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莺莺出宫的时候,顾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宫门口。
晓黛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见到自家主子她就心疼道:“姑娘都瘦了。”
这几日莺莺吃在佛堂睡在佛堂,的确没休息好。她摸了摸脸颊笑了笑,“瘦了好呀,瘦了就好看了。”
虽说莺莺喜好美人,但她这张脸只能算是清纯可人,距离华乐公主那种祸水绝色还差远了。她前世之所以会被称为祸国祸主的妖后,是因为她成为太子妃后总爱穿些颜色艳丽的衣裳,还总是把自己那张脸捯饬的花里胡哨。
招宣太后的命令莺莺不敢不听,一上马车她就吩咐车夫去裘府。
晓黛歪了歪头,她啊了声眼睛发亮:“姑娘这是要去裘府算账?”
她是莺莺的贴身丫鬟,能文会武自幼跟随莺莺,没有正确的是非观观。晓黛无论做什么都是自家主子至上,她思考了下道:“裘家大小姐和小公子是该教训,但咱们这样明晃晃打过去不好,不如奴婢想个法子偷偷教训一下他们?”
莺莺听着心情复杂,上一世莺莺做的坏事大部分都是晓黛教的,被裘安安推入水中后,莺莺受罚结束后就是晓黛帮她设计的裘安安。
裘安安把她推入水中,那么晓黛就让莺莺用同样的方式把裘安安推入水中,之后又得知裘安安是钦容派人救上来的,莺莺醋意大发,晓黛就蒙面把裘安安堵在小巷子里,套头暴打了一顿,
那时莺莺就在巷子口守着,转身就看到钦容站在不远处。莺莺丝毫没有做坏事的心虚,她跑过去笑嘻嘻去抱钦容的手臂:“三哥哥不会过去救她的对不对?”
钦容脸上的情绪很淡,冷清着声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是三哥哥把她救上来的呀,莺莺吃醋了。”
说实在的,莺莺至今都看不穿钦容那时是什么心情,她只记得钦容定定看了她许久,漂亮的眸幽黑深不可测。目光望向巷中的晓黛,他只是轻慢拂开她的手,缓声告诉莺莺:“你有一个好丫鬟,只是可惜了。”
莺莺听不懂钦容话中的意思,就姑且当他是在夸她和晓黛了。直到后来晓黛为了帮莺莺逃跑死在了钦容手中,莺莺才懂他话中的意思。
原来在那时起,他就想杀了晓黛。
“晓黛。”
清楚了祸根,莺莺自然要帮晓黛避过去。知道这丫头比她还没善恶观,她只能慢慢改变她:“我这次是要去裘府看望裘郁,不是去找人家麻烦的。”
晓黛很是不解,“可姑娘就是因为他才受罚的呀。”
莺莺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我绑了人家,又怎么会受罚呢?”
想来想去,莺莺发现自己前世之所以那么行恶,就是因为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不对。脑海中忽然想起一张面容,莺莺心里一痛。
不对的,其实也有人教育过她,只可惜她从不记在心上。
裘府到了。
大概是太后宫里的人提前来报了信,所以一听说顾莺莺是来看望裘小公子的,人家丝毫不惊讶直接关了大门。
两人碰了一鼻子灰,晓黛生气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可能就是不喜欢我吧。”莺莺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她觉得人家没拿污水往她身上泼算客气了。
带着晓黛回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莺莺梳洗打扮换上了漂亮的裙子,还特意让晓黛准备了上好补品。
重新去敲裘府的大门,这次管家见到顾莺莺倒是没马上关门,他让顾莺莺在门外稍等,结果顾莺莺等了一个时辰管家才姗姗来迟,没什么歉意道:“大小姐说少爷今日身体不适已经睡了,顾小姐还是明儿再过来吧。”
莺莺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点了点头说好。
回去的路上,晓黛几次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见她似真的没生气,她闷闷道:“裘府摆明了故意刁难,一点也不给咱顾府面子。”
顾莺莺的爹是吏部尚书,而人家裘郁的爹是户部尚书,闹掰了的确没什么面子可讲。就算莺莺还有一个当皇后的姑母,可人家裘府背靠太后这尊大佛,说不定裘府的刁难就是太后授意。
“不然咱明儿不去了吧。”晓黛不想自家主子被刁难,她想了想钻了个空子:“反正太后娘娘也只说让您去看望裘公子,也没说您进不去会怎样。再不行明儿姑娘就装病,奴婢替您在裘府外等。”
“不用。”晓黛的好意莺莺心领了,但她必须亲自见到裘郁。
最开始,莺莺来看望裘郁的确是因为太后的旨意,而她如今坚持要见到裘郁却并不是因为太后。今日在裘府门前莺莺想了很多,她发现她和裘郁的矛盾已经很尖锐了,若是此时不能及时磨平,以后只会更难收场。
“明天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过来。”莺莺想让裘郁看到自己的诚意,索性又自己去裘府外等了一天。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日,莺莺始终没能进裘府的大门。后来裘安安忍不住见了莺莺,她将大门开了条缝警惕的看着她,冷声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谁也没想到莺莺能耐着性子坚持这么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裘安安合理怀疑莺莺图谋不轨。她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大骂道:“你最好离我弟弟远点,再让我看到你纠缠他,本小姐定要撕了你喂狗!”
