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燕燎拿下冀州,将冀州归为了自己所有,这已经十分明白地宣示了意图。
咸安城百官商讨了几天,决定拿这个搞事的反王开刀,得让天下人看看大安的魄力。
于是乎,“漠北王多年预谋造反”、“漠北王曾试图弑君”、“反贼燕燎自称燕王”的传闻开始四散于天下。
同时,朝廷派出一员猛将,将以十万大军之力去平反。
司马承乐刚登基,就开始被人在耳边念叨着战事,难免让他有些茫然。
司马承乐问身边的太监:“这个燕燎是什么样的人?”
太监弯腰凑近司马承乐耳边,低声细语道:“回圣上,是个不足挂齿的谋逆反贼,您无需忧虑,朝中大臣都会为您分忧。”
司马承乐手里揉着明黄龙袍,小声说道:“虽然地方小了些,可他应该比我更像个皇帝。”
这声音实在太小,连身边的太监也没听清。
太监以为小皇帝是在害怕,劝道:“圣上无需烦忧,大安本就有天威庇佑,文武百官也都会为圣上分忧。何况,青州那儿还有琅琊郡王呢,陇川王已经给琅琊郡王递上信啦。圣上不如小憩一会儿,酉时您不是邀了杨丞相去御花园看戏嘛?”
司马承乐一双眼睛睁得如同杏仁,黑白分明,听完小太监一番话,笑了笑道:“朕去休息。”
什么琅琊郡王递信、什么酉时御花园看戏,这些东西,司马承乐在这大太监开口前,完全不知情。
除了这些琐事,便是朝中大小事情,也几乎用不到司马承乐去做决策。他只需每日赏赏花、看看曲,一日复一日,这日子便算过去了。
只是近来“燕燎”二字频频被群臣提及,反倒让司马承乐平静的日子起了点波澜,让他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和他年岁相差不大的人想做什么。
不过,无论这个燕燎想做什么,司马承乐都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咸安城里,多的是比他还急的人。
——
身在咸安的陇川王确实给琅琊王府递去了一封信,只不过这封信用的是当今圣上的名义。
至于信上内容嘛…
在琅琊郡王看来,除了几句“郡王近来可还安好”的废话,大概是这么个样子:
你知晓冀州最近不大太平吧?冀州挨着青州呢,离你很近,你离青州郡守府衙也近,所以你要和青州府衙把这事儿多担待着些,等朝中十万大军压下来,务必要配合一下。
琅琊郡王司马宗:“……”
司马宗把这封信扔给了书房里的一位白衣青年。
这青年站在书桌旁侧,他身后墙角有一尊香炉,篆香缭绕,滚在身后。
司马宗瘫在躺椅上,看这青年站在烟前,一身月白华裳,黑发泼墨,面如白瓷美玉,清贵的不似凡间人,乍一眼望过去还以为他是从哪座仙山上偷跑下来的。
可是司马宗愁啊,便是真神仙来了估计也解不了他的愁。
他唉声叹气道:“小濯,你说说看,这信上说的是人话吗,竟然让本王配合青州郡守?他是不是忘了琅琊郡王不得参与朝政,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青年清浅一笑,淡淡说:“看来当今圣上重情重义,能想着郡王。”
司马宗听了简直惊恐,从躺椅上坐起来,黄面烧饼似的脸皱成一团:“本王不用他念着,见都没见过,能有什么想不想的。”
琅琊郡王,郡王,说的好听点是皇室宗亲,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曾经上位失败,被发配到青州的丧家犬。
当然,这已经是上上辈的事了,如今的琅琊郡王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闲散郡王。
“郡王放心,这种信,定然是各个诸侯人手一份,做警醒罢了,不用太在意。”
“行吧,既然小濯都这么说了,本王就暂时放下半颗心吧。”司马宗把信收起来,压在一堆书下,眼不见心不烦。
可便是自欺欺人不烦这事儿,还有其他的事使司马宗忧烦。
他叹气道:“不过吕和顺那人实在不是个东西,一个青州郡守罢了,竟然和本王抢院子…哎,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琅琊王府也是没落在本王手上了。”
“郡王不用担心,此事交给濯便是。”
司马宗望着青年赏心悦目的脸庞,点头道:“小濯办事本王自然放心,你去吧。”
青年行过礼,浅笑着退下了。
这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吴亥,还是改头换了面的吴亥。
两年前,吴亥以“吴濯”这个名字,进入青州琅琊王府做了王府门卿。起先他不显山不露水,用一年时间扎住脚跟,而后选了个契机,大放光彩,引起了琅琊郡王的重视。
不过,一个小小的琅琊王府,一个整日忧愁这忧愁那、生生把自己忧愁成烧饼脸的琅琊郡王,并非是吴亥需要的。
对于目前的吴亥而言,这里不过是一个合适的跳板。
洗濯院,是吴亥居住的地方,自从成为王府第一门卿,他在王府里的地位一跃而起,直接住进了王府。
洗濯院里,吴亥豢养了不少白鸽,一群白鸽咕咕咕咕,摇摇晃晃在地上蹒跚,见吴亥进了院子,纷纷张开翅膀四散让开。
吴亥伸手,有只白鸽乖巧地飞到了他的手心。
这只白鸽细腿上绑了个竹节,吴亥将竹节取下,那里面是张字条——
“种子已埋,一点即发,君何时点?”
