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嫚女士坐在沙发一端用iPad玩斗地主,沈冀董事长坐在沙发另一端喷着戒烟喷剂。
沈砚则单手插兜临窗而立,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等待温燃的微信回复。
沈冀仍然和沈砚冷战中,抬眼瞥见沈砚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冷笑一声,“出息。”
徐嫚“嘶”了一声,“你给我闭嘴,儿子好不容易回来的!”
沈冀被教训的不说话了,在家里老婆最大,他闭嘴。
但是两分钟不到,沈冀又忍不住了,“我这么多年看错过人吗?你看看温城集团现在作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想和温城集团合作?你疯了?”
徐嫚气得拿起鸡毛掸子去打沈冀,“你还说,你还说,你闭嘴!”
沈砚目光无波无澜,情绪没因父母在旁边闹腾而有半分影响。
手机终于震动,温燃发来微信,“小香妃吃饭了吗?”
沈砚平淡无波的冷血脸,终于浮出点笑意,“它吃了,我还没吃。”
温燃无情:“它吃了就行。”
“……”
还真像曾经他的语气,沈砚低笑了声,放好手机,这才转身看向父母。
沈冀董事长已经被家暴完毕,气汹汹地瞪着沈砚发火,“你没事儿回来干什么?公司那么多事你不加班吗!”
沈砚闲庭信步走到二位面前,慢悠悠坐到茶几上,而后轻描淡写说:“妈,我爱温燃,我想娶温燃。”
徐嫚:“???”
她这个冷血的无欲无求的高冷儿子刚才用了哪个字眼?
他说他“爱”温燃???
徐嫚女士激动起来,惊喜又兴奋:“行啊,妈同意,什么时候结婚?要上门提亲吗,妈给,妈什么都给,我喜欢那丫头。现在什么情况,是燃燃已经怀孕了吗?”
沈砚不答,转而看向沈冀:“沈董事长,如果您不同意和温城集团的这个合作,您儿子将一辈子单身不结婚,我妈有生之年将抱不到孙子孙女。”
沈冀:“???”
沈砚说罢,没有任何表情地起身,独留下一句,“沈董事长,您和我妈讨论吧,周一给我结果。”
沈冀:“…………”
这他妈的谁生的腹黑臭小子??
沈砚推开家里大门跨步离开时,身后已经响起徐嫚女士的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就问你一句,儿子幸福重要,还是钱重要!”
沈砚出门便让郝乐给他定高铁票,他独自坐高铁去启安市。
高速三个多小时,高铁一个多小时,能够更快到达。
无论如何,都不放心温燃和一个喜欢她多年的男人单独相处。
而且这个男人在这时出现,实在居心不良。
温燃和裴清林一起和市残联的朋友吃了午饭,过后温燃打算直接回去。
本以为这几年过去,裴清林和莫琪也谈过两三年恋爱,就不会再执着于她。
但情况显然不是这样,之前下高速时裴清林说的那一番话令她不自在。
这也让她不禁想到沈砚。
一个用情深的人,是否在喜欢一个女孩很多年后,哪怕和新喜欢的女孩恋爱过,仍然会执着于当初喜欢的人?
不是说男人就不可以有初恋,有初恋很正常,而是自小默默暗恋多年这件事,执念会更深。
这让她心里隐约有一点不安。
从餐厅走到停车场时,温燃停在裴清林两米外,对裴清林神情自若笑说:“老同学,我有事要先回去,坐高铁能快些,辛苦你自己开车回去了,今天特别谢谢你。”
裴清林轻声笑了,却道:“那不巧了,怎么办,明天晚上在启安有我们班大学同学聚会,你再考虑考虑?”
“同学会?”温燃怀疑问:“怎么会安排在启安?”
