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嗓子哀嚎:“爹,救命啊爹!”
在殿外与同僚寒暄的中书令,闻言,慌里慌张地赶来,看清殿内情形,两眼一翻,差点跟着瘫软在地。
逆子,当真是逆子!
好端端的,却惹什么九王爷?!
但他好歹在朝中当了十来年的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硬是缓过神,没脸没皮地跪在地上打滚。
“王爷饶命啊!”
“王……王爷?”刘公子的瞳孔狠狠一缩,迟疑地回头,视线落在黑靴上的金色暗纹上,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中书令还在一旁,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求情:“王爷,小儿口出狂言,是我管教不严之故,您……您脚下留情啊!”
穆如归轻嗤一声,将脚下的瘫成烂泥的刘公子踢开,抿唇坐在了夏朝生身边。
夏朝生迅速靠过去,甜丝丝地唤了声:“九叔。”
“他们为难你了?”穆如归冷着脸问。
夏朝生瞬间怔住。
跟在穆如归身后的红五,也怔住了。
方才,夏朝生身边乌泱泱跪了一圈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谁在为难谁。
这样护短的问题,也就他家王爷能问得出口了。
“没有。”夏朝生勾起唇角,忍笑道,“九叔,你刚刚出去做什么了?”
穆如归并不隐瞒,将寻芳之事说与他听,只把两个侍女的处置方法略过不提。
“你说穆如期想给我下药?”夏朝生诧异极了。
“嗯。”穆如归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轻声问,“回府吗?”
“不必。”夏朝生抱着手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内殿的宫女与太监,“且不论,寻芳有没有机会下药……就算真的有,也不会在宴会开始时下。”
“现在就下药,万一药效在宫宴上发作呢?陛下察觉出我的异样,必定会彻查整个皇宫。到时候,查到东宫头上,于穆如期而言,得不偿失。”
“如今太子禁足在东宫之中,他若是聪明一点,绝不会选在此时,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算他真的蠢到,想在宫宴之上动手,寻芳在宫中多年,也不会冒险在宫宴开始时,直接将药下在我的饮食里。”
“我猜,他们要下手,定会挑宫宴结束之时,或是我们回王府之前。”夏朝生一口气说了许多,口干舌燥,饮下一口茶,笑眯眯地感慨,“所以现在不必回去,他们不敢直接动手的。”
穆如归不甚赞同地蹙眉。
夏朝生的分析固然可靠,可穆如归不愿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无事。”夏朝生向九叔眨了眨眼,余光瞥见殿外走来一队气势恢宏的仪仗,连忙正襟危坐。
“陛下驾到!”
梁王终是来了。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帝王,乐呵呵地踱进殿内,免去了众臣的礼数。
“今日家宴,不必拘礼。”
臣子们山呼万岁,其乐融融。
宫宴之上,山珍海味轮流着来,夏朝生挑挑拣拣,吃了个半饱,好几次想要喝酒,都被穆如归拦了下来。他死了心,专心致志地吃御膳房做的甜点。
酒过半酣,梁王忽然端着酒,走下龙椅,拉着穆如归的手,亲切地说:“九弟,今日天色已晚,你与王妃就歇在宫中吧!”
梁王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朕这几日,时常回忆起过去……那时朕刚登基,九弟你年纪尚幼,在御花园中受了欺负,也不晓得哭,还是朕将你抱回寝殿的。”
穆如归沉默着饮酒,冷声道:“臣弟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太小,不记得是自然。”梁王乐呵呵地拍着穆如归的肩膀,“你那时,还没朕的这些个儿子大呢!”
梁王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九弟,你觉得朕的几个儿子,哪个最好?”
坐在一旁的夏朝生,吃甜点的动作微微一顿。
寻常臣子,若是听了这样的问题,必定吓得魂飞魄散,唯有穆如归,端着酒盏,照喝不误:“又不是臣弟的孩子,臣弟怎么知道哪个更好?”
梁王心里陡然一松,哑然失笑:“说的是什么胡话?等你有了孩子,再想想朕今日的问题,必定有别的感悟!”
夏朝生又是一顿。
梁王这话……是试探吗?
试探穆如归究竟想不想要孩子,还是试探穆如归对几位皇子的态度?
梁王却已经回到了龙椅边。
他抿了抿唇,同穆如归嘀咕:“留下吗?”
