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还下了一场雨,夜风森冷,大雨瓢泼而下,许多人都呆在屋里不敢出门,觉得是风雨欲来,将有大事发生。
同样的,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平柏侯府,得知了平柏侯请了陈七上门做客,又命人将府上的两位夫人送回了娘家,心想着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下半夜大雨下个不停,平柏侯府隐在了阴暗当中,平柏侯与陈七一起坐在府中的一处屋子里,陈七穿着一件黑衣,带着面具,坐在一边。
屋里静悄悄的,屋外风声雨声交织,哗啦啦的,其中又参夹着刀枪撞击的声音,冷寂寂的,无一人出声,鲜血溅落在地上,与那雨水冲刷在一起,随着流水流走。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两人转头看去,正是平城。
平城快步走来:“大哥。”
平柏侯放在手中的茶盏:“尚书府的人说了什么?!”
平城脸色很不好:“杆儿不见了。”
平柏侯脸色大变:“什么?!”
平柏侯与平城两兄弟,各自有两个孩子,都是儿子,杆儿便是平杆,是平柏侯的小儿子,今年才五岁。
昨日绥王将保护陈七一事交给了平柏侯,今日早上,平柏侯与陈七去大理寺,平城先是送了大嫂和侄儿回娘家尚书府,而后又送苏若和两个儿子回晋宁公府。
平柏侯的妻子平柏侯夫人是工部尚书嫡次女,身份也不低,尚书府比不得晋宁公府安全,但也比这平柏侯府这漩涡安全,而且平柏侯也派了不少人过去保护夫人和两个孩子。
虽然说平柏侯也想将妻儿送到晋宁公府的,晋宁公府武将之家,整个府邸如同铁桶一般,安全是很有保证,可晋宁公府苏若平城这两个孩子去也就罢了,毕竟是晋宁公的血脉,府上的大姑奶奶。
但是平柏侯夫人若是过去了,人家可未必会开门让人进去。
平柏侯想要这个从龙之功,想要荣华富贵地位,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人家亲生的回去求庇佑也就罢了,旁的人,人家可不管,也不想掺合。
平柏侯问:“杆儿何时不见了?!”
平城道:“刚刚,尚书府的人来报,说是杆儿去了一趟茅房,久久不出来,人进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嫂子已经哭晕过去了。”
平柏侯脸色很不好,正在此时,有人护卫匆匆进来,然后奉上了一张纸条,平柏侯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汝子活,陈七死。
平柏侯脸色瞬间就变了,平杆这是落在了那些人的手中。
平城将纸条拿过来一看,脸色同样也难看,他比不得大哥的聪慧,这个时候有些无措:“大哥,现在该怎么办?杆儿落在他们的手中,那可是凶多吉少了。”
平柏侯看向一旁带着面具的陈七,对方自然知道这边有什么意外,但是也不在意,依旧是淡淡地看着外面风雨交加的黑衣,听着耳边的声响。
平柏侯呼吸一口气,使得自己冷静下来,他对平城道:“莫慌。”
平城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杆儿他......”
平柏侯看向陈七,心中想的很多。
绥王不便亲自出手,免得被人冠上兄弟相残的名头,因此将此事交给他来办,又将陈七交给他,显然是对他的信任。
若是他为了儿子,将陈七交出去,或是弄死了陈七作为交换,弄砸了此事,那绥王必定大怒,日后他也休想有出头之日,或是因着此事,绥王以为他背叛,日后定然不会放过他。
可若是力保陈七,那他的儿子杆儿,怕是性命不保。
平柏侯闭了闭眼睛,然后道:“我先想想。”
平城一愣:“大哥?!”
平杆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然说想想,那不是有衡权利弊要放弃的意思?!
平柏侯道:“若是此事办不好,日后咱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既然他们已经投向绥王,那势必要为主子卖命的,便是死了也不能退,更何况是这样扳倒太子的大事,若是在他们这里出了事,那可是大罪。
平城闻言也是脸色发白,道理他知道,可、可是平杆是他的亲侄子,他大哥的亲儿子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平柏侯想了想,然后看向陈七:“陈公子。”
陈七转头看他,缓缓开口:“侯爷是打算将我交出去?!”
或许是戴了面具的缘故,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
平柏侯道:“定然是不会的,王爷将陈公子交给本侯保护,若是陈公子出了事,本侯定然也没有什么好结果,本侯想求陈公子一件事。”
陈七问:“何事?!”
平柏侯道:“本侯想用陈公子换杆儿,到时候本侯定然会保护陈公子的安危。”
平柏侯言下之意,是想假意答应,等到了那时换人,救了他儿子,又将陈七护住,如此两全其美。
陈七道:“侯爷言下之意,是想我去冒险?!”
平柏侯道:“本侯定然会护着陈公子周全。”
陈七却不答应:“侯爷,并非我不答应呢,你不是傻子,对方也不是傻子,只要我一出现,对方便想方设法要我的命。”
“我命危矣。”
“令公子虽为侯爷亲子,却与我关系不大,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那我陈家之仇如何报?我陈家的血脉如何延续?!”
陈七是惜命的人,陈家上下,只剩下他这一条血脉,他要担起传承香火的担子,也要担起为亲人报仇雪恨的担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孩以身犯险,去做九死一生的事情,去谋这一线生机。
说他狠心也好,说他无义也罢。
他都是不能答应的。
平柏侯听他这样说,脸色也很不好:“若是陈公子答应,本侯愿意拼死护陈公子安危,若是陈公子出了事,本侯愿以命谢罪。”
平城脸色一变:“大哥,万万不可。”
陈七不信他:“以命谢罪,到时候我的死了,要你的命何用,便是我死了,你未必真的以命谢罪,你为侯爷,家中有妻儿老小,如何甘愿去死。”
“不过是一句誓言,违背罢了,纵使在心中愧疚,可过了几年,照样忘了个干净。”
“我不信你,也不愿冒险。”
平柏侯脸色一冷:“陈公子如此,也别怪本侯不客气了!”
陈七冷声问:“我倒是想看看,侯爷要如何的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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