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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大早,蒋嬷嬷便亲自盯着小丫鬟们把赵家准备的回门礼搬到了马车上,整整一车,满满当当。

        厅堂里,宁氏正柔声叮嘱阿桔:“替我跟你爹娘问好,让你娘有空多领阿竹小九过来看看。还有这次,你跟承远就在家里多住几日吧,我也当过新媳妇,知道刚嫁过来还想家呢。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一定要多住几日,回来太早我不给你们开门!”

        阿桔看看坐在一旁的赵沉,虽然心里感激宁氏如此全心待她,还是道:“娘别再劝了,我们说好了就在家住两晚,后天就回来,到时候把阿竹小九也带过来住几日,陪您说话。”她是想家,但一来成亲了便是赵家的儿媳妇了,不能仗着婆母宽厚就真的赖在家里不回来,二来这边就剩宁氏一人孤孤单单的,她于心不忍。

        “行行,这样更好,阿竹嘴巧,我早就想她了。”宁氏笑着站了起来,牵着阿桔手一起往外走:“别耽搁了,你们快出发吧,你爹娘他们肯定早就盼着了,高高兴兴回去,让他们知道我跟承远没有亏待你。”

        阿桔红了脸,到了门外,被赵沉扶上马车之前,忍不住回头对宁氏道:“娘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宁氏含笑点头,朝还想再说什么的儿子摆摆手,赵沉笑笑,跟在阿桔身后上了马车。

        夫妻俩走在前面,陈平赶车,后面马车里坐着翠玉,帮忙看着一车礼品。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桐湾村。

        赵沉将车帘卷了起来,抱着阿桔一起看外面。

        十月下旬,小路两侧杨树叶子早已落光,田地里麦苗绿油油的让人眼前一亮,但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一层黄沙,提醒人们寒冬越来越近。

        “冷不冷?”外面有风灌进来,赵沉拢拢阿桔衣领,贴着她脸问。

        昨晚他虽然还是只像头一晚那样闹她,但两人百般亲密,阿桔已经有些习惯了,脸红还是会脸红,却不再徒劳推他,眨着一双美眸看远处蓝天,小声道:“不冷,这点风算什么,再过一个月风才叫大呢,出门脸上就僵住。”再说被他这样抱着,她还嫌热呢。

        赵沉亲了她一口,似喃喃自语:“京城冬天比这边更冷。”

        阿桔听了好奇,扭头看他,对上他明亮凤眼,又不敢看了,继续对着窗外问:“你去过京城?”

        赵沉笑她至今无法淡然自若地看自己,捧着她手道:“你忘了,我们家在京城,我九岁之前都是住那边的。京城繁华非登州可比,出门可能遇到朝廷大官,还有各地商旅过来,阿桔想去看看吗?”

        “你是说回你们京城的家,还是就去看看热闹?”阿桔想了想,这样问。父亲说过赵沉不打算回祖宅跟一群人住着的,阿桔也不想去。在她看来,天底下再没有比宁氏更美更好的女人了,公爹怎么能如此辜负她?

        “回去看热闹。”赵沉心不在焉地道。

        阿桔依然摇头:“娘肯定不去的,你平常出门做生意就算了,我还是留在家里多陪陪娘吧。”

        赵沉动作一顿,将人抱得更紧了,“阿桔真好,怪不得娘那么喜欢你,对你比对我还好。”

        两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随意说着,日上树梢时,马车到了村头。赵沉将窗帘放了下来,怕她多想,捧着她脸去寻她的唇。阿桔伸手挡他脸,小声埋怨:“马上到家了,你别这样。”

        “可现在不亲,这两天就都不能亲了,再说一会儿见了岳父岳母你一点都不像个新媳妇,岳母怀疑咱们没洞房怎么办?阿桔听话,就亲一口。”说完不容分说,捧住她脸深深亲吻,直到马车转弯,林重九欢喜的叫喊传进来,赵沉才最后香了一下阿桔好吃的嘴唇,松开她,替两人整理衣襟。

        待马车停下,赵沉先跳了下去,林家四口还有周培一家三口都在外面等着,赵沉笑着点点头,转身去扶阿桔。

        阿桔强装镇定,只是那满面羞红艳若桃花的风情,小孩子不懂,大人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