穆如归蹙眉,没说留,也没说不留。
但是家宴之后,皇帝留皇族亲眷在皇城中过夜,是历年来的传统。
穆如归不怕被留在皇城中,只怕寻芳借机下手。
“寻芳会不会趁机下手?”夏朝生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们留在皇城中,于她而言,是极好的机会。”
“嗯。”穆如归敛去眉宇间涌起的烦躁,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夏朝生轻咳着挠穆如归的掌心:“将计就计。”
穆如归不着痕迹地颔首。
家宴过后,梁王果然将穆如归和夏朝生安排在太后所居的慈宁宫旁歇息。
“这是桃晖宫,我母妃曾经住过的地方。”穆如归拉着夏朝生的手,低声与他解释。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穆如归的嗓音比平日里还要低沉。
夏朝生揉了揉耳朵,红着脸问:“贤太妃原来住得离慈宁宫这么近吗?”
“母妃生性恬淡,不喜热闹。”
夏朝生闻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宫中哪里不热闹呢?”
穆如归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纳闷道:“朝生?”
夏朝生回过神,前世种种在眼前散去。
他笑着转移话题:“九叔,你瞧,前面那是……”
慈宁宫中人影幢幢。
“回王爷和王妃的话,太后虽然不能下床,但每年年宴时,都会在后宫开祭坛,请玄天观的道长们来宫中做法,保佑大梁来年风调雨顺,各位主子娘娘也在呢。”走在他们身边的小太监,殷勤地解释,“虽说,年节已经过去了,但今夜肯定还是要守岁的。”
穆如归和夏朝生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寻到了一丝凝重。
今夜如此混乱,怕是真要出大事。
桃晖宫久无人居,即便打扫干净,依旧有些荒凉。
穆如归和夏朝生在主殿歇下后,殿内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宫女太监。
他们搬来了梁王的赏赐。
夏朝生揣着手,让宫人们将箱子全部打开,溜溜达达地望过去。
半人高的玉珊瑚,金雕的菩提树……梁王当真是下了大手笔。
只是夏朝生眼前一片冰冷。
昔年,穆如期刚登基时,也送了他这些。
而就在此时,红五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王爷,寿安宫的宁妃娘娘来了。”
梁王的宁妃,出身并不高贵,可当年失去生母,尚在襁褓之中的五皇子,就是她养大的。
“看来,今夜不用睡了。”夏朝生缓缓吐出一口气,望着穆如归,似笑非笑,“九叔,你说,今夜还会有谁光顾桃晖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忙,只有一更,明天争取补上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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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57(二合一)
事实上,来的只有宁妃而已。
宁妃被请进了桃晖宫。
她长相甜美,落落大方,屏退众人后,直言,自己是为了五皇子而来。
“穆如期如今只是被禁足在东宫,陛下依旧没有夺走他的太子之位,我儿还是没有翻身之日。”宁妃屏退众人,从袖笼中取出一张药方,“此乃补身秘法,王爷大可拿去给太医验证,再给王妃使用……本宫只求他日事变,玄甲铁骑莫要为太子所用。”
穆如归收下了药方。
“玄甲铁骑,只会是玄甲铁骑。”
宁妃心满意足地走了。
月色昏沉,慈宁宫内的喧嚣声渐渐沉寂下来,夏朝生托着下巴坐在榻前打瞌睡,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穆如归的手指。
他隐隐觉得不对。
寻芳今晚定有所图,绝不可能收手。
那么她到底在哪里呢?
正想着,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锣鼓的巨响。
紧接着是太监们的惊呼:“走水了!”
“走水了?”夏朝生慌忙从榻上爬起来,扑到窗边,只见慈宁宫内火光冲天,不由惊叫道,“九叔,慈宁宫走水了!”
说话间,穆如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桃晖宫外,夏朝生也披着披风,踉踉跄跄地跟了出去。
慈宁宫外已经乱做了一团,太监宫女们慌里慌张地扶着同样慌乱的主子娘娘,站在滔天的火光里,面容惊骇地抖做一团。
夏朝生随手拉住一个宫女:“太后呢?”
满身是灰的宫女哆哆嗦嗦地指着慈宁宫:“太后……太后……”
夏朝生的心狠狠一沉,扭头再向火光中望去时,瞥见了穆如归一晃即过的身影。
“九叔……”他心里一突,跟着跑过去,“九叔!”
“王妃。”红五和夏花连忙冲过来,“王妃,去不得!”
他眼眶兀地一红:“可是王爷……”
“王妃,王爷无事的。”红五按住了夏朝生,“你且安心。”
夏朝生也知道穆如归定然无事,只是关心则乱,他看着满天的火光,心猛地提了起来。
“让让。”不远处,太监们抬着水龙,一路泼泼洒洒地奔来,夏朝生赶忙着让到一旁,衣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凉水。
“王妃恕罪。”太监们大惊失色,作势下跪。
“还跪什么啊?”夏朝生拎着衣摆,焦急催促,“先灭火!”
