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呵呵一笑，也不跟他逗咳嗽了，说道：“一个是场景，我们得立刻过去看看了，第二个是服装，得抓紧时间找人弄。
因为剧中写到的年代距离我们比较近，想要高度还原出那个年代的味道来，服装这方面就得费些力气，尤其是监狱的服刑人员，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鞋都是有讲究的，不能胡乱搭配。”
齐睿点头道：“这个我同意，咱剧组不是有服装老师吗？老师是什么意见？”
林导苦笑道：“服装老师对这个也不太熟悉。”
不熟悉要你何用？开除得了！
齐睿挠头了，琢磨片刻，他对海言说：“您应该知道啊，您是专业人士。”
海言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在书中也详细描写了，白褂子黑裤子解放鞋，就是这衣服不太好找。”
服装、道具都是大事儿，一部戏拍摄得成不成功，导演占据五成，演员的表演占一部分，布景占一部分，服装化妆占据了另一部分，其实很繁琐。
齐睿坐下了，思考片刻后也不知道问谁道：“冯哥去踩景也好几天了，到底找没找到合适的拍摄地点？”
大纲子笑着说道：“找到了，说是找到一特好的地儿，跟海言老师小说中描写的场景几乎不差，但还需要一点改造。”
齐睿点点头，又问：“公安方面是谁在联系协调？”
大纲子回答道：“是李头儿在联系，李头儿说，已经跟部里打过招呼了，部里领导对这部片子非常重视，表示全力支持电视剧的拍摄工作，并愿意免费提供拍摄场所，并且已经跟天津港那边联系好了，那边随时欢迎我们过去取景拍摄。”
齐睿又放下半颗心，继续说：“纲哥，麻烦您再跟李头儿打声招呼，让他跟部领导知会一声，请部领导给我们提供些当年的警服。”
赵宝纲说好。
又琢磨了片刻，点了根烟，齐睿皱着眉头问道：“言哥、林导，您二位看这样成不成，这白褂子、黑裤子和解放鞋，咱们发动剧组的工作人员去胡同里收一收，老百姓家肯定不缺这玩意儿，反正放着也没用，咱们收上来好好清洗一下，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海言的眼珠子一下就亮了起来，拍着大腿说道：“这主意太成了，还是你小子有头脑啊。”
老太太也眉开眼笑道：“可以可以，就这么办了。”
大纲子立马说道：“这事儿我去办。”
这货已经把自个儿代入到副导演的职务中去了，表现得相当积极。
老太太对他真是好，笑着冲他点头，表示认可。
齐睿心说，副导演基本没跑儿了。
这年头儿，可真不是人人都有大纲子这个运气的。
想一步到位干副导演，想屁吃呢？
这个年代的职务晋升基本是这样的：先干几次场记，然后是导演助理，再然后是选角副导演、现场副导演，接下来是联合导演，最后才能进入到导演行列中去。
大纲子被林汝为赏识，直接迈过了场记和导演助理两道关口，步入到副导演的行列中，只能说明这货运气太好了。
当然，与他自个儿的努力也密不可分。
把这两件事情搞定，齐睿脑袋轰轰响。
太操心了啊，一点儿屁事儿都找到自个儿头上来，离了我，剧组不转了吗？
不过，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尤其是几个老戏骨，觉得这货很神奇，来了后三下五除二就把林导认为很麻烦的事情给解决完毕了，很有些道行么。
赵丽娟眼睛也亮了起来，齐总太棒了，雷厉风行不说，关键是提出来的解决方案太切合实际了。
齐总，牛掰！
齐睿站起来，跟导演说道：“那咱就去看看现场呗。”
老太太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走。小胡和娟子也一起去吧，其他几位老同志就算了。”
胡亚杰和赵丽娟就点头说好。
申君谊主动请缨：“林导，我也过去看一眼吧。”
老太太说成。
一行人出门进电梯下楼。
冯珊已经安排好车了，齐睿把老太太请进虎头奔，让柱子哥奔顺义。
途中，齐睿问老太太道：“赵丽娟可还成？”
老太太笑呵呵说道：“太成了，那姑娘感情特别充沛，你是没见到，我让她和小胡试了一段戏，就是施肖萌去监狱里探望周志明那段儿，小胡不成，表情太木了，还缺调教。
这个娟子可就太好了，就那么杵那儿，俩眼睛望了小胡半晌，眼泪刷就下来了，跟着嘴唇开始哆嗦，疾走两步，无实物，双手虚扶着并不存在的塑料墙，那泪水就跟决堤了似的，怎么也控制不住。
把我都给震住了，也跟着哭天抹泪了一把。小胡更是傻了，一着急，台词都忘记说了，他现在这表现啊，怎么说呢？有点憨，失去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这可不是我心目中周志明的样子，我想着，反正这几天也不着急开机，还得找个方式刺激他一下，这孩子，潜力是有的。”
齐睿越发喜欢老太太了，林导特别可爱，艺术造诣也高，更为难得的是，老太太保留了一份童心。
