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狼藉一片,医疗器具,碎裂在地,无数的药瓶,药盒,洒落地满地都是。
老何虚脱地躺在堆积如山的杂乱堆里,脸上面无血色,手上还捏着一张被撕烂的画符,隐隐还有鲜血从他之间弥漫出来。
而另一边,程小燕也在,只是她的情况,显然比老何更糟糕。
她蜷缩在角落的病床上,披头散发,眼眶通红,脸颊上几道像是野兽爪子留下的伤痕,以及残留的泪痕,娇小的身子不断地耸动着,颤抖着,肥大的病号服,被撕开了一大段,露出白皙的酥肩和半边大腿,上面能看到不同程度的抓痕和血迹。
看到我进来,程小燕毫无反应,双眼无神地盯着墙壁,全身颤抖,嘴里呜呜咽咽,说不出半句话,泪水如珍珠一般,从眼眶子大颗大颗掉落。
“那个东西已经走了……”
老何指着窗户,沙哑的声音响起,他脸上带着无尽的疲倦,但同时也有一丝如释负重。
这才发现,房间内的窗户碎了一个大洞。
显然,程小燕的奶奶,就是破窗而出,逃走的。
一个年迈的老人,从四楼跳下去?
简直不敢想象……
我走上前,把老何从地上搀扶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说:“去看看小燕吧,她的情况很严重。”
我走到程小燕面前,呼唤了她一声。
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往前了一点,她终于有反应了,不过是那种小猫炸毛一般的惊恐,往后面快速缩了缩,尖锐地哭喊道:“别过来!”
她这么一挣扎,本就残破不堪的衣服,更是不断撕裂,一大片白色,隐隐约约。
我根本没心情去看那些“春光”,顺手拿起旁边的被子,给她披上,说道:“小燕,我是志勇啊!”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心里仿佛被刀割了一般,说不出的难过。
那个老太婆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程小燕身上会留下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伤口?
为什么她会害怕到这种程度?
过了好一会儿,程小燕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眼泪,依旧还在不断地往下流。
我再次试着接近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畏惧了,“呜”地一声,哭出了声来,然后紧紧地钻进了我的怀抱。
温软幽香入怀,本应是人生一大美事,但我心情此刻却差到了极点。
D栋的一系列恐怖事件,已经让我焦头烂额,现在又蹦出一个犹如怪兽的奶奶,这日子……真他妈是在火海里走钢丝。。。。
或许是太累了,程小燕慢慢地睡着了,只是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松开。
我示意老何先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在这,先陪着程小燕。
程小燕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皱着眉头,身体轻轻抽搐一下,偶尔嘴里还会说出一些我听不到的话,像是在叫救命,也像是在求饶。
我看着她清秀的脸,心情沉重。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陷入这种痛苦和恐惧之中?
她的奶奶,究竟是谁?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药房的床上,手上还有余温,是程小燕留下的,但她人却已经不在了。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皮,看了看四周。
药房的器具,药箱,盒子,已经全部收拾的整整齐齐,地上的血迹和头发也看不到了,全都恍然一新。
要不是昨天的体验太过惊悚,我几乎以为这是一场噩梦。
来到休息室,刘富强已经来上班了,他看到了很惊讶,说:“志勇,你小子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提前早退了呢?”
我对他笑了笑,说:上厕所去了。
和刘富强相处久了,发现这人也并没这么讨厌,或许是在这种绝境的地方待久了,每日清晨,看到一个活人来敲门,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吧。
我去105病房找了程小燕,她不在里面,同住的贺敏,也表示一晚上都没看到她。
奇怪,她从药房出来后,又去了哪里?
很显然,药房必定是程小燕收拾干净的,她先我一步离开,这时候会去哪?
我离开D栋大楼,走到外面的时候,看到老何就坐在一颗大槐树下面,望着D栋的方向怔怔出神,时而露出焦虑之色,时而又像想通了什么,一拍大腿,时而又脸色发青,透露出恐惧。
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好半天他才看到我。
“坐。”
老何拍了拍旁边。
我没坐,掏出一根烟,扔给他,说:还有事呢,给我妈送饭。
他接住,放在了耳朵上,仰起头,望着天空,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要变天了……”
“嗯?”我不解地看向他。
老何好半天才重新看向我,眼中透露着憔悴,皮肤也衰老了许多。
平时的老何,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就像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
如果不是住在D栋,我根本看不出他有病,相反比一般人更健康。
“邪物入侵D栋,以后这里,彻底不安宁了……”
老何颤颤巍巍地说道,又看着我:“志勇,以后守夜,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心中一惊,说:老何,你说的邪物,是指昨晚那个?
“嗯。”老何点了点头,把烟从耳朵上拿下来,放在嘴里。
我给他点上,小心翼翼地问:“昨晚那个东西,是鬼吗?”
说到“鬼”这个字,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教育的我,一向对这类神神鬼鬼嗤之以鼻。
但,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乃至昨晚,彻底打破了我的三观,让我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不存在,而是你没遇到罢了。
老何吐出一口烟圈,苦笑道:“如果是鬼,那倒还好办。”
“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
“如果是鬼,我不怕,因为我有办法对付。”老何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她并不是鬼。”
“不是鬼,那是什么?”
老何没吭声,朝我伸出手,掌心打开,里面有一小撮焦糊的糯米,已经发黑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是那个老东西昨晚踩过的糯米,已经发黑了。”
老何脸色苍白,声音颤栗地说道,“正常人,怎么可能让糯米发黑呢?”
“那她到底是什么?”我急了。
“尸!”
老何阴蹭蹭地吐出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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