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升迟迟盯着画作完全忘记是跟顾欣一起来的，好在有连章睿这个跟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带着她一路看过去，低声解释没打扰别人，就是凑得太近。
顾欣摸着耳朵感觉越来越热还有点痒，躲开了一些：“六点关门，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去叫云升再一起吃饭？”
云升请她看展览，自己请他吃饭。
有来有往，不就是客气了？
连章睿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云升被叫出展馆的时候不太高兴。尤其吃完饭后，居然是顾欣和连章睿一起请客。
顾欣请是因为云升的邀请，连章睿一起请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来看展览，一起请你吃饭也是应该的。”
送走气呼呼的云升，顾欣无奈说：“你是故意的吗？把人气到发病怎么办？”
看得出云升的穿戴价格不菲，加上他姐姐过分宠溺，真担心他回去告状，家里人会来找连章睿的麻烦。
连章睿笑：“他没那么脆弱，以后不来工作室，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有损失的只会是云升。
刚才饭桌上喝了一点酒，连章睿叫了代驾，跟顾欣坐在后座。
她上车后打了好几个哈欠，迷迷糊糊打瞌睡，下意识想抱住点什么，伸手搂住连章睿的腰睡得东倒西歪。
他低头盯着顾欣的睡颜，冷不丁代驾突然急刹车，要不是连章睿眼明手快搂紧她，顾欣就得撞向前座：“怎么回事？”
代驾吓得不轻：“有个人突然冲出来。”
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后座的客人睡着了，他的车速就没开那么快，不然肯定来不及刹车要撞上去的。
没等代驾下车看，那人就爬起来趴着车窗：“连先生，我……”
顾欣被吓醒，睁眼对上车窗边的人，大吃一惊：“若婷？”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遇到若婷，对方也是，见顾欣躺在连章睿的腿上，满脸震惊：“你和连医生，你们……”
连章睿的脸色很冷：“你突然冲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见面不是吗？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有事快说。”
要不是他动作快，顾欣肯定要撞出脑震荡甚至伤到脸，对若婷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若婷苦笑：“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工作室一直没开门，刚好看到连医生的车，一时冲动……”
见连章睿越来越不耐烦，她咽下大半的话：“我希望能在连医生的工作室工作，当前台甚至做打扫的也行。”
工作室只有连章睿和顾欣两个人，肯定缺少人手。
但是连章睿这个人宁缺毋滥，多少人不要钱想去他的工作室，这人都没点过头，也就顾欣破例了。
既然顾欣能破例，她也一样，满含期待看向连章睿。
“不用，工作室不缺人。”
若婷眼圈红了：“我指点以前听信老师的话做错了事，让顾欣受了委屈。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老师会这样做，现在老师官司缠身，我被说是帮凶，根本找不到工作。”
就算是别的行业，看过新闻的对她的品性十分怀疑，根本不愿意聘用。
顾欣知道若婷因为绝望自杀过，左手手腕上还留下一条很深的疤痕。
她低头没看连章睿，免得自己忍不住想同情若婷，反而误导连章睿的决定。
连章睿只让若婷留下联系方式就打发她走了，车子开到楼下，代驾离开后他才开口：“心软了？”
顾欣苦笑：“是有一点，毕竟曾经挺好的朋友，连医生做决定不用顾忌我。”
他笑：“我要答应，你不怕被她挤出工作室？”
“不会，专业能力方面若婷远不如我。”不过在交际方面，顾欣就远不如她了。
“那行，先让她来做前台，分担一下你的工作。”连章睿不希望琐事分散顾欣的注意力，让她减少学习时间。
“谢谢你！”顾欣没想到他会答应，连章睿果然是个好人。
他一看就明白顾欣想歪了，并没有解释。
连章睿看得出来，若婷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面色憔悴，眼底有种豁出去的狠劲。
如果拒绝她，这人疯狂起来不知道会怎么针对顾欣，还不如放在眼皮底下要安全一点。
