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接到离莘的电话，顾欣迷迷糊糊的。
“若婷跟我哭了好久，说太相信老师才做错事。”
顾欣的瞌睡虫立刻没了：“你信吗？”
离莘就是不信，但是对若婷又心软又失望，没有别人能倾诉，只好找她了。
“若婷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语气就像家长在说自家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一直听话乖巧，顾欣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半夜打电话扰人清梦就为了说这个？”
离莘沉默了一会：“她会坐牢吗？”
“我不知道，”顾欣不清楚老师会不会拖若婷下水，如果是，那是她咎由自取，如果没有，她也会众叛亲离。
“若婷知道我的身份了，想让我救她。”
离莘以前没刻意隐瞒身份，但是中学时候同学对她讨好巴结，特别厌烦。
上大学后她就索性不透露一丁点，以为不会变的若婷却变得小心翼翼，顾欣对自己的态度却一如以往。
离莘心情有点复杂，顾欣知道她其实不需要别人的答案，挂断电话翻个身又睡着了。
等顾欣的读书笔记写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件事也快结束了。
医院和学校联合声明，谴责导师作为老师和咨询师违反保密协议，还栽赃到学生身上。
除了辞退，还收回了咨询师资格证书和医生牌照。
袁珺趁机提出名誉权诉讼，可以说导师的前途是彻底毁了。
若婷因为已经毕业，又声称被导师误导和欺骗，被袁珺轻轻放过。
离莘又打电话来说袁珺是个大好人，不追究若婷。
顾欣却知道袁珺抓大放小，并非真的心胸广阔到能原谅若婷。
而是不需要袁珺亲自动手，若婷帮导师让好友背锅，学校和医院都知道，这个圈子她是别想混下去了。
能力不够无所谓，但是人品不行，那就是没救的。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医学院，毕业生遍布全国各地，除非若婷到穷乡僻壤的小医院工作，不然总会被人认出来。
这种缓缓而至的软刀子，才是让人最痛的。
因为顾欣被记大过，若婷成为新的首席，当时风光无限，几乎无人不识。
现在估计成了她最后悔的事，毕竟后路都给以前的自己堵死了。
这件事完满解决，还有连章睿抄袭的事依旧在网上沸沸扬扬。
顾欣身上的黑锅是洗干净了，但是他的却没有，连章睿不屑于解释一句，大家就认为是心虚。
“他们居然说你进连先生的工作室是误人子弟，还有几个不错的工作室跟你抛橄榄枝，要跳槽吗？”
见离莘眼巴巴看着她，顾欣奇怪：“你怎么又来了。”
离莘就跟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炸毛了：“怎么，这里我还不能来吗？”
顾欣只是疑惑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变成离莘的朋友了，不过她喜欢就好，相处起来也挺愉快的，没有若婷那种刻意的面面俱到，反而直率得有点可爱。
“连先生很好，抄袭的事肯定是误会。”
当初她背黑锅的时候，只有连章睿向自己伸出援手。
就冲着这一点，顾欣就不会轻易离开。
离莘看着桌上又换了两本厚厚的专业书，对她有点同情。
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学习，连章睿这老板比老师还狠。
本来想到这里来工作，但是被顾欣疯狂啃书的样子吓退了。
她决定还是听爸妈的，去徐家的公司帮忙。
连章睿下班后把顾欣叫上二楼：“读书笔记不错，精髓抓住了，理论基础可以，就缺实践了。”
她顿时两眼发光，这意思是自己可以跟着一起咨询了？
看见顾欣亮晶晶的眼睛，连章睿笑了：“来访者如果同意，就让你跟着进咨询室。”
对努力上进的人，他还是很宽容的。
这个机会还没来，就有记者像猫闻到鱼腥味一样蜂拥而至。
顾欣想拦住人，却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被连章睿扶住：“没事吧？”
她摇头，就见连章睿冷下脸：“采访可以，门就这么大，别一窝蜂挤坏了。”
每个媒体只让两个人进来，一个提问一个拍摄，还是把一楼大堂挤得满满当当的。
连章睿带着顾欣在沙发坐下，至于那些记者们就在对面蹲着。
顾欣还有点不好意思想躲开，被他扯住了：“咨询师总要不断面对陌生人，你可以现在开始习惯一下。”
避免被记者们听见，连章睿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的。
顾欣摸了下滚烫的耳朵，努力挺直背，免得给他丢脸。
连章睿看得有趣，视线终于回到记者身上，随手点了最左边的发问：“关于期刊核心论文抄袭的事，连先生为何一直没有回应？”
