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四月,阴阴小雨中,陈屿迎来了第二第三种催化成功的异变植株。
一个是玉虫衣,一个是青菜。
灵机滋养下,玉虫衣只剩‘玉虫’还吊在枯黄茎叶上,摇摇欲坠。
青菜也差不多,异化结出的芽苞像个小玉米苞一样,被叶片包裹在内,只露出碧青的外皮。
上面凸起小粒,皮层下似乎长着不少黄豆大小的颗粒事物。
陈屿戴着斗笠,站在毛毛细雨中小心翼翼地将玉虫衣的嫩芽掐下,指甲抵在节环处,轻轻拧动便掉落。
过程不急不躁,力气也用得小,生怕将柔嫩的外衣撕破。他一来时就因为不小心掐断了一根,手上沾满浆汁的同时,也发现外衣下的是一团充盈液体的半凝固透明胶体。
和之前猜测的一致。
作用尚不清楚,但气息动人,让人胃口大开,口齿生津。单就这一点来看,只要无毒,便是拿来拌凉菜下稀粥也是极好的,甚至油盐酱醋都不消多施加,眼前的事物自带酸甜美味。
本着损坏一根就少一根的想法,之后他就谨慎了许多,不再大手大脚。
一根接一根,药田这一角移植下来并成活的玉虫衣不少,此时全都成熟,陈屿没有全部摘完,剩下了部分。
现在先得验证,确定功用。全部摘完了万一到时腐烂不可用就浪费了。
不过即便剩了不少,手臂上挂着的竹篮依旧装了许多,重重叠叠累在其中,香甜气息如云般扑了出来,晕在身畔久久不散。
又扯了两把青菜,上面缀着的芽苞被陈屿摘下了两个拿在手中把玩。
芽苞实在不大,一长一短,短的约莫三寸,大的那个也不过五寸。
比玉米棒子要小不少。
雨丝窸窸窣窣,院外实在不是琢磨的好地方,于是摘采完后,他便返回了道观中,将斗笠解下,拿过小刀和锅碗瓢盆。
不像摸索验证,反而像要煎炒烹炸。
好在还没摸清这两样变异蔬菜的具体情况,他还不至于莽撞得直接烧了做菜咽下肚皮。
虽然喜欢吃,但这方面的谨慎还是要注意的。
陈屿搬来座四方小木桌,自己蹲坐在椅子上,然后拿过一根摘下的玉虫衣。
嫩芽奶白,上面沾着雨露。
透过薄薄表皮,依稀能瞧见内里有如琥珀的凝固胶质。
拿了碗在下方,捻起一根,他视线紧锁其上,然后用小刀轻轻在皮层上划出一道细长口子。
无色的液体从中流露溢出,沿着缝隙滴落在碗中。
靠近嗅了嗅,他咂吧两下嘴,觉得有点儿像是陈年老醋。
想了想,又捞了一个碟垫在一旁,手指用力一夹,噗嗤一下后,果肉被完整挤了出来,跌在碟盘上。
低头看向眼前这一碗一碟,陈屿拿出事先备好的竹筒,一叩一抖,熟悉的老朋友再度登场。
蚯蚓曲动,在桌上扭来扭去。
端起陶碗,将里面的无色液体滴了些许在其身上,让默默注视,等待。
一刻钟过去……半个时辰过去……
直到一个时辰后,蚯蚓终于不动,不过陈屿却是不意外,毕竟这大概只是他的老朋友蹦哒累了,打算歇会儿。
果不其然,停歇没多久蚯蚓再次开始动作,想要离开木桌,寻找土壤躲避。
似乎没什么变化。
他转头看向另外几条用竹片圈在固定区域内的蚯蚓,这一个时辰里可不光看这一条,陈屿趁这功夫又抖了四条蚯蚓,分别用来验证更多的汁液、部分果肉、汁液加果肉等等条件下的变化。
或许是时间太短,至少目前来看几条蚯蚓还好好的,和上次的灵液试验相比变化太小或者根本没有异变。
只是,对蚯蚓没问题不意味着对他就同样没问题,但附近只有蚯蚓最容易得到且不惧消耗,所以目前只能辛苦这些老朋友为他的种田大业多做贡献了。
为了这次试验,陈屿特意准备了不少竹筒,正好用上,每根勇于献身的蚯蚓都得到了全新的住所——留待观察。
收拾好后挂在墙上,他转过身继续自己的各种猜测,准备一个一个来。
尽可能在无数猜测中以最小的代价验证这两种新植株的效果。
而且他能预估,真能摸清的话,以后针对灵机催化的植株或许就能有一些通用的线索了确定特性,省去无数功夫。
“接下来,试试井水。”
由于蚯蚓的表现,他估计玉虫衣嫩芽中的液体大概率并非灵液灵源,很可能只是某种气味特殊的寻常液体,没有那些神异。
真正特殊的,在这团凝胶中。
切割下一点,刀具依旧,没有出现腐蚀酸化的情况。
将切下的那部分扔在单独器具中,然后陈屿倒入刚刚打捞的井水。结果就见那团果肉在水中迅速上浮,飘在水面,并无消融痕迹。
“再试试灵液。”
同样的操作,药田有不少元灵根(大白根)都快要成熟,所以灵液暂时不用担心,他放心大胆地用。
倾倒了大概一小口的量。
一如之前,灵液与果肉同样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激烈大碰撞。就那么安静地浮在灵液上,肉质剔透,仿若闪光。
“……”
试验暂无头绪,不过陈屿并未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端了几粒切得细碎的玉虫衣果肉,来到院后。
鸡棚,公鸡高高仰头,直视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母鸡们落在更里处,身旁环绕着一群小鸡仔咯咯叫着,时不时会刨动身下的土层,挖出一些小虫来,小鸡仔们便会一哄而上。
陈屿拉开篱笆一角,面上带着亲切温和的笑,然后就被公鸡一个振翅,顶身扬起尖尖喙部狠狠啄下。
好在他最近身法习练有所得,步子一撤轻松闪躲开。
这公鸡不知脑袋出了问题还是真和他有仇怨,刚上山时还好,自打关进了篱笆里,好吃好喝供着,还有母鸡侍寝,子嗣成群膝下,如此生活多少鸡求而不得,偏偏这家伙脾气却是愈发的暴躁,每日间一见他端米来喂食,是怀中母鸡也不管、身侧鸡仔小弟也踢开。
就紧着他啄。
“鸡兄,脾气火爆伤肝肺,来,小道喂你吃药。”
公鸡反抗,利喙眼瞧着又要啄下。
啪!电闪间一只手探出,直抓在脖颈上,旋即单手一提一扔,五指穿梭羽翼之下,转瞬便将两翅根部扣死。
提到眼前,陈屿双眼眯起。这公鸡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看来得抽时间好好教育一下,实在不知悔改……就送它去见祖师们吧。
想起来也许久没有给老道士和道祖道君们上奉一些像样的热食了。
“来,吃药。”
一边说着,一边不顾红彤彤鸡首的挣扎,他捏开前喙,露出细长鸡舌。
然后将果肉尽数倒了进去。
接着,陈屿反身关上篱笆,抓着这只思想出了问题的大红公鸡,将之扔在了柴房中——留待观察。
“希望鸡兄安好。”
这话真心实意,不然出了问题他还真不大敢下这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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