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崔俣去院外路旁边折了几枝嫩柳。
夏日草木旺盛,时有新芽,一天不见,路边垂柳就会变个样子,一抹抹新绿随风招展,看的人实是眼馋。
崔俣院落离山林最远,院子里也没种什么花草,他自己不愿常出外远行采摘,太危险,也没有那个时间。便是真去采来了,炎夏酷热干燥,放不到两日也蔫了。
谷中本就气氛紧张,屋里屋外再沉闷无趣,看着难免烦躁,他偶然起意,折几枝嫩柳进来,插入细颈白瓷瓶,洒些水,置于窗前,倒有了几分意趣。
眼前有绿意,心中有欢喜,慢慢的,此便成了习惯,每一两日,他都要折几枝进来。
好在路上垂柳长势旺盛,不怕他这么折腾。
将嫩柳摆出野趣又好看的样子,崔俣拍拍手,赏了会儿,满意的点点头,去了小厨房。
亲自烧水煮了壶茶,取了些鲜果摆盘,一并端到房中,崔俣并没有立刻品茗,而是随手拽了卷书,靠在窗边懒懒翻着。
直到面前光线一暗,他方才放下书,眸底荡出一抹笑意:“你来了。”
来人一愣:“你知道我会来?”
崔俣亲手执壶,拿出盘中倒扣茶盏,给客人倒了一杯推过去:“尝尝我的茶。”
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架式,分明是泡好了茶等待客人,自己并未先动!
阿布可儿看看窗上沾着水珠的绿柳,看看桌上飘着袅袅茶香的新茶,看看对方修长漂亮手边随意放着的书卷,再看看戴着兔子脸面具的人……
心里的好奇简直要溢出来。
跟踪几日,她知道这大安军师很有气质,有生活情调,也足够聪明,比这里所有人都聪明,但是……他不会武功啊!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跟踪,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会在今日这个时间点来,为什么像递过拜帖说好了似的,事先准备好一切,就为等她?
靺鞨公主阿布可儿是部落里最耀眼的明珠,容貌过人,身材火辣,因自小跟着哥哥野着长大,并不娇气,性格爽利奔放,不拘小节,既然好奇,想知道,想了解,她也不扭捏,直接往桌前一坐,端起茶就尝了一口。
“嗯!”她眼睛一亮,“一点都不涩,很香!”
崔俣微笑:“喜欢便多用一些。”
阿布可儿真不客气,一口接着一口,喝完又不客气的玉手执壶,又倒了一杯喝。
两杯喝完,她长长呼了口气,似是感觉到什么,哈了口气到手里,凑到鼻前嗅了嗅:“连呼吸都是香的!”
“夏日酷热,最易干渴。”崔俣给她又续了一杯,“此一次,可慢慢品了。”
阿布可儿眼睛亮亮的,跟着崔俣的手,慢慢的看向他的眼睛:“你怎么做到的?你们中原的茶卖的又贵又少,喝起来又涩又苦,我一点也不喜欢,可你泡的同别人都不一样!若茶都是这样滋味,我也愿意喝啊!”
崔俣不由莞尔。
茶分很多种,味道不尽不相同,越是好茶,令人不喜的味道越少,次等茶叶,味道略重,而卖往异族番邦的茶叶,价格可能很贵,质量却也不一定特别好。
就算有质量不错的,遇到不识货的人,也激发不出最佳口味。
“你若喜欢,可常来,我这里每日都要泡两壶。”
阿布可儿想起了什么,很是懊悔:“早知道前几天就来找你,也好早早喝到这般好喝的茶!”
窗外微风拂过,嫩绿柳枝轻轻摇摆,叶上水珠要掉不掉,十分可爱。
房间里气氛很是轻松。
阿布可儿手指绕着自己的小辫子,同崔俣说话:“你知道么?大家都在传你是个妖怪,会吃人!”
崔俣笑了:“但是你不信。”
“嗯,我看到你院子里的老虎了,”这大安军师这么柔弱,怎么可能会吃人,高丽使者定是老虎咬死的么。阿布可儿往前凑了凑,十分神秘的问,“你是不是懂兽语,擅驯猛兽?”
崔俣摇了摇头:“只是与那只顽皮老虎交了个朋友,它性子顽劣,护短的紧,见不得别人伤害我。”
阿布可儿撑着下巴,很是向往:“真好啊……我也想有个老虎朋友呢。”
“姑娘有何事问我?”
阿布可儿差点把辫子上的珍珠拽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胸,虽然有点大,但她好好用布裹了,藏好了呀!