“因为没必要，自己的论文还要证明是我写的，这不荒谬吗？”
他似笑非笑抛下一颗重弹：“这篇论文一共有三个部分，上刊的只是第一部分。”
言下之意，另外两篇论文已经写好了，就等期刊排期刊登。
不过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期刊会尽早让排期中的论文上刊，对连章睿来说是因祸得福了。
对方指责他抄袭，那么就得先拿出另外两篇后续论文来行。
连章睿还觉得不够：“三篇论文早就过稿，未免有人说我伪造发送时间，你们可以去问期刊收到邮件的时间。”
有记者当场致电期刊办公室询问，回复的时间居然是去年！
“期刊过稿后会给作者先发来回执，用作版权登记。”
版权网就是最好的证明，对方再说得天花乱坠，没有回执没有登记就都是废话。
这一手漂亮，顾欣秒变星星眼。
有记者还是不死心：“据闻期刊的审稿团里的戴老师是连先生的咨询师，关系很好。”
所以说，会不会是戴老师徇私，先把连章睿的论文先于原创者发表？
顾欣咯噔一跳，这位戴老师是有名的国家咨询师，没想到会是连章睿的咨询师。
每个咨询师都需要定期排解，找高一级的咨询师作为固定拍档很常见。
如果这事是真的，毁的就是戴老师和连章睿两人的声誉了。
连章睿神色自若地点头：“期刊的确请来戴先生作为审稿顾问，不过我们两人认识，戴先生就避嫌了，没有参与这次的审稿。”
听到第一句话记者还以为有大新闻，后面难掩失望。
不过连章睿这里没大新闻，不等于别人没有。
他们匆匆过来又匆匆离开，路上马不停蹄就编辑新闻发布，然后赶去指责连章睿抄袭的当事人那边采访了。
顾欣把工作室的大门关好还锁上，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刚才实在太精彩了，连先生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你动手的？”
一环扣一环，心思缜密，毫无破绽，对手连翻身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不过连章睿是有预知能力，还是能透视人心，怎么就知道对方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虽然也有她的缘故，但一看就是早有预谋，就等待时机而已。
连章睿看出顾欣的想法：“放心，我没有特殊能力，而是当初招聘你到工作室，就能预测得到。换作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顾欣眨眨眼，所以她做了一次红颜祸水？
“那我是帮上连先生的忙了吗？”
连章睿失笑，这时候她不该生气被他利用，当了一次导火线吗？
“你帮了大忙，走，今晚我请客，想吃什么？”
顾欣笑得不好意思：“想吃饺子，可以吗？”
还以为会是西餐、日料、海鲜之类的，没想到是这么接地气的食物。
她点餐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要求太过分，看得连章睿难得心疼了。
“喜欢吃西餐吗？我一个人去感觉怪怪的，就当是陪我？”
顾欣脑子里塞满了前菜、沙拉、牛扒、甜品，一边咽口水一边小幅度点头。
可惜大餐没能立刻兑现，因为有来访者来敲门。
她把失望收起来，开门请这位珠光宝气的女士进来。
顾欣熟门熟路带着人做了简单登记，连章睿在女士身后跟她无声比划了“下次”两个字。
“欧阳茹女士是吧？介意我带着助理一起进咨询室吗？”
还以为这位女士会跟之前那些来访者一样拒绝，却爽快点头了：“这小姑娘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没关系，一起进来听听吧。”
欧阳茹来咨询，是因为长期失眠。
“服药效果不好，出现药物依赖就只好停了。睡眠时间越来越少，白天精神很差，公司事情处理起来就力不从心。”
顾欣看出这位女士不是第一次做心理咨询，没等连章睿多问就开始说起自己的情况。
连章睿问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失眠，欧阳茹却想不起来：“大概是我丈夫车祸意外去世之后一段时间，我跟丈夫分房睡多年，按理说他不在，对我的睡眠也没影响才是。”
但是一段时间后，她却开始失眠，算下来差不多有两年了。
听起来像是刚开始没完全接受丈夫去世的事，后来慢慢认清现实，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那个人不会再回来，开始伤心难过，也就出现失眠了。
连章睿提了几个问题，判断欧阳茹已经有轻度抑郁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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