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斌心里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曾几何时，印象中那个淡然的杨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他所期望的强势。
很早的时候，他就希望杨瑞能够尽快地成长起来。
吴建斌始终认为，杨瑞不应该安于现状，只做一个写手或者说滴滴司机。他应该有更广阔的舞台和空间。
只是，现在杨瑞成长起来了，给吴建斌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
不能说这样不好，因为吴建斌从来就是希望他这样的。可自己的意见被杨瑞完全推翻之后，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好像父母希望孩子成长，却又不喜欢他叛逆。
很难受。
也就是杨瑞，若是换了其他人，吴建斌觉得自己绝对忍不了。
“吴哥，李大师说他得需要点时间。”
待得杨瑞回来，跟他说起来，吴建斌这才回过神来。
“嗯，那就先这么办吧。哪怕是报警，最好也低调一点，尽量不要让银行那边知道。”吴建斌收敛了心神，说道。
杨瑞点点头，说道：“这个是肯定的，不过，要是这事儿摁不住的话……”
吴建斌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道：“第一次这种情况，我们不要让银行承担损失，那样会影响以后的合作，如果他们知道了，那亏空的钱我们来补。”
“这样……合适吗？”
“那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只能双管齐下了。”
杨瑞闻言，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儿瑞和都动了起来。
先是老郑把手下的人都派了出去，一部分是去找人，另一部分则是去三地重新招聘征信调查员，对原有的调查员再次集中培训一下。
征信的调查很关键，是扼杀问题出现的先决筛选，只有征信调查过了，共享珠宝的平台才能对其通过申请手续。
若是连这个都过不了，共享珠宝宁可不要那寥寥的几个数据，也要保证安全。
另一方面，萤火虫这边也着人去三地跟警方沟通，报警立案。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警方的效率着实不敢恭维，萤火虫之所以派人过去，还是想着催一下警方的。
找找人，该请客的请客，该送礼的送礼，总要让他们把效率提上去。
不过，让杨瑞感到意外的，则是董贵在行内的影响力。
能进这个平台的，都是各地的珠宝商，以南方的居多。因为一直都是董贵负责联系货源，他在原本就已经很广的同行圈子里，有了更强的人脉。
那丢的十六件货，其中有三件品质极好，还真被杨瑞猜中了，上面有珠宝商的品牌印记，有了这种东西，至少在追查起来的话，会方便很多。
董贵放出话去，让各地的同行都盯着点，但凡见到了，就第一时间告诉他。
如今萤火虫所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这样了。
业务还是要继续，不过萤火虫上下的审核都是空前的严格了。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在这种严格的审核制度下，想要再钻空子就很难了。
任何事情，都需要过程。而过程往往意味着时间。
李星云的反馈算是最及时的，三天后他就致电杨瑞，告诉杨瑞他的推算结果。
“具体的方向，我这边也推算不出来，丢掉是死物，若是活物，还能有些牵连可以借用，死物就没有办法了。”
听着李星云给出这样的结果，杨瑞多少有些失望的。
但口头上依然客气地表达了谢意。
只是在心里杨瑞有点不以为然，若真跟他说的那样死物查不到地方，那他为什么还要用三天的时间？
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李星云是不知道杨瑞心里想法的，却是接着道：“不过，我看了你们五个人的八字，推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破财的迹象，所以，如果没有猜错，这件事会被很顺利的解决，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真的？”
听到李星云这样说，杨瑞才恍然回过味来，原来人家不是想帮着他找东西，而是想确定他的东西能不能找回来。
这件事如果倒着推，那自然就是他们几个人要破财的。
但结果却是没有任何破财的迹象，这说明什么？
如果不破财，那就只能让那十六件珠宝再回来！
“自然是真的。一切随缘就好。”李星云道。
“对了，李大师，怎么听你的声音有些疲惫啊。”
之前给李星云打电话的时候，杨瑞就听出他嗓音跟平常不太对，只是当时他心里有事儿，又着急，就没有细问。
这次李星云打电话过来，杨瑞自然要问候一下的。
电话那头的李星云笑笑，不以为意道：“唔……没事，一点小毛病，不足挂齿。”
“好的吧，真不好意思，您这儿不舒服我还拖着让你帮我。”
“小事而已，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嗯，若是有事儿，少不得还得麻烦你。”
“说麻烦就太见外了，有事打电话就好。”
在李星云收线之后，杨瑞用微信给他转了一万块过去。
朋友情谊归情谊，人家帮忙那是给面子，不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现在人家给足了自己面子，杨瑞又如何能不表示一下？
李星云的话，算是一剂很好的安慰。
但也只是安慰。
很多事情想的时候很简单，但是真正开始行动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
有人在共享珠宝平台骗珠宝，警方立案是没问题，但是，就算三地都有完备的监控，想要找到那几个人，何尝不是跟大海捞针一样？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事情却没有丝毫的紧张，不管是警方的还是老郑私下里的。
其实就算在熟悉的城市里，刻意躲起来的人也跟蒸发了差不多，更何况是完全不同的、陌生的城市？
看着失态有些僵硬，众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耐心地等待。
“兄弟，听说最近有点不顺啊？”
这天晚上，杨瑞接到了蔡可的电话。
