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明晞更搞不懂顾霭沉心里的想法了。
说他不想和她要孩子吧,那晚明晞还没来得及发话,顾霭沉就把裤兜里的烟全扔了,直接说戒了，对孩子不好，以后酒也少喝。
说他想和她要孩子吧，他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开心的情绪。
明晞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杨萱也是。为此，明晞还特地打了通跨洋电话，请教远在加拿大至今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李梦甜。
李梦甜也说顾霭沉的反应不正常。
想当初李梦甜刚怀上第一胎，她老公开心得跟个窜天猴似的,一蹦三尺高，就差没直接撞到天花板上。
后来第二胎比第一胎稍显淡定,但知道自己要为人父的那种喜悦，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何况他们经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顾霭沉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明晞从未怀疑他对自己的真心。
他们早已将彼此视作生命中的唯一,她认定了他，与他结婚,组建小家庭，要为他生儿育女，想想就觉得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明晞搞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到了生娃这件事上,顾霭沉就成了这种反应。
可犹疑归犹疑,顾霭沉面上平静,对她的紧张却比从前更甚。
应酬能不去就不去了，如非必要加班，晚上六点以前一定回家，几乎没让她下地走过路，去哪都是用抱的。
有时她犯懒不想多穿衣服，顾霭沉的眉心能拧成一股麻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裹成厚厚的一条春卷。
晚上睡觉小心翼翼地躺在她隔壁，尽可能的不碰到她，给她掖个被角的动作都是谨慎的。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晞发现他书房里多了许多与孕期有关的书籍，每一本都被他仔细翻看过，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标注。
明晞站在书房里，捧着那几本他看过的准爸爸书，不禁叹了口气。
身后忽地被人抱住。
顾霭沉拿走她手上的书，放回架子上，看见她光溜溜踩在地毯上的脚丫，蹙眉道：“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霭沉……”
顾霭沉抱起她，把她放到沙发上。
他从衣橱取来袜子和毛绒鞋，一手托着她的脚踝，给她穿上。
“现在天气凉，要注意保暖。”顾霭沉说。他神情安静而专注，眼睫稍稍压下来，在他高挺的鼻梁落了一圈碎影。
他望着她光洁的脚丫，轻声说：“有了宝宝，生活上要更加注意一点。”
穿完一只，又去给她穿另一只。
就连给她穿鞋袜的动作也是轻柔的。
明晞一时心情复杂，翕了翕唇，正要开口：“霭沉……”
顾霭沉说：“这周末我让萧辞把工作都排开了，陪你去医院做检查。”
明晞话语滞住，脑袋里嗡的一声。
“检查？”
顾霭沉抬眸看她，“打电话那天我在公司，没能陪你去医院。我咨询了王医生，说是孕六周左右可以进行第一次产检，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
明晞这下说不出话了。
那次她是为了试探他反应，故意骗他说自己怀孕，后来又想看看他态度如何，才没有第一时间把事实告诉他。
这段时间她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竟没留心，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明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完了，她上哪去找个娃做产检？
看顾霭沉的样子，估计早早就给她安排好了，要是现在告诉他自己其实没怀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试探他——他一定会气疯掉吧？
明晞在心里哭。
明晞正琢磨着怎么跟他坦白呢，顾霭沉手机响了，是工作电话。现在快九点半了，自她“怀孕”以后，顾霭沉晚上十点前就会抱她去睡觉，今天也不例外。
顾霭沉把她抱回卧室，放到床上，又给她掖好被角。
他温声说：“我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他对她那么温柔，明晞心里愈发内疚。
她现在仍然搞不清楚顾霭沉到底想不想和她要孩子，但他对她的紧张和关心却是真的。
顾霭沉离开卧室后，明晞在床上翻了个面儿，把被子扯高过头顶，整个人闷在被窝里，悔得嗷嗷直叫。
……
不过明晞并没有为此事苦恼很久。
隔日周四，顾霭沉要回公司开早会，明晞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也早早爬起床。
她坐在马桶上唉声叹气，惆怅要怎么跟他坦白才不会被责怪，抱着日历倒数周末的日子。