“因为是在启安市工作的同学的聚会,方便,偶尔一起小聚。”
温燃问都有谁,裴清林说了和温燃一个寝室的两个同学名字。
确实好久没和她们见面,温燃有点想去了。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沈砚打来电话,她对裴清林做了个去接电话的手势,走到一旁去接听。
“在哪儿?”沈砚问。
温燃坦言道:“刚吃完饭,准备回去了,但是有个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沈砚很有耐心,“你说。”
温燃声音很小,犹豫着说:“明晚我有同学聚会,我想参加,但是我有所顾忌……”
“没关系,”沈砚贴心说道,“你想去,便去。”
“啊?”温燃以为沈砚会很介意。
沈砚又道:“我到市里了,晚上住之前的酒店吗,我陪你。”
温燃:“…………”
原来如此。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沈总的别、有、用、意。
三个人在启安唯一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见面,沈砚比两个人先到,已经开好晚上的房间,在大厅的落地窗前等待温燃。
在看到温燃的身影后,走出酒店旋转门去接她。
温燃下车抬头便看到一身笔挺风衣的男人走向她,那一瞬间,真的忘记身后裴清林,扬唇对他挥手,踩着高跟鞋向他小跑过去。
沈砚顺势搂住她腰,拂开她被风吹乱的颊边碎发,“冷不冷?”
“刚下车啊,不冷呀。”提起下车,温燃才想起裴清林,回头给两人介绍。
裴清林当真以为温燃是单身,此时看到男人放在温燃腰上的手,身影停在原地。
他见过这个男人,那天在酒店餐厅里,温燃没有理会的男人。
温燃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怎样介绍沈砚,回头说:“老同学,这位是沈砚,我们俩现在住一起。”
沈砚垂睫看她,因喜欢温燃这个介绍,而眼里浮出笑意。
“沈砚,”温燃继续介绍,“这位是裴清林,我老同学。”
沈砚和裴清林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此时气氛诡异,两个男人却俱都淡定自若。
裴清林恢复冷静,意味深长问:“住在一起的意思,是你们在交往?”
温燃呼吸紧了下,看向沈砚,沈砚搂着温燃的腰没松手,神色淡淡,“还没有,我在追她。”
温燃忽然有点头疼,但再怎样头疼,都没有推开腰上沈砚的手,只是别开脸尴尬地看向路边。
听闻并未交往,裴清林弯了下唇,与沈砚对视的目光里有某种强势。
沈砚也未躲闪,无波无澜的眸光有云淡风轻的笃定。
沈砚绅士有礼,开了三间房,同时心机小气,他和温燃的房间相邻,裴清林的房间在楼上。
温燃休息的时候有午休习惯,进门前特意交代沈砚不要进来打扰她,沈砚竟然有黏人的属性,抵着门,垂着眼尾问:“我陪你睡,不打扰你,行不行?”
“不行。”温燃毫不留情关门。
温燃进门便和韩思桐聊微信,这感觉太奇怪了,沈砚和裴清林居然都住在酒店里,这让她莫名有脚踏两只船的感觉。
“前提是,你是单身啊,怎么能算脚踏两只船。”韩思桐柔声笑说。
温燃蹲在床边,脑袋顶着床,很是烦恼,“我是不是应该再严肃拒绝裴清林一次?可是他又没说什么,只是我感觉上他好像还有那个意思,万一他只是随口一说,我就去拒绝他,岂不是很尴尬?”
韩思桐思忖片刻,问了温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燃燃,你为什么喜欢沈砚?又为什么不喜欢裴清林?”
温燃:“……”
这若是说起来就复杂了,温燃决定睡一觉再说。
近来温燃只要午睡,就能睡很久,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浑身乏力,且有点饿了,但不太想去上次给她带了不好回忆的餐厅,就问了服务员去楼上影院看电影。
深度睡眠太久,脑袋还迷迷糊糊的,找了好久才找到影院位置。
酒店里电影随便看,还有在上映的,看的人不多的话,基本就是自己包场。
温燃仰头看影院墙上挂的电影宣传牌子,想着要看哪部电影,没注意到脚下门槛,一脚绊下去往前扑出去了两米,在踉跄地最后要倒的关键时刻,被人给扶住。
温燃左脚崴得疼了,差点把自己屁股也摔了,感谢回头,“谢……”
停了两秒,“……谢啊。”
“不客气。”裴清林皱眉蹲下,伸出手指要碰她的脚腕。
温燃忙往后挪脚躲开,“没事没事,我穿高跟鞋总崴脚,崴脚是常事儿了。”
裴清林蹲在地上抬头,“能走路吗?走走试试?”
