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林大小姐是个小小的狠人,连续五天,每天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培训后,这货在各种辅助道具的帮助下,勉强已经达到出镜的水平了——不要小看这一点,但凡涉及到传统戏剧,“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能在短短的几天里就把几个架子学到勉强能在镜头里糊弄人的水平,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只不过让林可染郁闷的是,当她吃尽了苦头学到了屠龙之术,正自信心满满地打算提着刀满世界晃悠的时候,却发现此刻竟然没有龙让自己屠——杨铸告诉她,自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关了,因此关键道具还没有准备好,需要再等上两天才行。
关键道具?
林可染一头雾水,不管是灯光设备还是服装道具,都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啊!——其实广告视频中关于日常的画面早就拍好了,差的只是最后一段戏剧表演罢了,还需要什么关键道具?
莫非是需要增加视频中的植入元素?
要知道,虽然与主流风格不太一样,但这个视频毕竟走的也是展现“生活方式”的路子,因此中间可以植入的元素非常之多,但不管如何,这个视频毕竟是有主要呈现物的,要是植入的其余元素太多了,会不会导致主次不分?
但无论林可染怎么追问,杨铸这个混球就是死活不肯开口,一副神秘兮兮的贱货模样。
林大小姐见状,只能无奈地放弃。
好吧,说起来这段时间自己的确累的够呛,也是该好好地休息两天了。
………………
“噗~啪!”
一个丑陋到了极致的空中七八叉,从跳台上一跃而下的杨大官人成功落水,激起一大片水花后,狗刨着游到了岸边,满脸兴奋地朝着谢邀比了个大大的V字。
“耶~!1号选手高台跳水成功!——还是老谢有能耐,这才几天,老夫竟然就学会游泳了!”
走上跳台的谢邀摸了摸自己瘦的只剩下肋骨的小身板,洋洋得意说道:“老杨,没骗你吧,要想学会游泳,就一定要在真正的江河里扑腾——游泳池什么,完全就是扯淡!”
杨铸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毫不吝啬地翘起了自己的大拇指:“那必须的,真男人,就要在大江大河里学会游泳!”
坐在岸边的林可染听到这两人毫无廉耻地在那一吹一捧,满怀羞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蛋。
真男人就要在大江大河里学会游泳?
大哥,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眼前这个就是个小溪潭子罢了,最深的地方拢共就没超过一米七,站在里面都淹不死,哪来的大江大河?
还有……高台跳水?
林可染看着某块离水面不足1米5的大石头,这算哪门子的高台?
真要是高台,你这个恐高症患者敢站上去?
“噗通!”
谢邀一个宛如弓虾似的凌空一跃,跳到了潭中,原本淡绿色的水面顿时浮起了无数白色的水沫,然后一个瘦巴巴的身影开始在潭水中熟练的狗刨起来……
得!又是一个小白,也亏得这两人一个好意思教,一个有胆子学——林可染听到谭中的两人又是一阵互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喂,林大小姐,干坐在那干嘛,下水来玩啊!”
正当尴尬癌都犯了的林可染琢磨着是不是该悄悄溜到车上睡一觉的时候,杨铸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着这货穿着泳裤从潭水里走了上来,林可染扫了扫他脑门上套的那个假模假样的护目镜,嘴角撇了撇:“不用,你们玩就好,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杨铸从垫子上摸了一根烟点着,诧异地说道:“那怎么行,今天这么热,说好了大伙一起来玩水的,你一个干坐着算怎么回事?”
林可染扫了扫下游二三十米处玩的正开心的那一票子工作人员,心说跟们俩这种菜鸟在一起玩水会被人耻笑的,我才不要呢!
杨铸见到林可染不说话,瞅了瞅她身上裹着的薄毯子,又抬头看了看那火辣辣的太阳,眉头一皱:“你该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咋不早说?早说咱们定个别的项目啊!赶紧的,回车上把衣服穿上,可千万别受凉了!”
听到杨铸这乱七八糟的话,林可染小脸有些涨红:“谁的大姨妈来了?你的大姨妈才来了!”
杨铸顿时惊了:“没来大姨妈你把自己裹那么紧实干嘛?就算不怕中暑,难道就不怕捂出痱子来?”