周六就要去医院做孕检了。
也就是十七号……
等等。
明晞忽然清醒。
十七号？
这个月竟然已经十七号了！
她经期一般是在月初。
足足推迟了半个月还没来。
明晞心里咯噔一声，小手不禁放在自己肚皮上。
不会真的是……
-
事实证明，即使以往他们每次都做足了安全措施，但说明书上清清楚楚写着，避孕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而是百分之九十五至九十八。
也就是说，使用了安全措施，仍然会存在百分之五至百分之二的误差。
尤其上个月他们在外度蜜月，两人新婚燕尔，情至浓时，一个月啪的次数比之前半年啪的还要多。
从卧室到浴室，从客厅到沙发，从书房到阳台，从早晨到天黑，玩遍了一百零八种新姿势，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中途是不是嗨过了头，把套子嗨破了，或者把套子嗨掉了。
当明晞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验孕棒从两杠浅红，变成粉红，再变成深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隔了几秒，明晞霍地从马桶上站起，拉开厕所门，朝着正在衣橱前系领带的顾霭沉嚎了声：
“老公——！！！！！”
顾霭沉回头。
“我怀孕了——！！！！！！”
“……”
顾霭沉反应平静。
他说：“我知道。”
“……”
明晞一颗心肝蹦得飞快，兔子似地窜到他面前，把验孕棒塞他手里，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你、你看看这个！”
顾霭沉低头看了眼。
上边两道深深的红杠。
这么深的颜色，至少怀孕有六七周了。
他抬眸，面上依然很淡定：“我知道。”
“……”
明晞记起了，顾霭沉当然不会激动，一个月以前他就知道她“怀孕”了，至今都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明晞咽下一口唾沫，内心忐忑。谁想她当时只是试探一下，最后竟成了真。
那……这样也不算欺骗他了吧？
最后明晞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和顾霭沉说了一遍。
她的犹豫，她的顾虑，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垂着脑袋瓜，咕咕哝哝地讲着，害怕他责怪自己，语气憋得委屈巴巴的，时不时用余光偷瞄一眼他的神色。
幸好，顾霭沉并没有责怪她，只是安静听她讲完，中途没有辩驳，也没有打断。
眉心是微拧的，但神情并不严厉。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明晞轻声说，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霭沉，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明晞摸不准他心里想法，又担心他们会因此产生隔阂，于是没等他开口，她小手放在自己肚皮上，有些耍赖地对他说：“你不可以生我的气哦，我现在肚子里怀着你的宝宝呢。我们两个人，你一个人，你得让着我们。”
顾霭沉望着她，冬日阳光落进他眼里，柔得像水一样。
他揽着她的腰，轻轻将她拢入怀中，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
周末顾霭沉陪明晞去做孕检。
由于第一个孩子来得太猝不及防，两人都还没缓过神来。路上顾霭沉在开车，明晞望着窗外风景发呆，一时都没顾得上相互交流升级做爸妈的心得体会。
车停在医院外，明晞刚解开安全带，脚还没踮地呢，就被他打横从车里抱出。
一路上，好多人回头看他们。
明晞脸颊微热，揪着他的衣领小声说：“那么多人在看呢，快放我下来。”
“人太多了，不安全。”顾霭沉说。
明晞看他紧张的模样，抿唇忍着笑，心头有一丝甜蜜，“你那些准爸爸书也不知道看哪去了，人家医生都说了，怀孕期间适当的运动是必须的。你这样连路都不让我走，回头我都没力气生宝宝了。”
“想抱抱，晚上回家再带你出去走走。”顾霭沉温声说。
进到医院，明晞在里面做检查，顾霭沉便在外面等她。
B超并不复杂，正常十分钟左右便可做完，顾霭沉在外头等了许久，眼见旁边屋里的人换了两三波，明晞却迟迟不出来。
他走到门口，几乎要直接敲门进去。
手刚抬起，门便从里面开了。
明晞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懵的。
“怎么了？”顾霭沉眉心不禁拧起。看她的神情，以为是检查出了问题。
明晞小脸懵懵的，讷讷地说：“老公，里边有两个呢。”
顾霭沉一愣。
他条件反射道：“还有人在排队吗？我联系下王主任……”
“不是。”明晞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肚皮，“是这里边有两个。”
这下顾霭沉彻底愣住了。
两人满脸懵逼地对视了十几秒钟。
顾霭沉缓慢地开口：“你是说……”
明晞点点头，对他说：“刚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了，是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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