        林贤暗暗瞪了女婿一眼,喜欢女儿在家里闹闹就行了,来岳父家竟然还敢不老实。

        柳氏跟小柳氏都笑盈盈的,一瞧阿桔这样,就知道傻姑娘已经被相公偷走了心。

        众人在门口简单地打了招呼,移步去里面说话。

        自然是爷们去上房,柳氏小柳氏林竹簇拥着阿桔去了西厢房,准备说些悄悄话。林重九想长姐了,巴巴地跟在四人后头,周兰生也跟着他。柳氏本想先跟女儿说说私房话的,可是看看满脸高兴的次女跟小儿子,知道他们都盼着长姐回家呢,便暂且压下心中激动,先跟小柳氏坐在一旁看姐弟三个亲近。

        翠玉把礼物都搬到了这边,阿桔把送给弟弟妹妹的先拿了出来。林竹得了一对儿红玉耳环,喜欢得不得了,当即就戴上了,“大姐这是你挑的还是姐夫准备的?哼,我猜一定是姐夫送给你的,你对这些东西向来不太上心,幸好姐夫眼光好。”

        柳氏瞪了她一眼:“给你东西你还这么多话,阿桔以后啥也不用给她准备。”

        林竹撇撇嘴,忽的抱住阿桔胳膊,靠着她肩膀问:“大姐这次回来住几天?这回我说什么也要跟你睡,上次娘跟姨母把我赶走了,我跟小九难过了一晚。”

        林重九马上抱住长姐另一边:“我也要跟大姐睡一个屋!”

        小柳氏笑着道:“行行行,你们姐仨睡一屋,一整晚都给你们说话用。嗯,兰生今晚想不想留下来跟你姨姐睡一屋啊?”明显在故意逗儿子。

        周兰生青竹般站在一侧,对着阿桔道:“姨姐跟二姨姐小九说话就够累了,我还是白日里多跟姨姐说说话罢,晚上姨姐好早点休息。”年后他就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阿桔笑着把他招到身边,自然也有礼物。

        小孩子们说完话了,柳氏不耐烦把林竹三个孩子赶了出去,屋门一关,坐在阿桔身边拉着她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然后看向小柳氏:“我瞅着好像胖了点,你说呢?”

        小柳氏捏捏阿桔红扑扑的脸蛋,打趣道:“何止是圆润了啊,气色也好,承远可真会哄人,咱们阿桔出嫁前还不太待见他呢,在他家过了两日就喜欢上了,是不是?阿桔跟姨母说说,承远怎么哄你的?”

        “姨母!”阿桔真是受不了如此直白的打趣,埋到柳氏怀里不肯见人了。

        小柳氏嘿嘿笑,柳氏抱着女儿,无限感慨:“好了,咱们别逗她了,阿桔你就跟娘说,承远对你好不好?”

        阿桔点点头,知道母亲担心什么,坐正了,低着头道:“娘放心吧,他对我挺好的,婆婆对我也好,还有蒋嬷嬷帮我,我在那边不会出事的。这次回来,婆婆还嘱咐我多住几天再回去,我想着她一人在家挺孤单的,就跟他商量只住两晚就走,往后有空了或是我们过来看你们,或是你们去庄子上坐坐,婆婆挺希望你过去的。”

        柳氏欣慰地点点头:“对,就该如此,人家对咱们好,咱们也得好好尽儿媳妇的本分,这样日子才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阿桔你从小懂事,娘不担心这个,就怕你……好了,现在你跟承远情投意合,娘再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阿桔看看母亲,忍不住再次抱住她:“就是有时候还是会想家……”

        柳氏笑着拍拍女儿肩膀:“傻丫头,刚嫁人时都这样,快点生个孩子,等你自己当娘了,就没有空想家了。”

        阿桔脸上一热,小柳氏瞧了,凑过来问:“怎么样,这两天你们……咳咳,阿桔你要劝着承远点,年少贪欢不能太随着性子来。”大白天的,她也不好意思说太过火。

        阿桔还没有跟赵沉同房,但两人无论白日晚上都少不了一番耳鬓厮磨,特别是晚上已经帮他弄过两次了,想起来竟比真做了还要羞人,再加上她听母亲姨母似乎都担心赵沉只顾自己不顾她,而事实上赵沉对她再体贴不过,这样想着,她就是又羞又欢喜了,落到两位长辈眼里还有啥不放心的?