……这就是顾莺莺在皇城人眼中的人品。
她明明是诚心来求和道歉的,结果直接被打成了死性不改,意图骚.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连续等了几日的莺莺总算看明白,这裘郁恨极了她压根就没准备见她。裘郁越是如此,莺莺就越想求和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望着裘府高高的围墙,莺莺陷入了沉思。
“……”
莺莺名声不行,但是运气不错。
她没来过裘府也不知道裘郁住在哪里,本就是随意找了处好下脚的位置爬墙,没想到落下来就是裘郁的院子。
这就是恢复武功手脚便利的好处,想要去哪儿都轻而易举,莺莺捡起地上的补品拍了拍灰尘,见院内安安静静的无人看守,轻手轻脚靠近卧房。
还没靠近,莺莺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屋内裘安安坐在榻上把药递给裘郁,咬牙切齿道:“你这病本来都好的差不多了,都怪那个蠢女人!”
“她是真不把咱裘家放在眼里,竟然还敢囚.禁你。”
裘安安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但她性子直也没什么情商,裘郁不爱听什么她就非提什么。
一听到‘囚.禁’二字,裘郁脸色一变顿显阴沉,捂唇又咳了两声,他偏头避开递过来的药碗,哑着声音,“你先放那。”
裘安安皱眉,“你这破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良药苦口,哪有不喜苦生病了就不吃药的。”
裘郁没什么兴致说话,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自幼体弱多病,裘郁性子阴沉不好相处,而他的姐姐裘安安身为裘家大小姐也是个脾气爆的。苦口婆心劝说了一阵,裘安安见裘郁闭着眼睛还是不理会她,就将药碗重重放到桌子上。
顾莺莺躲在房门外看着,本以为这姐弟俩会吵起来,谁知裘安安直接念了顾莺莺的名字,恼怒道:“总有一日我定宰了那蠢女人。”
顾莺莺默默无言。
她一直知道自己名声坏人人厌恶,但也没想到会被人厌恶到这个地步。虽说她绑了裘郁不对,但这弟弟不爱吃药应该也赖不着她吧。
“药我放桌上了,你一定记得喝。”裘安安出门的时候,莺莺迅速藏到树后。
等人走远,她才轻手轻脚进了房间。
裘郁的院子采光极好,然而这少年屋内昏暗无光,窗户扣得严严实实。他还保持着先前的样子,靠坐在榻上双眸紧闭。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他睁开双眸扭头望来,在看清进来的人时平静的眸底裂开缝隙,刮着嗖嗖冷风。
“谁准你进来的。”裘郁声音冷沉,因情绪激动忍不住低咳。
他喜静所以院中人少,但不代表没人。莺莺生怕他将仆人招来,赶紧关上房门跑到他的榻前,慌张下捂住他的嘴巴。
“求求你千万别喊人,我没恶意,就是来看看你。”莺莺解释的焦急,说着还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东西,“我听说你身体一直没恢复,特意给你带了点补品。”
见裘郁望着自己的眸光不暖反而越来越寒,莺莺想抽手又怕他喊人。
“裘郁,咱们聊聊吧。”莺莺的手稍微一松,“我真的没有恶意,也是诚心来道歉的,只要你答应我不喊人,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裘郁冷冷看着她,因情绪过于激动一直忍不住低咳,热气全部喷洒在莺莺掌心。
莺莺试探着把手又撤了撤,见裘郁咳着并没喊人的意思,才一点点把手松开。
一恢复自由,裘郁迅速抬起手嫌恶擦了擦唇瓣,他这样子也没多少力气喊人,只是哑着声音冷冰冰道:“立刻滚出我的房间。”
莺莺看着他的动作,很快联想起前世他陷害自己的时候。
这男人是真的够阴够毒,明明是他勾.引的她,而莺莺除了摸了下他的脸颊也没做别的事。结果钦容一来,他就做出擦唇瓣的从容姿态,虽一句话陷害的话未说,但很神奇就是能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一面。
莺莺叹着气别开目光,再一次意识到男色致命。
“裘郁,咱们好好聊聊,你先别急着赶我走。”自重生后,莺莺性格的变化毫不掩饰,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从落水醒来她就想好了,准备借这个险些丧命借口当做自己改变的原因。起身推开朝阳的窗户,她示好道:“你本就身体弱,应该多见见阳光。”
清了清嗓子,莺莺小心翼翼坐到裘郁的榻前,她刚要同裘郁好好谈谈心,窗边脚步声渐近,小厮恭敬道:“三殿下直接进去就好,少爷这会儿正醒着呢。”
三殿下?!
莺莺一怔,在意识到来人是钦容后,想也不想就要找地方藏起来。
裘郁见状迅速拉住她的手,他存心不让莺莺好过,咳嗽着道:“不是说要同我好好聊么,你这是要去哪儿。”
莺莺甩了他两次没能甩开,她心急中忘了病中的裘郁没多少力气,大力拉扯下被他一诓。往后跄踉了两步脚跟撞到圆椅,莺莺吃痛往前歪去,直接扑到裘郁的被子上。
吱——
伴随着房门被人推开,钦容脚步一顿忽然立在门边。
作者有话要说:莺莺:论爬墙和爬墙的区别。
钦容:没区别,都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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