吴亥进屋,裁下丁点大的纸条,提笔写上“燕军不动,种子不动”。
一想到那个人,吴亥洗笔的动作都微微迟缓起来。
燕军,燕王,燕燎。
那个人果然自己称王了,和自己想象中一样,不管不顾,肆意妄为。
两年没见,燕燎的样子依然深深刻在吴亥的脑海里、梦里,不仅没有被时间消磨,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深刻。
深刻到,吴亥竟然嫌弃起他动作居然如此缓慢,拿个冀州居然需要两年?
可是燕世子虽说狂妄自大了些,用起兵来倒确实可圈可点。让他花费两年时间储备兵力,也正说明了他要去往咸安的决心。
“燕世子,你飞吧,只有飞得越高,将来跌下来才会越疼。”
白玉五指放下墨笔,吴亥将墨迹吹干的纸条卷起来塞进竹节,出去给白鸽绑好,手一扬,将白鸽放飞天际。
院中风起,碧竹随风轻摆,吹起一地竹叶,滚到吴亥脚边,和他白月裳衣摆边用银线绣着的箭竹图纹相辉相映。
白华碧色,煞是好看。
也许是受范先生影响,也也许是“寒梅冷竹,最能濯人”,吴亥爱极了竹。
心中空落,吴亥步入后院。
后院是吴亥养着白狼的地方。因为白狼凶猛可怖,被吴亥禁令任何人靠近。就连往后院送去小兽供白狼捕食的小事,吴亥也是亲力亲为,不假借人手。
“燕熄。”
吴亥一声呼唤,凶恶的白狼立时褪去凶恶神态,温顺的像一只大狗,快活地扑过来蹭着主人手心。
因为白狼凶猛才不让人靠近,只是个半真半假的借口罢了。吴亥是不想让人靠近他的白狼。
这只白狼,当年在方山涧里对他不离不弃,他念着这点好,就要把它藏起来。
可是这只狼又能陪他多久呢,和人的生命相比,狼的一生太短暂了。
吴亥揉揉狼头,退出后院,他还有事要办。至少明面上,他还是琅琊王府的门卿。
不过这次要办的事情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早就在吴亥的预料中,正是方才琅琊郡王所说的“宅子”所属权一事。
看上去是个宅子的属权问题,实则是男人权利和尊严的问题。
青州琅琊郡,既是琅琊王府所在地,也是青州郡守府衙所在地。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地方怎么能有两方势力?
大安王朝给诸侯割地分封,同时又忌惮着诸侯不忠,这就形成了一种矛盾,在这种矛盾下,朝廷只能把最近的州郡府衙设在离诸侯国最近的地方,就好比漠北与下谷郡。
不同于漠北与下谷郡的是,青州地域比冀州小,琅琊王府和琅琊郡守更是离得极近。如此一来,矛盾当然是相当的多。
吴亥深知琅琊郡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人一方面说着自己是个闲散郡王,另一方面又想做个土霸王,想要琅琊郡一带所有官员见了他都低头哈腰舔他的鞋底。
这么一个矛盾重重的人,自然是个容易招事的人。而招事的人,就很好控制。
吴亥带上几个下人,备了些薄礼,坐上马车,前往那座让琅琊郡王朝思暮想的宅邸。
说来不巧的是,这一路上顺通无阻,等快要到达宅邸的时候,路忽然堵了起来。
下人打听回来,告知吴亥,是有大人物到来琅琊郡,正去往郡守府衙,所以前方护卫横行,截了一路百姓,暂不许通行。
吴亥挑眉,哪里来的什么大人物,这番要脸?他怎么不知道。
正想着,马车边上,一家华府后门发来争吵的声音。
这是一位王姓富绅的家宅,大户人家都要脸面,吵架最不喜欢别人看见。吴亥不欲多做停留,便想让下人稍微往前挪挪。
谁想,马车尚未前挪,吴亥听到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咸安城相当于西安那儿吧,冀州我参考的是河北省,并州是山西省一带,青州大抵是山东省一带23333辣鸡作者,历史地理很一般,行政区划主意参考的汉代,各个郡的名字就是私设了。
颜料最终的目的是去古都西安旅游!
因为快过年了,以后更新改成零点了,早睡的小可爱我们次日见!(泪千行)
有要考试的小可爱们加油啊!!都会考个好成绩哒!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74_74992/c4212892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