        三人说了会儿话,该准备晌午饭了,阿桔坚持要帮忙打下手。柳氏也想跟女儿多待待,便同意了,却只让她洗菜,不许她做别的。翠玉想帮忙,阿桔没让,在赵家她是少奶奶,回到这边她就是一个农家孩子,真有个丫鬟在家里晃悠,她不自在,母亲也不自在,好比姨母每次过来,也都不使唤丫鬟的。

        锅里烧了热水,阿桔往水盆里兑了些凉水,就蹲在东厢房房檐下洗菜。林竹乖乖地过来帮她,林重九、周兰生也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跟两个姐姐说话。

        赵沉从上房出来,就见他的妻子坐在三个孩子身前,眉眼含笑,温柔极了。

        等他们生了孩子,她一定会是个温柔的娘亲吧?

        他笑着走了过去。

        林竹对赵沉没有什么敬畏感,见他过来喊了声姐夫便朝长姐眨了下眼睛,俏皮可爱。林重九呢,他跟赵沉更熟,笑着往旁边挪了挪,请姐夫跟他坐一个板凳。周兰生本想起来见礼的,瞧见他们这样,便也稳稳坐着没动,目光在赵沉跟阿桔身上打量,似懂非懂。他是见过赵沉面冷如霜的模样的,如今这般温润谦和,定是因为姨姐的缘故了。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怎么会如此“屈尊降贵?”

        赵沉没有跟林重九挤一个板凳,而是屈腿蹲在阿桔身边,修长手指探入水中,确定是温水,略微放了心,却还是小声问道:“怎么没让翠玉做?”

        阿桔脸上一热,低头看着水里,先把他手拨出去才道:“我喜欢自己做,你怎么出来了?”

        赵沉还没说话,林竹受不了了,弯腰把水盆搬到一旁,邀功似的对赵沉道:“剩下的我都洗了,再也不劳烦我大姐动手,这下姐夫满意了吧?洗个菜都心疼成这样,这要是让你看到以前我大姐帮我洗衣服,还不得在心里骂我啊?”

        赵沉微微一笑,拉住想跑的妻子,对林竹道:“不骂你,不过姑娘家还是像你大姐这样的才好,阿竹以后多学学你大姐,将来姐夫替你找个乘龙快婿。”

        林重九哈哈笑,林竹瞪弟弟一眼,半点都没害羞,一边使劲儿洗菜一边哼道:“姐夫喜欢大姐这样的,不代表每个男人都喜欢温柔勤快的姑娘,不用你帮我找,我自己会遇到比姐夫还好的!”

        “闭嘴吧,眼看明年都十三了,还说话口没遮拦,不嫌你姐夫笑话。”里面柳氏将几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斥责林竹道。她声音一响,赵沉立即闪到阿桔一侧,用自己遮挡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阿桔根本不敢见人,偏偏挣脱不开他。

        林竹嫌弃地赶人:“大姐快带姐夫去看看呦呦吧,你走了,呦呦第一天都没好好吃饭,还知道想你呢。”

        赵沉马上就牵着阿桔过去了,故意站在南边栅栏外看,这样院子里的人都看不到他们手在做什么。阿桔生他的气不想理他,赵沉也不求她,摸出帕子不动声色地替她把两只手都擦了一遍,“好了,先回屋涂上手霜,一会儿再出来看,别冻着。”

        他这样体贴,阿桔那些羞恼早不见了,看看他,在他催促的目光中去了西厢房。

        赵沉这才走到栅栏门前,把林重九跟周兰生都叫了过来,三人一起看鹿。

        阿桔回来的时候,林重九正担忧地问赵沉:“姐夫,入秋后呦呦跟母鹿身上的颜色就变了,我们以为它们生病了,请了镇上给牛马看病的孙大叔过来看,他说它们好好的,那为啥颜色会变啊,身上的白点都浅了,不如以前好看。”

        阿桔也担心呢,走到赵沉身边,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这个……赵沉摸摸林重九脑袋道:“姐夫也说不清楚,就知道它们秋冬变色,等开春暖和了还会变回来。不是生病,放心吧。”

        阿桔松了口气,见呦呦朝这边走了过来,她伸手进去,呦呦立即仰头舔她手心,痒痒的,阿桔忍不住笑,实在受不住了就去摸呦呦脑袋,过一会儿再给它舔着玩。

        她手跟赵沉的比很小,这样单独伸着,就显得手指纤细如葱,嫩生生地好看。赵沉看看呦呦的大舌头,再看看妻子笑盈盈的模样,喉头动了动,有个念头在心里野草般疯长起来,若不是地点时间不对,真想现在就拉着她试一试。