看着可爱老太太，齐睿说道：“我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沉稳有余热血不足，展现出来的人物状态就是一傻了吧唧大棒槌，是这个意思吧？”
老太太打他一下，斥道：“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那叫没有层次感。”
齐睿咧着嘴说道：“好吧，没有层次感，那您打算怎么折腾他呢？”
老太太坏笑几声，说道：“把他送拘留所去体验几天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齐睿把手塞老太太胳膊里，呵呵笑道：“您可太坏了，这主意可不是一般的馊，这要是跟小胡一说，我估计他一准儿会消化不良的。”
老太太被他逗得开怀大笑起来：“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他尽快进入角色中去啊，是为了咱们这部剧着想。”
“成了，那就这么办吧，待会儿我跟他说一声，让他随时做好蹲监狱的心理准备。”齐睿把这事儿揽了下来，怎么可能让林导去当这个恶人啊。
拍拍他的手背，老太太笑着说道：“你小子，知道我的心思，我越发喜欢你了，今后再有什么戏，还找我啊。”
齐睿说道：“那是肯定的。”
柱子哥车开得很稳，出了二环后，路就不太好走了，一直往东北方向开，过了首都机场就是顺义县。
顺义县地处偏僻，这会儿三环都还在开发中，入眼是一片荒凉广袤的空地。
顺义这地儿，别的不多，就砖厂多，并且还都是劳改砖厂，之前是属于劳改局管理的单位，曾经有不少关押犯在此工作过。
虎头奔在一座砖厂门口停了下来。
降下车窗，齐睿探头一看，立马乐了。
冯裤子穿一件黑色破棉袄，跟个老农民似的蹲在地上抽着烟，稀了吧唧的胡茬子都冒了出来，头发也乱糟糟的，看来这几天受罪不轻。
“嘛呢冯哥？搞得跟体验生活似的？”齐睿吆喝了一嗓子。
柱子哥很配合地按了下喇叭。
冯裤子吓了一跳，忽就蹿了起来，打眼一瞧，乐了：“哎哟我的老板哎，老冯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给盼来啦。”
这货把烟扔地上，抬脚踩灭了，双手操着袖子，用袖子擦一下鼻子，活脱儿像《甲方乙方》里那位坐在土窑上望眼欲穿、等待人来解救的土大款似的。
就是把全村的鸡都吃完了，连耗子都没放过那位。
叶晶演的。
齐睿乐出了后槽牙，根本不让他上车，太味儿了。
他推门下了车，伸手在面前扇乎了几下，问裤子哥道：“几天没洗澡了？”
裤子哥露出满口烂牙，嘿嘿一笑，说：“一礼拜了，天儿还是有那么点儿冷，院子里又没暖气，横不能冲凉水澡吧？鸡儿不得冻坏喽？还指着它给姆们老冯家传宗接代呢。”
齐睿笑着捶了这货一拳，由衷感谢道：“辛苦了，哥。”
这声“哥”叫得无比真诚，冯裤子都感动了，抹把泪，说道：“有您这句话，哥吃再多苦都值了。睿啊，进来看看吧，我觉得，这厂子非常符合原著中对劳动改造地点的描写。”
齐睿点头。
林导也从车上下来了。
冯裤子又跟林导问好。
小老太太见他这副德行，亦是感慨万千，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冯辛苦了。”
裤子哥立马精神百倍，说：“导演更苦。”
小老太太呵呵一笑，看了眼齐睿，目光中带了赞赏，意思是，你手底下这帮人，都是好样儿的。
三人走进砖厂，齐睿边看边点头。
确实跟小说中描写的差不多，书中说：由于总下雨，砖厂还都是粘土，所以特别稀软，脚踩进去就拔不出来。
这地方虽然土地稀松，不像南方似的阴雨连绵，但是地上也很泥泞。
电视剧吗，总是需要艺术加工的。
现场条件达不到没关系，修改布景就是了。
冯裤子边走边介绍道：“林导，我从石景山到房山再到顺义，一溜儿够看过来，就这家砖厂最符合原著中的描述。
您看这个院子，长方形的，东西相对，长长两排监舍，朝南一面，在黑色院门的两侧，是几间队长办公室和值班室，朝北一面，是伙房，房顶上铁锈斑驳的烟筒里正喷吐着浑浊的灰烟。
是不是跟小说中描写的一样？”
【作者有话说】
说两句，其实这章在八点之前已经写了两千字了，但是一到八点，全都玩儿完。
为毛呢？
全怨中超夺冠战八点开赛。
老鸟山东人啊，97年就开始看泰山队的比赛了，这么重要的时刻，必须得守在电视机前啊。
比赛惊心动魄，结果是好的。
山东2∶0河北，夺得了阔别11年的联赛冠军。
老鸟激动了，于是，耽误码字了，于是，缓过神来，写完这一千字，一看，11点多了。
好在弄完了，现在上传，然后喝酒去。
老鸟今晚热泪盈眶，明儿见吧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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