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睿注视着龚林,发现他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便苦笑着说道:“龚叔儿先别着急,我来说吧。”
把事情大致说了说,说到警察已经插手的时候,原本情绪还算平稳的龚林陡然暴怒了,板着脸说道:“他妈的!免费住着人家的房子,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他妈恩将仇报!纠集一帮地痞无赖动手打人!简直猪狗不如!这事儿你俩甭管了,老子去帮你盯着,若是警察能秉公办案万事好说,不然,老子的部队直接把这事儿接管下来。”
说完,龚林扭头就走。
齐睿一看就知道龚林这是气疯了,刚喊了声龚叔儿,就被叶萍拦了下来。
“小睿,让你龚叔儿去,咱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让人家这么欺负咱!”叶萍说得斩钉截铁。
张慧茹走过来,拉着叶萍的手说道:“既然派出所都出面了,他叔儿再这么一闹……”
反握住张慧茹的手,叶萍打断道:“我的姐姐哎,这年头儿,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你就听我的吧,老龚过去才能把事情顺利解决掉。”
张慧茹无奈点头。
齐睿摇摇头,都懒得苦笑了,这事儿越闹越大了啊,不过闹大了也好,一次性把姓孙的和杨素芬解决了,省得再麻烦第二遍。
看见龚林抬腿走了,一副要派兵攻打派出所的架势,小顾毛脚丫子了,额头上冷汗直冒,焦急地冲出去给领导提前通风报信了,心里说,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齐睿冷笑不止,现在知道慌了,早干嘛去了?
派出所里一片鸡飞狗跳。
副所长老万出了趟警,一家伙带回来五六十号人,这些人五花八门,从装扮上看,有工人、保安和混混三个类别,偌大的院子人挤人,快装不下了。
老万焦头烂额,匆匆去了所长办公室汇报情况。
所长一听也眉头大皱,感到棘手,但是人已经被弄回来了,不处理肯定是不行的,就问老万:“弄清楚冲突发生的前因后果了没?”
老万苦笑着说道:“还没呢。”
所长说道:“那就组织警力赶紧审讯。不过,国棉二厂那边,得打声招呼啊,尹厂长这几年可没少支持咱们的工作。”
老万点头附和道:“是啊,尹厂长又是个护犊子的人,要是知道了他的保安科长被人打了,并且打得不轻,一帮保安被咱们弄了进来,今后见了面可就尴尬了。”
俩人一唱一和的,想把这起冲突事件往另一个方向上去引导,带着明显的偏向意思。
“你去办吧,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磕了磕烟灰,所长说道。
“好。”老万起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猛地想起来龚智超那货说过的话,一拍脑门儿,又折返回来,对所长说道:“周所,这事儿还真不能这么办,那两个被保安打进医院的小子来头不小,其中一个是17师师长的儿子,咱们要是公然袒护国棉二厂,被部队首长知道了,怕是不太好收场了。”
所长震惊了一下,怒斥老万道:“你怎么不早说?”
老万苦笑道:“我这一着急给忘了。”
所长正想再说点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抓起话筒,刚喂了一声,立马站起来,嘴里说着一连串的是是是,好好好,保证公正办案,给受伤的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云云。
放下电话,所长脑门儿沁出一层冷汗,刚松了口气,电话又响了,再度拿起来,是小顾打来的,听了小顾的话,所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老万惊呆了,哪位大神打来的电话啊,把向来稳重的所长吓得脸都白了,刚想问一句,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关车门声音,紧接着,一名警察闯进了办公室,对二位所领导说道:“所长,来了一群当兵的,把咱们派出所给堵了。”
所长大惊失色,连忙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往外走,心里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群丘八速度也太快了。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语速急促地对老万说道:“你现在抓紧办一件事儿,把孙万友和杨素芬以及那些个保安全部控制起来,保安先弄到羁押室里看管着,孙万友和杨素芬严加审讯,快!”
老万一听就知道事儿闹大了,心里也急,点头后飞快冲了出去,喊了几名警察就把孙万友和杨素芬控制起来,分别带进了两间审讯室里,保安们也被行动迅速的警察同志拎进了羁押室。
龚林迈着大步走进派出所,他身后跟着李蔚然和丁晨光,一水儿迷彩装的警卫排战士已经把派出所的门堵了,所长也快步走出来,见到龚林后主动伸出双手,一叠声地问候道:“部队首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龚林停住脚步,扫视着一院子的建筑工人,先没顾得上搭理所长,冲人群那边喊了一嗓子:“赵一鸣你个混小子别躲了,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躲在人群后面的赵一鸣早就发现了老龚,听他喊了自个儿的名字就知道躲不过去了,嘿嘿笑着跑过来请安:“龚叔儿您咋还亲自过来了呢?”
龚林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地说道:“出了这么大事儿,老子不过来能放心得下?瞧瞧你们哥儿几个干的这些事儿,人都被打进医院里住着去了,你们可真有出息!”
赵一鸣被扇了也不恼,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失误,纯属失误,不是我们不强大,而是敌人太狡猾。对了,您从医院过来的?那俩货没事儿吧?”
龚林被他给说笑了,笑过后又板起了扑克脸,说道:“小睿子胳膊被打折了,超子一后背的伤,你说有事儿没事儿啊?”
赵一鸣当时就怒了,“这帮王八蛋,下手真他妈黑!”
龚林也憋了一肚子火气,往橡胶棍里灌钢珠,得心思多歹毒的人才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方法来啊。
他又四下里扫视一圈,一个保安的影子都没发现,这才把阴沉的目光定格在了所长脸上,问道:“你是所长?”
所长的手悬空了半天了,听了龚林的问话后,还想跟他握手呢,见人家脸上乌云密布,讪讪地把手缩回来,说道:“是,我是所长周战奎。”
龚林板着脸说道:“周所长,我是17师师长龚林,今天过来,并非要干涉你们的工作,我也相信咱们的人民警察会秉公办案的。不过作为涉事人员的家属,也请你理解一位当父亲的急切心情。我过来呢,主要是有两个方面的想法,第一、代表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当面向您解释一下这起打架斗殴事件的前因后果;第二、如果您不为难的话,我想了解一下咱们的办案过程。”
周战奎当然不为难了,心里说部队首长还是很讲道理的嘛,人家只是来监督办案,作为地方上的同志,配合部队首长的工作自然是应当应分的。
“哎呀,龚师长这么说可就太客气了,您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我代表派出所所有干警对您的莅临指导工作表示热烈欢迎。”周战奎心说,只要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还巴不得您多来跑两趟呢。
他也已经把袒护棉纺二厂保安们那点小心思打消了,想想也挺惭愧的,人民警察为人民,这才是自己该干的事情啊。
听了他的表态,龚林脸上有了笑模样,扭头对李蔚然严肃道:“把兵都给我撤了!这是政府机关,又不是敌人的阵营,把门堵了老百姓还怎么进来办事?瞎胡闹!”
自作主张带兵过来支援的李蔚然老脸通红,呐呐地说道:“是,我这就让他们回去。这帮狗日的不是听说睿子出事儿急了么,非要来凑热闹。”
这老小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听得龚林也是哭笑不得。
周战奎伸手说道:“龚师长,去我办公室坐坐吧,我这儿没好茶,高碎管够。”
“嘿,周所,我还真就挺好这一口儿。”龚林监督办案的目的达到了,人也轻松起来,跟周战奎说笑着向办公楼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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