        玩闹片刻,该吃饭了。

        都是一家人,柳氏让丈夫把两张炕桌都搬到东屋炕上,大家一起吃个热闹。

        柳氏小柳氏忙着炒菜,阿桔姐妹帮忙端,不一会儿两张桌子上就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热闹如过年。

        难得聚一次,小柳氏待到黄昏时分才跟着周培父子走了,临走前再三叮嘱赵沉时常带阿桔去镇上看看。赵沉笑着应下,林家统共就这一家亲戚,人也好,他乐意与之打交道。

        送走客人,家里只剩自家人,规矩什么的就更少了,都坐在暖呼呼的炕上说话。晚饭过后,柳氏领着两个女儿在西厢房睡,自有数不清的话要讲,赵沉继续跟小舅子睡一张炕。林重九也有很多话跟姐夫说,絮絮叨叨比平时晚睡了半个时辰。等他睡着了,赵沉躺在岳母特意为他晾晒过的新被子里,望着头顶发呆,怀念妻子柔软的身子。才成亲几日啊,突然不在一起,他就不习惯了。

        第二天赵沉骑马带着林重九出去玩了,免得在家总忍不住往阿桔身边凑。

        待到晚上,赵沉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巴不得天快点亮,两人回家时可以先在马车里闹一闹。阿桔却正跟他相反,这两晚她都是跟林竹一起睡的,姐妹俩从小住在一起,突然分开了,真的很是不舍。

        轻声细语中,眼皮渐渐合上,陷入梦乡。

        次日赵沉表现地很平静,林贤夫妻劝他们早点回去,他还笑着说不急,直到阿桔真的下定决心走了,他才将她扶到马车上,正要去后面马车上看看林竹跟林重九是否坐稳了,林重九突然跳下马车,讨好地对他道:“姐夫,我跟你坐一辆车行吗?二姐嫌我不老实,我不想跟她坐一起。”

        赵沉脸上常常对小舅子露出的略显疼爱的笑容一下子就僵掉了,虽然下一刻他马上又恢复了从容,笑道:“好,小九跟我坐一起,让她们两个姑娘坐一起。”岳父岳母都在那边看着呢,他要是拒绝,心思岂不是太明显了?

        林重九高兴极了,最近姐夫忙着成亲都没教他功夫呢。

        就这样,赵沉没能抱媳妇亲热一路,而是陪小舅子说了一路的话。

        到了赵家庄子,阿桔姐妹就陪宁氏说话去了,赵沉继续哄小舅子,好不容易熬到晚饭结束,夫妻俩安排好林竹姐弟,才携手回了屋。热水已经备好,赵沉跟阿桔分别沐浴,因为只需要洗洗身上,没用一刻钟就洗完了。阿桔裹着厚厚的外衣走进内室,就见赵沉已经进了被窝,听到她进来也没有反应,好像已经睡熟的模样。

        阿桔想了想,这两日赵沉一直哄弟弟,又是骑马又是练武,或许累到了?

        她熄了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小灯勉强照亮,就着亮轻轻走到炕沿前,将御寒的裘衣摆在一旁。屋里太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迅速爬上炕,刚掀开被子,旁边那人忽的翻身,伸手就将她捞到了怀里。

        熟悉的霸道和胸膛,惊诧过后是骤然乱了的呼吸和心跳。

        阿桔双手撑着男人肩头,慌乱问他:“你还没睡?”

        “两晚没有抱你睡觉了,怎么可能睡得着?”赵沉亲她眉毛,“你有没有想我?”

        阿桔真没想,但就算她羞于说想他,也没傻到说自己没想啊,只好什么都不说。

        赵沉便默认她想他了,拉起被子把两人都遮住,随心所欲地亲她。

        他早就摸到了诀窍,阿桔没能坚持多久便头脑昏昏,抵着他肩头的手慢慢变成了抱着他脖子,沉浸在整整两日未曾有过的亲密中。但是很快,她发现今晚的赵沉有些不一样,他像以前那般用左臂托着她脖子,右手却从她脸上慢慢向下,路过脖子,试探着继续往下……

        从未被人碰过的地方,即便才刚刚靠近都让她紧张,阿桔迅速按住他手,按在她肩头不许他再动,或许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太羞人……

        僵持中,赵沉抬起头,黑暗中两人谁也看不见谁,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赵沉脑海里天人交战,嘴上却已经哑声求她了:“阿桔给我,就碰一下。”他早就想了,早在那日在马车里远远看着她,他就想了。

        阿桔不放,羞得不放,可是她知道,她那点力气,如果他坚持,她肯定敌不过的。

        赵沉又何尝不知道?