崔俣眼梢微翘,眸底含着微笑,没有说话。
阿布可儿到底是姑娘家,见如此,便也不再问了。
也是,这大安人这么聪明厉害,能御猛虎,能改形势,能知道自己这个时间会过来找,知道她是女人,带有目的,有什么不对?
她眼珠一转,变了个话题:“那你既然知道我在盯你,为何不叫破?”
“你虽好奇,心下却提防,并不信任,就算我叫破,你也不可能当下释怀,敞开心事。”崔俣声音清朗,缓缓的,润润的,就如同这桌上的茶,“再者,姑娘并没有起坏心,只是好奇看一看,我一个大男人,如何会那般小气?”
阿布可儿想了想,点头:“也是……看了这么多事,我见你足够聪明,有手段,为人也赤诚有底线,方才想和你玩的。”
崔俣:“姑娘有话可直说。”
阿布可儿本就是爽利的性子,既然来了,肯定不会扭扭捏捏藏着话,一拍桌子,直接就说了:“我想请你帮忙,给我找个男人!”
崔俣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什么叫给她找个男人?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阿布可儿比崔俣急,话说的很快:“有个中原男人,六年前迷路到我靺鞨部落,当时是夏天,我还是个假小子,被太阳晒的油黑油黑。我救了他,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规矩,他该以身相许,但他嫌我长的太丑,不愿意,说要是我长大了好看了,就考虑考虑,可他伤好了就没影了,肯定是回了国!”
“我现在长的这么好看,他都不知道!”
“也不想履行约定以身相许!”
“良心大大的坏!”
“我必须把那小白脸抓回来,绑到我的床上洞房!”
阿布可儿越说越激动,将桌子拍的啪啪响,要不是桌子质量尚好,此刻定已碎成片了。
崔俣:……
这姑娘,够虎的啊。
阿布可儿盯着崔俣:“你们大安很大,但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找到人吧?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要答应,这次风云会上,我靺鞨就同你联盟!不仅风云会上帮你,以后有事你也可以随便说话!”
说着,她有些骄傲起来,手指捏着自己的小辫子:“别看我这样,我哥哥特别疼我听我话的!我爹也是!我们靺鞨人记恩,你帮我一次,我定也会好好帮你!”
崔俣知道这位盯着他有目的,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目的。
大约开始只是好奇大安人——与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一个故乡的人,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可有一点相似。看了几日,觉得他聪明有能力,也能信任,就想合作请帮忙了。
崔俣有意展示自己,吸引她露面,本也是为了风云会,两国邦交,现在这姑娘自己提出来,倒省了他的事。
他沉吟片刻,道:“帮忙寻找可以,但最后结果如何,我并不能保证。”
阿布可儿也不含糊:“你尽力就行!若是结果不好,我记你的情,若是结果好,你于我大恩,必有诸多厚报!”
崔俣便问:“你可知其名姓?家乡何处,家里做什么的?”
阿布可儿声音就弱下去了:“他防心很高,只说自己叫阿三,旁的,我一概不知道。”
“他可是长的很好看?”
阿布可儿精神就恢复了,眼睛亮亮的:“特别好看!皮肤白,眼睛大,头发柔软,连手都特别漂亮!看一眼就心怦怦跳的!我就没见过长那么好看的男人!”
所以这姑娘是个颜控。
靺鞨公主今年十七,六年前方才十一岁,照她自己说法,傻玩的年纪。那年纪就知道欣赏美男子,还心心念念不忘……那个男人,长的得多好看?
“他很聪明?”
“嗯嗯非常聪明!”阿布可儿点着头,“那时东突厥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派了使臣到我靺鞨,我年纪小嘛,又傻又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爹说多亏了阿三,靺鞨免了场战事!阿三很有知识,说读过整整五车书!还教我们做生意,怎么选东西,怎么不被别人坑……”
姑娘家说起心上人总是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滔滔不绝。不知不觉间,阿布可儿说着话,喝完了一整壶茶水。
她眼神往茶壶上溜了溜:“那个……抱歉啊,我就是想着,多说一点,你能多知道一点。”
“姑娘这样很好,线索越多,我寻起人会越容易。”崔俣不动声色的替她解围,“不过此时身在外,不好处理,须得等我回国方才能着手做。”
阿布可儿摆了摆手,倒是心大:“没关系,反正我都等了六年了,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二人说完事,阿布可儿视线扫了下崔俣左胸心脏的位置,冲他眨了眨眼:“你这人聪明,也不跟别人似的弯弯绕,我喜欢,若是风云会顺利,我送你份大礼,你肯定需要!”