林可染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虽然是连体泳衣而不是比基尼,但泳衣毕竟是泳衣啊,在不下水的情况下就这么露着,白白让你们眼睛吃冰淇淋啊!
不过杨铸说的也对,七月初的粤省天气不比齐鲁凉快,自己裹着这一身薄毯的确遭罪,要是真的不小心中暑就闹笑话了——在水边中暑,绝对会被这货嘲笑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林可染瞅了瞅不远处那个自欺欺人的“跳台”,略带嫌弃地撇了撇嘴,然后站起身来,把身上的薄毯脱掉,熟练地做起拉伸运动来——也罢,让这两个货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真的跳水,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游泳!
林可染身上的毯子一滑落,杨铸差点就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虽然早就知道这货的身材不差,但真等到林可染一袭泳衣站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发现自己以前小觑这货了。
出于某些敏感词汇,杨铸没法去描写眼前的细节,但如果非要形容林可染的身材的话,那就是陆菲菲+万清漪+吕思思的综合体——陆菲菲的长腿+万清漪的规模+吕思思的力量感。
虽然较真来说,上述的每一个细节,林可染都像是一个微微缩水版,但三者融合在一块,却又意外地具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魅惑。
看着杨铸毫不避讳地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林可染脸上不见一丝扭捏,只是翻了个白眼:“扬大老板,麻烦注意一下形象,口水都流下来了!”
流口水?
老夫竟然饥渴到这种程度了?
杨铸大惊,赶紧在嘴上一抹,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林可染见他竟然傻到这种程度,忍不住咯咯一笑,然后一脸骄傲地走到那块大石头上,轻轻一个小助跑,玲珑的娇躯在空中呈现一个完美的C字型,然后噗地一声钻进了水潭里。
看见水面上那顶多只有脸盆大小的水花,以及清澈水面下那条宛如美人鱼般的身姿,杨铸和远处的谢邀不约而同地大大地O起了嘴巴。
这是……
高手!
……………………
一个小时后,被缠着充当了大半个小时教练的林可染气呼呼地走回岸边,现在的她,终于明白戏剧老师在教自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这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自己的学生是两只蠢笨如牛,怎么教都教不会的孥货!
尤其是那个姓杨的,白白长了那么大个,身体平衡性和协调性却差的一塌糊涂,活该你学了好几年都没学会游泳!
最过份的是,教那只孥货学游泳时,你还得做好把自己搭上去的准备——一想到在教学时,那个混球胡乱扑腾着在自己身上乱蹭的场景,林可染就恨不得把那双猪手给剁下来。
虽然说在双庆的那晚,那货占自己的便宜占的比今天厉害多了,但是……
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啊!
两者能比?
似乎是认识到了自己在游泳这块有些烂泥扶不墙上,杨铸拖着一身的水珠子从潭里走了上来,有些讪讪地说道:“那个……林大小姐,别生气嘛,老夫在游泳这块笨是笨了点,但学的还是蛮认真的嘛!”
林可染飞了个白眼过去,心说什么叫“笨是笨了点”?
你丫的完全就是毫无天赋好不好!
还有,本姑娘生气的是你笨么?本姑娘生气的是……
瞥了瞥不远处表情有些贼兮兮的谢邀,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惭愧的孥货,林可染有些憋屈地叹了口气……好吧,这货似乎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迟迟学不会正确的游泳姿势而惭愧,而丝毫没有因为占了自己那么多小便宜而有一点不好意思。
拿起薄毯给自己擦了擦头发,林可染强自忍住心中的那丝古怪,然后把用过的毯子丢给杨铸,示意他把身上的水珠擦一下:“喂,杨铸,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着你之前给我说的那番话,但一直没想通,左右现在闲的没啥事,你再给我说道说道呗!”
看着这货由于没再继续熬夜,明显开始淡下来的熊猫眼,杨铸想了想:“之前说的那番话……帮你打造个人IP的事?”
林可染点了点头:“能待在体制里的,没有一个人会是笨蛋,董小姐的案例已经很好地阐释了个人IP的双刃性,那些人不可能不防着我们父女俩抄作业;”
“再说了,希望集团说到底是饮料行业的企业,我怎么看也没发现我现在拍的这个广告视频跟我们希望集团有什么关联,就更别提什么个人IP了,所以……你之前该不会是在忽悠我的吧?”