温燃硬着头皮试了两下,一瘸一拐走不了,疼。
裴清林起身扶她,“你要看哪部电影,你先选好去看,我帮你拿双平底鞋过来。”
温燃点头道谢,挠着鼻尖儿小尴尬地笑说:“刚才穿拖鞋出来好了。”
裴清林低笑,“谁也不知道未知的事么。”
沈砚没在温燃房间以及餐厅找到她,上影院楼层来找她,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裴清林一手握着温燃胳膊,另手揽着温燃肩膀,温燃偏头对裴清林笑着说什么。
“燃燃,”沈砚几乎没作任何停留,大步走过去,扶住温燃的腰,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脚崴了吗?”
温燃一脸愕然,“你怎么过来了?”
裴清林本扶着温燃,突然被沈砚拽走,他温润模样变了脸,“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砚未看裴清林,只看温燃的脚腕,而后霸道地将她拦腰抱起,“怎么弄的?”
温燃莫名紧张,扬下巴指着门槛说:“没注意到,崴了一脚,幸好刚才我同学扶我,不然摔得更重。”
沈砚此时方看向裴清林,目光沉着,“谢谢。”
裴清林不悦,“沈总,现在不该是先注意温燃的脚腕吗?”
沈砚垂眼看温燃,“是不是还想看电影?”
温燃都不知道沈砚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她的,诚实点头说:“想。”
沈砚抬眉瞥了眼裴清林,叫工作人员去放映温燃想看的电影,放温燃在座位里后问她:“带手机了吗?”
温燃乖乖点头,刚才被他看到那一幕,她也有点心虚。
沈砚拍了拍她脑袋,“我出去取鞋和药,你在这儿等我,有事给我打电话。”
温燃继续很乖点头,在他转身走时,抓住他袖子,“我饿了。”
沈砚低笑,蹲在她身边,“想吃什么?”
温燃说出上次没吃成的,“海鲜炒饭和芦笋汤。”
沈砚答应说好,按着她后脑勺,倾身吻她额头,“乖,等我。”
沈砚安排好温燃,看到门口的裴清林仍没走,他脚步未停,傲慢地将裴清林当作透明人。
身后裴清林叫住了他,“沈总。”
沈砚眼角微缩,徐缓转过身来,“裴先生,有事?”
裴清林的气场微变,不再温润如玉,语气是强势的,“听闻沈总喜欢过一个女孩很多年,那么很巧了,我也喜欢温燃很多年。”
沈砚侧眸看他,眼里清冷无情绪,“所以。”
“所以,我们都应该清楚,”裴清林走近他,“‘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代表着什么,不容易忘怀,也不容易放弃。”
沈砚忽而淡淡一笑。
裴清林皱眉,“你笑什么?”
沈砚逼近裴清林,不温不火的语气淡道:“那么我倒是要问裴先生一句,当初放弃温燃是因为什么?”
裴清林,“我没……”
“不用解释,”沈砚眼里尽是看穿他的笃定,“你不用说从来没有放弃她这样的话,如果你没有放弃她,如果你足够执着,那么为什么她在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都没有在她身边?每一次事发时你在哪?并没有自始至终默默守护,不是吗?”
裴清林哑然。
沈砚的心思极深,“以及,你为什么此时突然来追温燃?你又是听谁说的我喜欢过别人很多年?”
裴清林不习惯被人逼问,反过来将军,“沈总放弃曾经喜欢的人,难道不是因为她和别的男人两情相悦,你才选择退出,才选择成全她?”
“不,”沈砚轻描淡写说,“曾经是曾经,而现在,就算你和温燃两情相悦,我也不会退出成全,温燃只能是我的。”
裴清林哂笑,“温燃还不是你的。”
沈砚再次逼近他一步,语气坚定,“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比我对她更好,没有人可以。我也不信任任何人,任何人都可能伤害到她,唯独我沈砚,永远不会伤害她,永远保护她。甚至于你,既然未曾始终在她身边守护,就别拿虚伪的执着再次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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