……
崔俣算计着时机,近段时间做的事,不仅仅让靺鞨公主看到了,也让契丹王子耶律伏一直看着。
他用心计手段控制了东突军师,变成手里的刀,利用这把刀威胁室韦,故意提前提醒,事后言语相诱,室韦做为除东西突大安外最大的国家,已经不是威胁。
再让东突军师派来高丽杀手,洗脱东突军师庇护的嫌疑,不但没死,还反将最厉害高丽的杀手杀死,这手本事,不可谓不凶残。
靺鞨公主心生欣赏,主动出来交谈,再结联盟……可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在这军师谷里,只要崔俣不想死,没人能弄死他。
西突是强大,军师也够黑,但最佳杀手没了,好帮手少了,人大安军师身旁也有人护持,就算明面上伙拼起来,也已没有胜算。
可是这些,还不够。
崔俣看了眼隔壁墙头,眼睛缓缓眯起。
契丹王子太过谨慎,每次出手都要考虑万千,想拉他过来,还得下重锤。
左右还有时间,他又看一个人不顺眼,不如顺手收拾了……
晚间,他又叫来萨纳。
“你有麻烦了。”
萨纳就不懂了,指着自己鼻子:“我有麻烦?”
不是他吹,风云会数届,他东突一直和西突并肩,是大哥大的人物,他不搞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来搞他?
崔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看来,你自己也知道了。”
“哈?”
萨纳愣了下,想想刚才想了些什么,明白了,眯着眼指了指西边:“你的意思是……他要搞我?”
崔俣没说话,但默认态度非常明显。
“不可能,”萨纳回想前事,“高丽杀手没刺杀你之前,他对我是有些起疑,高丽杀手来了一趟,他对我已经不怀疑了!”
崔俣茶盏端到唇边,细细啜着。
夜色里,他执茶盏的动作缓慢,了无声息,一举一动,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似绷紧了精神,十分提防。
能让这么聪明的人绷紧了……
萨纳咽了口口水:“不会……真的出事吧。”
“他疑你,你派了杀手来杀我,疑心解除,可我没死,死的是高丽人……”崔俣声音缓慢低沉,透着股不详味道,“你觉得,他不会多想么?”
萨纳有些犹豫。
他承认,在这军师谷里,他的确败给了大安军师,被喂了毒药,但大安军师是个有底线的正人君子,他二人的隐形交易,其实全在这军师谷。
他说点无关痛痒的消息,做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在武者来临前保大安军师平安,一旦完成,大安军师给他解药,二人交易结束,一拍两散。
他没有出卖国家,也没做任何对不起自己人的事,死个高丽人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这样的人太多。
东西突一体,这个关系不能打破,他可以小心提防,敲边圆场,但杀人……
正不知如何是好,兔子脸军师丢来一小包药粉:“把这个给他吃下去吧。”
“毒药?”他愣愣的看着崔俣。
崔俣颌首:“无色无味,沾之即死。”
萨纳心中一跳,站了起来:“不行!”
崔俣叹了口气:“我知你性情,最是忠肝义胆,为主可赴汤蹈火,为国可马革裹尸。但人心难测,你不能以你忠义,去想想别人心思。”
“此药,不如就拿在手中,得了空闲,去试一试西突军师。若他对你一如既往,没半分加害之意,你便留着,不用便是。若他不顾两国盟约,不想大局,疑了你,还要杀你……你当抛却负担,莫再犹豫,先下手为强。”
他静静看着萨纳:“此药予你,并非是让你杀人,而是防人。”
这最后一句话,直直撞到萨纳心里,他十分惭愧:“我还以为……多谢提醒,我记下了!”
他就说,这兔子明明是个正人君子,有底线,对他态度从来是合作不是利用……他却因一包毒药,就以为兔子设计,要借刀杀人,陷他不义,太不应该了!
萨纳匆匆离开,崔俣摘下面具,唇角高高翘起。
聪明人之间的试探,哪会平静?话里话外都是机锋,常常都模棱两可,一句话,可以这么想,也可以那般认为。若是西突军师真有心思自然好,若是没心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疑心一起,话里话外,总会找出些东西。
那西突军师,活不长了。
果然,第九日一早,崔俣就听到了西突军师的死讯。
身中剧毒,七窍流血而死。
此消息一出,满谷骇然。
这次风云会真是奇了,看起来最弱的,众人怜悯,觉得活不过三天的,顽强的活了下来,看样子还无比滋润,觉得高高在上,必会活下来,跟着主人大杀四方的,竟然一个接一个死了!
堂堂西突军师啊,竟然死了!