        其实他的手太大,即便指端还搭在她脖子上,手掌下面已经碰到边缘了。那样的手感和距离,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看到的蚂蚁搬东西,一只蚂蚁,一颗拇指大小的花生。蚂蚁前足搭在花生上,再稍微用点力气,就能爬到花生上面。现在他的手就是那只蚂蚁,一只跟花生差不多大的蚂蚁,如果他能爬上去将她完全抱在手里,该是何等的满足?

        手掌禁不住用了些力气,她没出声,呼吸却更重了,身子也更软了,她也没有求他挪开,只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拦着他,是默许他可以继续了吗?

        她怎么会不同意呢?

        她那么容易心软,那么单纯好骗,他说什么她都轻易信了。

        就是因为她如此软,他才一次次在她面前打消那些不顾她喜好只顾自己意愿的念头,没有娶到她就马上要了她,而是小心翼翼哄着。其实现在她已经动心了,他却不敢了,至少在告诉她真相之前不敢,他先不要,那样坦白的时候,他在她心里,好歹没有坏到家吧?他很想现在就告诉她实情,却怕她刚暖起来的心一下就冷了,他不敢,再等等,等大局落定时再说,没有多久了,下个月就能得到消息了……

        “阿桔,可以吗?”他低头贴上她额头,轻轻地问。

        阿桔全身发烫。他在她身上,他的所有变化她都感觉到,害怕又慌张,似乎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羞于承认的期待。只是,她要怎么回答他?说可以,谁家姑娘在这种时候有那么大的胆子?说不可以,他会不会误会她还在抗拒他?

        她闭上眼睛,决定把一切都交给他。

        赵沉早料到她会这样,他艰难地绕过那里,攥住她胳膊,不甘心地捏了两把,咬她耳朵:“今晚先放过你一回,阿桔我等你,早晚我会等到的,那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翻身下去,从她身后抱着她跟她说话,故意让她感受他的决心。

        阿桔乖乖的听他威胁,一动不敢动,如果说前一刻还有点说不清的失落,现在就只剩下紧张害怕了。平时他再冷,身上也有种贵气,笑起来更是温润君子模样,可那地方,贵气没有,吓人的痞气十足……

        一夜紧紧相拥又相安无事,次日赵沉跟宁氏打过招呼,去县城了。

        阿桔也是早上才知道他今日要出门的,好在弟弟妹妹都在这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没有觉得舍不得。他有生意要忙,总不能天天留在家里陪她啊,晚上回来就好了。

        自此之后,阿桔的生活稳定了下来。

        赵沉隔几天会出门一趟,早出晚归,晚饭必定会回来同她们婆媳俩一起用,晚上做些小动作说些吓唬人的话,一直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阿桔心头渐渐有些复杂,既感动他坚持等她说愿意的温柔体贴,又烦恼每次他问的时候她真的说不出口,然后怕赵沉误会,幸好他没有,依然温柔待她,偶尔厚脸皮。更让阿桔确定赵沉没有生气的事是,每隔三日赵沉就会带她回家一趟,他教弟弟功夫,她在家里陪家人说话,吃完晌午饭两人再回庄子。

        能如此频繁回娘家,丈夫愿意带她婆婆也不嫌弃,远近村子恐怕只有她这一份。

        除了心底一点点小遗憾,阿桔挺满意这样的生活的。

        快进腊月时,下了一场大雪,足有一尺来深,过几日路上雪都化了,赵沉再次出了门。

        那时他脸色不太对,阿桔以为是生意上的事,问他,赵沉含糊了过去,反正阿桔也不懂,就没有追问,只帮他系好斗篷,叮嘱他早点回来。送走丈夫,她像往常那样去宁氏那边跟她说话,婆媳两个坐在热炕上,轻声闲聊。

        窗外忽然传来震耳的锣鼓声,只有里正有大事要宣布时才会这样连续地敲。

        阿桔好奇地扭头,这是出什么事了?

        宁氏面容平静,慢慢放下茶盏,对挑帘进来的问梅道:“你派人去看看。”

        问梅立即退了出去,约莫一刻钟后回来了:“夫人,圣上薨了,新皇即位,举国守丧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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