杨铸翻了个白眼:“忽悠你?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向来信字当先,什么时候在正事上忽悠过人了?”
林可染撇了撇嘴,心说你固然在正事上从不忽悠人,但问题是……我很怕你没把这事当成正事啊,你这货在除了公事外的其它方面,名声可是臭大街!
看着林可染一脸的狐疑,杨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姐,谁告诉你塑造个人IP就只有董小姐那条路子的?谁告诉你打造个人IP就只能把个人与企业深度捆绑的?——在我看来,那不过是走【天人道】的次等方案而已,后患无穷不说,随着华夏经济实力地快速膨胀,这种刺猬似的防御手段究竟还是不是如同以前的那么好使,尚且两说!”
走天人道?
刺猬式的次级方案?
林可染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董小姐的那条路子的确艰辛无比,一旦个人有什么生涯污点,又或者一个决策出了问题,很容易就把人从高高的神坛上拉下来,之前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立马化作尘埃——人毕竟不是神,没有谁敢保证这一辈子不会犯错,也没有人敢保证每次做出的决策都是对的,因此从长线来看,有能力、且有毅力走董小姐那条天人道路子的人,全国不足一掌之数。而很明显,她林大小姐就算再自负,也是决计不敢把自己的名字也列在其中的。
至于说为什么这是一种刺猬似的防御手段,其实也很好理解——既然走了天人道,那么你的每一个指令必然、也必须是对的;这就会导致你变得强势无比,虽然那些有着觊觎之心的人会因为你已经跟企业深度捆绑了,不敢随意动你;但同样的,在这种一言堂的氛围下,你也很难在公司内外部找到真正意义上的盟友;长此以往,以华夏的营商氛围和潜规则,其中的艰难和苦楚可想而知。
想到这,林可染有些古怪地瞅了眼前这个混球一眼——撇开私人生活不谈,当下要说到国内商界谁的名气最大,谁的做事风格最强势,谁的潜在信徒最多,谁的综合影响力最大,即便计入了国企高管,被视为互联网商业模式开拓者的杨铸也绝对算得上前三甲。
而回顾这家伙的发家史和一路征程,你就会发现,这货是个妥妥的“天人道模式”的puls模板——要不是这货素来低调,从来不肯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林可染差点就怀疑,这货是不是在辞职创业的那一分钟起,就决定走打造个人IP的路线了。
杨铸并没有注意到林可染看向自己的古怪眼神,而是很有些惬意地躺在略显硌背的垫子上,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打造个人IP有很多种方式;”
“第一种,也就是最初级的方式,就是展现你的业务个人能力或者协调能力,然后扩充你的人脉,通过个人能力驯化社交圈里的这些人,成为意见领袖,从而在盘活这些资源之余,在这一小撮人里称王称霸——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模式就是绑定自己核心圈层的直接小利益,只不过由于利益置换量往往并不很高,因此这个IP的份量,自然也就没那么重。”
“第二种,就是这些年比较盛行的做公益。大家通过捐款、捐物、义演、直接奔赴一线等形式,予惠于民,然后展现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增强曝光之余,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模式就是一种广告流量转换,通过公益奉献行为,来获得民众情感偏好,从而构筑舆情壁垒。”
“这种方式在前些年非常有用,但到了现在,却显得有些套路化了——虽然的确有一些明星和企业家是抱着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心态来做公益的,但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眼下的大部分公益行为,会被默认为是一种【另类的保护费】;”
“时至今日,国家虽然依然鼓励大家关注公益,但除非你是身体力行且长期坚持公益的那一种,否则的话,普通的募捐行为,会被默默地在上面标价,却不再享有更多的情感偏好——因此,如果你有别的诉求,这种模式只能帮你挡挡小麻烦,但真要摊上什么事,除非你数十年如一日地去身体力行做公益,否则的话别想靠着公益构筑不败金身。”
“第三种,则是这两年隐隐已经有征兆的网红路线,不管你是谁,但凡你有独具一格的人格魅力,又或者愿意站出来毫无保留地为某些群体发声,你都可以成功地打造属于自己的个人IP——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模式就是获取群体认同感和代入感,从而通过这些群体的【寄念价值】来进行变现或者构筑心智护城河;”
“当然,你也可以把它看做是圈层营销的升级版……只不过这条路究竟能走多远,能不能获取足够的群体基数来给自己构筑厚厚的壁障,就全看自己的人格魅力以及能耐了。”
“第四种,就是董小姐这种深度捆绑企业的路线。”
“与前一种相比,好处是有着更清晰、更直观的估价作为壁垒折算;坏处是难度太大,个人能力和时代机遇缺一不可,而且特别看重公司体量,如果你所在的只是个毫无行业地位可言的小公司,那么走这条路就没多大意义了——当然,如果你不是公司高管而是公司创始人,那么意义自然不一样,这条路倒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说到这,杨铸扫了一眼横在自己面前那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略有些发干地咽了咽口水,然后从旁边的衣服里翻出一根铁盒小熊猫点燃:“上面四种个人IP打造方式,说到底,走的都是资源价值折算的路子,从维度来看,都是【术】的范畴——虽然公益这条道路原本来说并不应该划在术的范畴的,但国内现在的乱相放在那里,在某些事情已经形成了群体认知的情况下,我很难单独把它列出来。”
林可染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心说现在国内的“公益”二字如此折价,还不是托了你杨大老板的福?