众人看向崔俣的目光更加骇然。
萨纳还背着人悄悄找崔俣诉苦:“那厮是真想杀老子啊!要不是老子有你给的毒粉,早去了西天了!”
他一边咒骂,一边想请崔俣给出个主意。
这东西突有联盟,高丽杀手死了,西突军师也死了,稍后他怎么同两位王子交待?
崔俣想了想,道:“主意也不是没有,若是能看看西突军师住处,许能更缜密,没有破绽。”
萨纳就答应了,立刻自己望风,让崔俣进了西突军师的院子。
崔俣有种直觉。
他总觉得这次风云会有阴谋,且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就算他发现了东西突联合打压大安,暗里做了不少操作,心下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想看更多,找到更多东西……
西突军师果然不愧是心腹,房间里有用的东西不多,却还是有。
此一行,崔俣很有些心惊肉跳,却也非常满意,长长呼了口气。
萨纳完全不知道崔俣找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见他出来,急急问:“有主意没?”
崔俣摇了摇头:“我还是想的太好了,一个暂居之地而已,怎么会放重要的东西?”
萨纳跟着叹气:“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结果。”
“你也别着急,”崔俣眸底荡出笑意,“西突军师死了,高丽军师也死了,两个重要人物死了,事实如何,还不是由你编?编的巧一点,好一点,两边主子未必不信。”
萨纳眼睛亮了亮,又暗了暗:“可还有别人……”
崔俣抚了抚袖角:“这样,我帮你走动走动,保证室韦的人不说,契丹的人不说,靺鞨的人不说……份量重的人都闭嘴了,轻的谁敢开口?”
萨纳非常感激:“你竟愿意帮我至此……”
崔俣眨眨眼:“你不是也帮了我很多?”
萨纳并不怀疑崔俣能力,这位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但是——“契丹王子,很不好搞。”
打过很多次交道,他太明白。
崔俣:“山人自有妙计。你放心,这一点,我同你保证。”
萨纳长长行了个礼:“多谢!”
……
崔俣回到自己房间,看着窗边随风轻摆的柳枝,突然笑了,捂着嘴捂着肚子,笑的那叫一个爽快。
这诸国风云会,真是太好玩了!
一个个比谁都精明,又一个个比谁都傻,好骗又好哄!
笑完,崔俣一身舒畅,笑吟吟看向隔壁院墙。
东突军师的事,他根本不用提,已经算摆平了,室韦靺鞨都会帮他。至于契丹……这么谨慎的人,肯定不会想掺和这些事,自己就摘出去修闭口禅了。
如今,他的能力已展示的差不多了,耶律伏啊,你什么时候来?
隔壁院子的耶律伏表示,现在就想跳墙作客!
他像个困兽似的在房间里转,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大安’两字。
其皇使,一国太子,武力不俗,任他们百般挑衅欺压,人家自岿然不动,你来什么,人家接什么,样样都表现的特别好!
其军师,弱弱小小一只,看起来风吹就倒,可是一来就制服了东突军师!还利用这把手中刀,搞定室韦,搞定靺鞨,杀了高丽,还杀了西突!
除却没份量不敢生事的小国,还有他这个正在摇晃,马上就要倒过去的契丹王子,如今这军师谷里,一个大安的对手都没有,全他娘的是盟友!
这样的诡谲手段,这样的强大心智,他如何能不服!
不服,人家杀过来砍他怎么办!
人故意让他看着,就是告诉他,人本事大着呢,让看着都能做到这样,要是悄悄的,被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比如那西突军师!
可是之前自己放的那狠话……想想就脸疼。
耶律伏走着走着,猛然停了下来,使劲打了自己脸几下。
面子哪有性命重要?哪有国运重要?
在这样的鬼才,这大安,了不得了,这是要飞起啊!现在不交好关系,等以后再想靠上去,人还不稀罕!
耶律伏当夜就跳进了崔俣院子,虎着脸宣布:“只要你能活着离开这军师谷,我就听你的!”
崔俣眸底映着烛光,似笑非笑:“那贵使之前的话……”
“我自会履行!”
……
崔俣这边搞定了军师谷,杨暄那边搞到了一大块地盘,二人都收获颇丰。
武者们动作相似,一边由初始地点往中间点走,一边收奴兵打地盘,都各有收获,慢慢的,各自地盘加大,开始互有接壤。接下来,就是往谷里走,接自家军师,进行最后的恶战吞并了。
杨暄大战一场,占了东突王子触木罗的地盘,将势力翻倍,就急急把事吩咐一遍,冲着军师谷来了。
这一次,他要触木罗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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