他放了两天才联系若婷，在她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当天就赶过来工作室。
新的工作室比之前的还要气派和宽敞，若婷打扮整齐，高高兴兴上班。
就算是前台，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若婷的家境只算普通，恰逢爸爸生病，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又出了这样的事她找不到工作，爸妈的积蓄见底，医药费快给不出来，她只能求到连章睿这里。
连章睿只预付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没给若婷多少破例。
三千月薪，包吃不包住。
若婷打扫的时候知道休息室是顾欣住的，现在她搬到连章睿的公寓，这里就空出来了。
不过连章睿没让她住下，若婷就没吭声。
顾欣不知道跟这个曾经的好友怎么继续相处，索性带着书去休息室看。
忽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她急忙开门去看，发现是云升把前台的东西全扔到地上。
他姐姐正在旁边小声安抚，不过见效不大。
看到顾欣，云升大步走来，伸手一把抓住她没受伤的胳膊。
力度太大，她脸一白还以为自己这条胳膊也要断了。
幸好连章睿这时候咨询结束出来，直接打掉云升的手把顾欣挡在身后。
云升的姐姐连忙解释：“都是误会，云升以为顾欣辞职换人了。”
以为换人了，所以在前台撒泼吗？
若婷吓得面色惨白，她去实习的时候恰好没遇到多少重症病人，第一次单独面对躁狂症的云升，说不害怕是假的。
加上他大发雷霆的时候根本不注意力度，一巴掌扫过去打到若婷的手，现在都红肿起来。
云升姐姐道歉后给若婷一笔医药费，云升盯着顾欣面露委屈。
顾欣尴尬不知道该开口安抚他，还是要跟若婷道歉。
连章睿皱眉：“吃药后情绪应该控制得不错，药带了吗？”
他姐姐赶紧把药袋递过来，连章睿低头一扫：“药量不对，你故意减少用量了吗？”
药量每天是固定的，剩下的不多才对。
云升依旧没吭声，连章睿却明白他是不想那么快好起来。
要是好了，他就不用继续到工作室来了。
那天看展览云升就知道顾欣对他还没有特别的感情，咨询结束后他们就会变回陌生人，索性减慢病情恢复。
“胡闹！”云升姐姐一直温温柔柔的，这次终于怒了，“家里人多担心你，你居然拿自己的病情开玩笑吗？”
云升被训，可怜巴巴盯着顾欣不放。
若婷扶着云升姐姐去沙发坐下，又是送水又是温柔安抚，才没气出个好歹来。
送走两姐妹，又来了新的来访者。
若婷一边登记一边有条不紊地解释了工作室的规矩和咨询的要点，对方看着就是第一次来，刚进门有点慌张，跟她聊了没几句，表情都轻松下来。
顾欣原本坐在沙发上无意中看见，后来仔细观察若婷接了几个咨询电话，说话有条有理，让对方信服和放心之余很快就登记咨询。
若婷忙忙碌碌一下午，比她做前台的时候真是好多了。
尤其附近的公司员工在工作室门口装作不在意经过会瞄一眼，她还出去分了点糖果聊几句，还有一个女员工跟着进来登记要做咨询的。
女员工原本还拘束，很快就跟若婷有说有笑。
晚上回到公寓，顾欣忍不住跟连章睿说了若婷的表现，感慨地说：“她真厉害，虽然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不是最好的，但在交际手腕方面却是最出色。”
形形色色的人，若婷好像就没有应付不了的。
这么出众的交际手腕，做个前台实在太浪费人才了。
连章睿不以为然：“她要是没点能力，就不会进工作室了。”
就算若婷走投无路，他有心帮忙，随手介绍去其他信得过的公司就好，何必真的弄进来？
不说自己，就是离家底下不少子公司，甚至是离盛自己的私人产业，随便介绍过去就好。
顾欣还以为连章睿同情若婷的遭遇，又见过一面才会让她工作室，原来不是吗？
所以当初让她进工作室，其实也可能是看中自己的能力？
顾欣有点窃喜又有点不确定，连章睿只让她拿出最近看完的一本期刊，两人就讨论起来。
被打岔，她就忘记再讨论若婷的事，等晚上睡下的时候才想起来，很快就抛在脑后了。
有若婷在，顾欣丢开琐事，看期刊和学习的时间多了起来。
除了云升之外，连章睿也把几个新的来访者交给顾欣练手。
顾欣每次咨询结束后送来访者出门，都会感受到若婷羡慕的目光。
看得出若婷很羡慕顾欣得到这些机会，更羡慕她受到连章睿的着重培养。
不过若婷从来没开口请连章睿也教导，而是没有来访者的时候使出浑身解数给他分忧。
连章睿咨询结束，手边就会有一杯咖啡，还是他喜欢的口味。
感觉有点饿了，他抬头，若婷就会送吃的过来。
不知道连章睿喜欢吃什么，零食各种各样一盘，每一样分量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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