住。”屠夫汉圣招招手,让尤然过来。
尤然立马踏过血水,走了去。
小手哆哆嗦嗦按住那黏滑的血肉,紧接着,就是看着老师一个刀刃下去,就是两截。
尤然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说吧,怎么好像蔫的一样。”
汉圣抬起头,用着血手拍了拍尤然的头,好吧,反正经历过这场血腥洗礼,肯定是要去洗澡的,汉圣这个老男人也不拘小节了。
尤然也不在意被汉圣的血手弄脏了,只是默默帮着老师收拾残肢,小声嗫嚅道,“就是、这、这里,难过。”
尤然说完,指了指自己心口。
“为什么?”汉圣接着问。
尤然感到窘迫极了,她支支吾吾,脑海里想到了之前在屋子里看到的那些画面,那位康丽女士抚上大人肩部,以及替大人穿脱礼服的场景。
她也不懂,为什么直到现在心里还会难过,第一次有了这种奇怪的情感。
尤然抬起头,看着老师满脸是血地盯着她,等她说话。
尤然更加难过了,被老师那可怕的表情。
“就是,之、之前,屋里,有、有其他人,帮大人她……就是整理、衣服的。”尤然结巴半天,终于把一句话说了。
汉圣想了下,那应该是康丽那位妖娆的女人过来给小姐试穿礼服的,因为周六的坎伯家族举办的晚宴。
“这有什么?”汉圣有点不明白。
尤然顿时着急了一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她!她还脱、脱大人衣服……”
汉圣听后一愣,设计师给小姐穿脱衣服有什么不妥的?然后他再瞧瞧尤然那绯红的脸庞,顿时嘴角裂开了笑。
“那你觉得她不应该做出那些事?还是说”
汉圣故意停顿了一下,惹得小尤然立马紧张地抬起眼望着他,“还是说,你想代替她做那些事呢?”
尤然紧张地按住那骜狼的血肉,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师的提问。
因为她确实是想代替,不,不是的,她只是、只是——
‘不想大人被其他人触碰。’
‘如果必须要有人做那些事情的话,那个人只能是她。’
尤然突然被来自心底陌生低哑的破碎声音吓到了,她立马意识到自己真的越界了,低下头狼狈道歉,“我、我错了,老师。”
她怎么能抱有这样奇怪的思想。
汉圣看着这个把不安无措写在脸上的女孩,哼笑一声,揉了揉对方的小头发,安慰着,“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就是你情窦初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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