说起来，自打蔡可单独出去重新创业了，他俩也有日子没见了。杨瑞这边的事情并没有主动跟他说，他能知道，估计也是以前技术部的同事告诉他的。
“有点小意外，怎么？这都惊动你啦？”杨瑞笑着说道。
“故作轻松，听说丢了不少东西？”
“十六件，一百二十多万的货。现在人还没有找到。”杨瑞有些郁闷地说着。
蔡可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我倒是想，问题是现在找不到人又有什么招啊。”
“那也未必，晚上没事儿的话，出来坐坐吧。”
“行啊，也有日子没见了。”
——
夜。
“哟，你选这地方……有点意思。”
蔡可在C城也有小两年了，前期工作忙他倒没有太多时间出来玩耍，但是在瑞和稳定了之后，C城几个比较有名的商圈儿他已经挺熟悉了。
晚上约了杨瑞，他订的是台东的一家小店，位置很隐蔽，在步行街大成路边的一条小道上，名字也有趣，叫“小破店”。
不过名字虽然有个“破”，里头却是不破的。
整个店的装修跟“考究”是不沾边的。刻意做旧的实木桌椅，进去店铺都让人有种穿越感。
里头摆的，无一不是“老物件”。
不是古董，而是杨瑞这种八零后儿时所熟悉的，带旋钮的黑白电视机，铁皮青蛙，粘牙糖，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茶缸，墙上的涂鸦和海报也是经过岁月淬炼的，带着一股浓浓的怀旧气息。
“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俩人坐定，蔡可拧着餐桌上供客人玩的铁皮青蛙，一边说着。
“这是走怀旧路线嘛。”杨瑞笑道。
“可不是？这都是七零八零后玩儿过的东西，市面上都不常见了，过来怀集一下不也挺有意思的嘛。”一边说着，蔡可一边放开了铁皮青蛙，见它在桌上“咔嗒咔嗒”地往前蹦着，乐不可支。
“就是地方有点隐蔽了。”
杨瑞四下打量着，店里的人不算多。
可能也是因为天冷的原因吧，这家主打烧烤和串串的店，在冬天吃这个并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这种有特色的店，位置不能决定一切，来这儿就是吃个情怀，那天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他家东西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俩人点好了酒菜，边喝边聊。
蔡可这段时间忙着做他的“战神MARS”，软件和系统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儿，毕竟科班出身，又有做海豚宝宝和共享珠宝的经验在前，做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只是，他的难点却是在内容上。
这种教人撩妹的软件，内容才是核心部分。如果不能做到言之有物，那除了泯然众人再没有别的路走。
“内容这东西，我找人请了几个美国的恋爱心理学专家，他们给了我不少资料，现在正翻译整理呢。都是一手的资料。也是需要时间吧。”
“那还不错，不过，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加一个跟用户互动的环节？”俩人酒杯互碰，走了一个，杨瑞说道。
“互动？这个……”听到杨瑞这个提议，蔡可有些意动，说道：“互动是有的，但我不想把它做成一个即时通讯软件啊。”
“我说的这个互动，就是……怎么说呢，让用户分享一下他们自己的撩妹心得，你们筛选出比较有正能量的、高技术含量的、或者说比较有趣的，进行推送。然后给笔者一定的报酬。你要知道，民间从来都不缺乏高手的。”杨瑞笑呵呵地说着。
“这个……可以考虑，只需要在平台上开个端口就行。”蔡可道。
“所以，你这个还是很有前途的，哈哈。”
“别说我了，倒是你最近因为那事儿挺糟心的吧。”一直没机会详细问问杨瑞，蔡可这才抽空问了问他。
微微点了点头，杨瑞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给蔡可说了一下。
他知道，这纯粹是属于朋友间的关心，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至少，他知道哪怕没有任何利益相关，兄弟依然是兄弟。
他不指望蔡可能帮上什么。或许他家真的有这个能力，但是因为一百来万的事情就出王炸，这种事情杨瑞干不出来。
情谊这种东西，是能消耗的，在小事上随便消耗，不值得。
“现在的骗子太可恨了。”听完杨瑞的讲述，蔡可也是十分的不忿。
聪明人从来都是不缺的，但就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把聪明劲儿给用到了歪路上。总想着不劳而获，或者少劳多获。
跟杨瑞差不多的是，蔡可也不怕在竞争中败北，但却最痛恨被人欺骗。
被人骗，不仅仅是钱财上的损失，那种智商上的侮辱才是他们所最不能容忍的。
“要不我跟家里打个招呼吧。”蔡可沉声道。
“别。”杨瑞抬抬手打断了他，说道：“已经麻烦你不少了，这事儿真的不用了。”
要说瑞和被人搞，蔡可的出手义无反顾，可是萤火虫就算跟蔡可有点联系，那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这种情况下，蔡可去麻烦他家里也不好说话，毕竟……跟你没啥关系啊。
“你跟我还矫情什么？”蔡可有些不悦。
“不是矫情不矫情的事情，再因为我的事给你家里添麻烦，是真的不合适。”杨瑞的口气很委婉，但是态度很坚决。
蔡可跟他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星际争霸2刚发售的时候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杨瑞什么脾气，他很了解。
抬眼瞅了瞅他，蔡可忽然问道：“你自己能搞定？”
“差不多吧。”
杨瑞说这话，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
“那不就得了？”
“那你也别管，大不了我们就自己赔上那点亏空，一百来万而已，又不是赔不起。”杨瑞撇撇嘴，不屑道。
蔡可摇摇头，笑着说道：“别死撑了，有那些钱干什么不行，这样，你的事儿，我不管，我给你推荐个人，做这种事情，他应该是行家。”
“谁？做什么的？侦探？”一听这话，杨瑞的兴趣顿时被调动起来了。
“你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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