要不是从98年开始,你们铸投商贸发了疯似的一波接一波地做着各种公益活动,让其余的企业发现了“公益”这两个字里蕴含的诸多价值,国内至于出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么?
不过此时她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上面,而是侧头问道:“瞧你话里的意思,还有第五种个人IP打造方式喽?”
“让我来猜猜,既然你说了,前面的四种都是归属于【术】的范畴……那么以你的尿性,说出来的第五种方式,肯定是归属于【道】的范畴喽?”
喂喂喂,什么叫“我的尿性”?
你丫的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刺耳?
杨铸恨恨地瞪了林可染一眼,又在那双白的有些刺眼的大长腿上剐了一眼后,这才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道】的范畴?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以时下的宏观环境和华夏在世界范围的生态位空缺现状来说,你要说它归属于道的范畴,勉强也能说的通。”
听到杨铸竟然提到了“华夏在世界范围生态位的空缺”几个字,顿时表情凝重了起来——这几个字可不能胡乱用,既然提到了这几个字,那其中的份量不言而喻。
看着这货宛如三好学生似的乖乖坐好,杨铸笑了笑:“知道么,网上有这么一句话——最次的手段是直接战争,比战争更高明的是经济手段,比经济手段更加危险的是文化入侵,而终极手段则是人种替代!”
“事实上,华夏企业最近二三十年的被动,与工业基础薄弱、商业理念落后固然有直接的关系,但说到底,还是文化生态位的缺失造成的——较真说起来,岛国的许多产品还真的未必比我们好,但人家能够把那些贵的要死的产品卖向全世界,甚至还能在本国名正言顺地构筑一系列的产品鄙视链和独树一帜的价值生态链,靠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如果想要打造个人IP,虽然本质上依然是价值折算,但为什么不走升维路线,跳出商业范畴?”
嘶~!
林可染总算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嘴巴大大地O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只要选对了道路,作为先行者,总归是能享受到最大的那一波红利的——而中欧跨境电商业务启动在即,对你来说,正是十年一遇的天赐良机!”
………………
两天后的深夜。
随着三辆似乎是被特别改造的大型厢车来到了杨铸等人经常野营的小溪边,拍摄团队所有的成员都被紧急集合。
看着三名操着浓重滇南口音的工作人员在简单交接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厢;
一番操作后,顿时无数地亮点开始在夜空中飞舞了起来。
即便是有补光灯在一旁干扰,这漫天的萤火依然看的林可染心神迷醉。
“这、这怎么说也要有好几万只吧?……这就是你说的关键道具?”换上简装汉服的林可染倒吸一口起,看着身边伸手可及的无数萤点,看向旁边男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迷离。
看着这儿时记忆中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杨铸也忍不住有些失神:“从版纳萤火虫培育基地连夜拉过来的,一共4万五千只——足够把镜头所及之处,全部布满萤光了!”
说完,杨铸抬头看了看树梢半躲在云层里的月亮,轻轻一笑:“夏雨时节,腐草为萤……华夏已经沉默了百余年,也是该让国人欣赏欣赏这消失已久的漫天萤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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