太监们千恩万谢地走了。
有了水龙,慈宁宫中的火很快被熄灭,穆如归也在回到了桃晖宫。
夏朝生拽着九叔的手,心疼得上下打量,再伸手掸他沾了水的长袍:“冷不冷?快回去换身衣服吧。”
说话间,连绵的火光从远处烧来,想来是梁王得了消息,派金吾卫来了。
太监们紧随其后,有几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恭请他们回去歇息。
“陛下知道慈宁宫走水,桃晖宫必定受到牵连,所以请王爷和王妃到偏殿休息。”太监们跪地请安,“王爷,王妃,请跟奴才来吧。”
夏朝生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慈宁宫:“太后呢?”
他在宫中住了五年,对太后的感情颇为复杂。
太后并非当今陛下生母,对皇族中小辈一视同仁,连带着他这个太子伴读,也沾了不少光,甚至还能时常留在慈宁宫用膳。
但梁王赐婚的时候,太后也是默许了的。
“太后安好,已经在玄天观的道长陪同下,另择宫殿,继续祈福了。”
“太后辛苦。”夏朝生叹了口气,走进了打扫干净的偏殿。
“王妃,一应换洗衣物已经备好。”太监毕恭毕敬地站在殿前,并不入内,“陛下说了,今夜凶险,明日,王爷和王妃好好休息便是,不必特意去金銮殿前请安。”
“谢陛下隆恩。”夏朝生全了礼数,见穆如归进了隔壁的门,安心遣退跟上来的侍女,只留夏花和秋蝉在身旁。
夏花与秋蝉替他解开了披风系带。
“你们今夜在屋外,可觉得慈宁宫不妥?”夏朝生走到屏风后,轻声问,“可看到什么不对的人?”
夏花背对着屏风,用铁钳拨弄着暖炉里的炭火,闻言,蹙眉思索起来:“小侯爷,今夜慈宁宫前人来人往,奴婢实在是看不清。”
烧着茶水的秋蝉也道:“奴婢倒是多瞧了几眼,却都是些宫女太监,剩下的,都是玄天观来的道长了。”
夏朝生解下腰间玉佩,无奈摇头。
他知道夏花和秋蝉必定不会察觉出异样,连他都没想到慈宁宫中,竟然会出此等大事,也不知道和寻芳有没有关系。
但是夏朝生左思右想,都觉得今夜的火来的奇怪。
“对了,奴婢倒是打听到一件事。”秋蝉猛地一拍脑袋,忽然叫起来,“小侯爷,我听宫女们碎嘴,说今夜的祭礼虽说在慈宁宫中举办,但是太后精神不济,实际上并没有插手,一营安排,都是宁妃娘娘安排的。”
“太子殿下犯了大错,皇后娘娘自请出宫,宫中只有养育过五皇子殿下的宁妃娘娘,能担起主持后宫中祭礼的重任。”夏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暗暗摇头,“五皇子殿下不日就要前往玄天观,主持皇家祭礼,陛下现在让宁妃娘娘主持祭礼,也属正常。”
独自站在屏风后的夏朝生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心里没由来闪过一阵心悸。
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宁妃主持祭礼,所以才会在中途暗中前往桃晖宫,恳求穆如归不要支持太子。
可她这么做,就安心了吗?
夏朝生猛地攥紧了衣带,指尖滚过一阵热意。
他咳嗽了两声,将外衫脱下:“夏花,暖炉不必烧得那么热。”
夏花愣了愣,抬头看着模糊映出夏朝生身影的屏风:“还有几个炉子奴婢没点呢。”
“是吗?”他拉开衣领,一滴汗从额角滴落。
夏朝生似有所感,缓缓瞪大了眼睛。
“王爷,薛神医来了。”捧着衣物的红五进屋后,与穆如归轻声耳语。
“他来做什么?”穆如归动作微顿,“本王去嘉兴关时,他不在,现在又回来了?”
红五赔笑道:“薛神医虽然不在嘉兴关,却将蛊虫解药全部留给了王爷,也算是没有辜负王爷对他的期望。”
穆如归不置可否。
红五只好自己说下去:“王爷,薛神医连夜冒死进宫,肯定有急事要禀告。”
“让他进来吧。”穆如归脱下沾水衣袍,在红五离去前,哑着嗓子说,“将暖炉都搬出去,本王不需要。”
王妃未过门前,穆如归也不点暖炉,红五不疑有他,招呼了几个人,将殿内的暖炉全部搬走,关门前,笑着说:“王爷,属下将这些炉子都送给王妃去。”
穆如归抿紧的唇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想到夏朝生娇弱的身子,又忍不住叹息:“罢了,让他进来吧。”
红五知道王爷这是肯见薛神医了,连忙打起精神:“属下这就去将薛神医请来。”
“不必请,我自己来。”红五话音刚落,另一道喑哑刺耳的声音从殿外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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