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唤之为术,而非某某功,是因为这一法门如今还太简陋,甚至可以说只能算作一种技巧,远谈不上功诀层次。
一本真功,不说各种深奥理念,起码得包涵广博,譬如云鹤功,即便仅是江湖上的二流功诀,依旧是包罗万象,打法练法桩功动静奔马等等,乃至拳脚兵器以及身法步法同样不缺。
关键就在于完整二字。
毫无疑问,这门呼灵强身术残缺得可怕,并不完整。
不过陈屿却不在意,本就只是为了加快灵液吸收,同时摸清灵气灵液本质的法门,以后一步步完善就是了,没必要强逼着一开始就多么多么高深玄妙。
再者,这法子只他一人会,且可预计的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大可能有人能学到,所以取什么名字全看陈屿自己,旁人自是管不着的。
此刻,屋外雨落纷纷,噼啪打在房前屋后的砖瓦上,动静不小。
陈屿站在走廊上,面朝雨幕。灌下一口灵液后,感受着腹内传来的温热,他缓缓闭上双眼。
凝神调息,先是依着云鹤呼吸法门将口鼻间的呼吸节奏稳定下来,然后开始默想自己草创的呼灵强身术。
身子微颤,运功失败。
调息片刻,他再次开始。劲力激发体内,血液奔腾。
说到底,这法门是通过刺激肝脏来达到加快吸收灵液的效果,故而呼吸调动劲力,缓缓激发在血肉骨骼间。
游荡,穿刺。
轻微的痛感传递神经,但陈屿默然站定,不动不摇,显然早有预料。
刺痛渐渐深邃,从皮肉来到脏器,尤其围绕肝脏,开始一点点刺激。
嘶!
某一刻,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咧牙轻呼,眼皮抽搐两下,差点儿叫出声来。
又失败了。
这法门还是初创,昨日晚间估计运气加身这才一次成功,今天却是又暴露了不少问题。
改!都得改!
陈屿定神,任由痛感沉寂消散。
旋即,调整了某些步骤,他再次行功运转法门。
呼——吸——
微微刺痛出现,好在这次修改之后效果不差,无惊无险直接进入到了下一步。
每次呼吸,腹内的灵液都在翻滚。
暖意随着呼与吸起伏,荡起涟漪。
终于,灵液好似被汲取掉部分,通过有劲力刺激的通道来到肝脏外,然后渗透进去。
片刻后,经过转化的灵液又被释放出来,变得更温和,让身体血肉都在渴望。
虽然见不到,但借着内劲依旧能察觉出这一点的陈屿心头一松,总算复现了昨日的成功,说明那次或许有运气,却并非偶然,更不是全看概率的随机事件。
然后他开始第二阶段。
呼灵强身术有两方面,刚刚只是在呼灵上有所体现,而接下来,就该强身了。
但见他呼吸骤然加速,身体不再死站不动,而是缓慢起伏,双拳双腿都挥舞迈开来,依着某种节奏动作。
搭配着呼吸,一丝丝荧光泛上体表。
早在第一次吸收灵液时就有这般的景象,但后来吸收次数变多,效力好似有些许下降,直到此刻,灵液的吸收效率再度拔高,于是场景再现,此时的陈屿好似结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茧。
而他自己,则在轻缓的动作中等待着破茧成蝶那一刻。
……
午后,云气半点儿未消,依旧似摧城般压在头顶。
那乌黑掩盖下,天光尽数黯淡,屋外的世界渐渐向着深夜靠拢。
明明此刻才未时。
云鹤观中,陈屿望着这令人憋闷不已心生烦躁的天色,面上却半点儿燥然也没有,反而怡然自乐。
显然有着开心事。
事实证明,他的呼灵强身术确实成功了,虽然有着太耗劲力、过度刺激肝脏等等问题,需要进一步改进。
但效果不差。
上午尝试了数次,估算后,发现比平日里身体自发吸收灵液要强不少。大约一成三左右。
一次,就抵得上平常十分之一日!
十次就是一天,三百次就是一月。
当然,限于时间和劲力,他一天根本不可能行功三百次,顶了天七八十次。甚至考虑到要靠灵液自然滋养肝脏,让其缓和下来,行功次数还得下降。
饶是如此,也远超想象。
“这么一来,反而要担心灵液不够。”
不过药田里还有好几根白棒子种在地里,成熟后就又是一批灵液。
而且当初那根白棒子他只将化作气珠的那部分融合成了灵液,还有一小半剩在块茎做成的‘葫芦’里。
支撑到地里的大白根成熟不成问题。
接着,陈屿又想到,这样大力度的吸收灵液,会不会使得那股隐藏的秘力也得到滋养,从而壮大?
摩挲双手,他觉得可能性很大。
而只要对方壮大了,说不定就能找到蛛丝马迹,从而掀开其底细来看个清楚。
对于那股能通透身体、直接让他掌握内劲的神奇力量,陈屿实在好奇无比。
总感觉这里面有十分重要的东西。
可对方跟个泥鳅一样,完全逮不住。
按下思绪,陈屿起身,先是去了鸡棚看几只小鸡仔的情况,然后再次扛起锄头钻入到雨幕中,去了道观外的山田。
山水已经发了,而且比预想中大,不时刻看顾着的话实在不放心。
……
咵——轰隆!
泥石俱下,树木倒栽,草屑混着木棍和水流,滔滔汹涌着从崖壁上砸落在狭窄山道上。
陈屿站在边上,探头看了眼,又瞧向山巅,那里有一节石块坍陷,原本盘曲在上的松柏一同掉了下来,树枝堵塞道上。
摇了摇头,他转身继续引水挖渠。
放晴后少不得要清理山道了,估计如眼前这样的塌方落石不会少。
也是幸好,当初祖师门建观的时候选了个四面空荡的,只有林木,没有嶙峋敖起的山石崖壁。
不然肯定住不安稳。
哗啦啦水声响在耳畔,脚下已经一深一浅踩在了泥浆里,能看见,田里也到处都是泥水,好在边缘田埂拦着,没有一决倾泻而下。
用锄头挖了个小的排水口,连接到沟渠内,让泥水尽可能流走,不在田中淤积下来。
担心宝贵的土壤也被冲卷走,所以口子开得比较高。
踏踏、
踩着草靴回到观前,将腿脚伸到淌水的沟渠里涮洗干净,这才罩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回到屋檐下。
这雨太大,蓑衣效果有限。
又替换了衣服,陈屿仰躺椅子上,望着愈发漆黑的天,在这下去,去外边清理沟渠就危险了,完全看不清路,一不小心就得滑倒。
希望不要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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