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
接过书信,关羽丹凤眼微凝,缓慢的查阅起来。
当看到信前半段内容,乃是提醒要时刻注意防范江东孙氏,即便是吴军与曹氏爆发大战,亦不能有丝毫的警惕之心。
必须要时刻在后方屯有足够的军力。
以免孙氏与曹氏求和后,趁势来袭。
看完这一段内容,关羽神色自若,倒是并未有何变化。
这个并未有何值得惊诧的。
毕竟,前番孙权就已有背盟偷袭过一遭。
那他故技重施,卷土重来,倒也是并非难以接受之事。
紧随着,他又目不转睛地接着往下看,而越看表情就渐渐地不对了。
从方才的面露镇定之色变幻为心惊的神情。
以至于他看罢后,久久无法忘返,好半响才用以惊奇的目光望向从侧的庞统,问询着:“士元,此信究竟是何人所写?”
“糜芳,傅士仁有反意?”
一语落的,关羽言语之间的语气都不由有所加重了数分。
面容间隐约间透着了数分怒容。
显然,关于信中的描述言,糜芳、傅士仁有反心的事,他打心底并不那么赞同。
此刻更是怒意尽显,若是令他知晓此书信是造谣生事,他绝不会饶恕。
抬首望来,观着其面色间的神情忽是色变,庞统也心知此事是触了他的逆鳞。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荆州之战,赵统携部粉碎了吕蒙欲鲸吞诸郡的阴谋以后,关羽似乎就对赵统青睐有加。
平素间,时常在文武诸人前当众夸赞。
联想着此等种种,庞统觉得,若说出书信本人,应无大碍!
“君候,此信乃是当初赵小将军携本部将士离去时,曾专程转交给统的,并嘱托统在我方欲北伐时交给君候。”
此言方落。
果不出所料,当听闻着是赵统所写的书信后,关羽原本遍布脸上的怒容渐渐已消失不见,转而生出了一副狐疑之色。
“阿统何故会如此猜忌此二人?”
“糜芳乃是已故的糜夫人之兄,与汉中王关系亲近,又相随了数十载而不离不弃,他岂会有反意呢?”
“至于傅士仁,资历更老,早在幽州起兵之初,就与本将、翼德一起抗击黄巾,此多载下来,他都没有过临阵脱逃之景。”
“为何阿统会如此猜疑?”
他一道道的言语落罢。
即便是查阅了书信间的内容,他心底间还是并不愿意相信此事。
与此之间,他想不通,为何赵统要猜疑糜、傅二人。
他并不怀疑其别有用心。
即便不相信赵统,其父赵云的品性也是绝对值得信赖的!
只是他疑惑无比,此究竟是有何根据?
瞧着关羽一时都面露不解,从旁的庞统沉吟了好半响,方才沉声说道:“君候,据统先前与阿统相处了一番所了解。”
“阿统绝非是无中生友之人。”
“虽说目前我等还不知他为何要提醒提防二位将军,但统以为,阿统势必是心间知悉了何等不为人知的秘密。”
话至此处,庞统随即才是面露严肃之色,提议道:“既如此,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等还是得警惕一些为好。”
“方才议事时,君候您已命糜、傅两位将军留守后方,防范下游的江东孙氏。”
“若是他们当真如阿统信中所述那般,则届时待我军主力北伐离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席席的话音道落班。
关羽有所狐疑的面色才是逐渐平复下来。
庞统所言,亦不无道理。
他稍作思索,遂道:“那不知士元有何看法乎?”
一言而落,庞统也不做丝毫的犹豫,心下早已构思好了解决的方案,随即徐徐回应着:
“君候,以统之见,此番北伐事照常进行,此的确是难得的收复襄樊契机。”
“至于后方,统请命留守江陵。”
一语落地。
他那方长,略为黝黑的脸色间透着数分坚决。
既然他们并不能确定赵统此信中所说的真伪。
那就由他留守,亲自督镇后方,以予以暗中监视糜、傅二人是否有何小动作。
关羽转念一想,此策倒也是可行之策。
庞统早年就被誉为“南州之冕”,在荆州享有一定的影响力。
有其留守,他也无须太过多挂念后方安危了。
“好,就依士元你所言。”
说罢,庞统思了思又恳请道:“君候,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到时糜、傅真有异常动向,也让统能够更迅速的调集将士。”
“还望将冯习,张南二位将军归我调遣。”
此话音一落,关羽徐徐盯凝着他目光片刻,遂也点头批复了下来。
令他坐镇后方,自然得让其拥有调动军力的权利。
若不然,糜芳、傅士仁都是老资历了。
若他们当真决意起兵反叛,而庞统无法调集军中将士,那也没有多大意义。
而冯、张两位当初就是追随庞统率部从成都支援过来的将领,算是对其言听计从。
有二人协助庞统执掌军权,以其手段,想要控制住局面,那可谓是轻而易举。
外加上于荆州间享有的声威。
基本也算万无一失了!
随着庞统、关羽私自密谈过后。
接下来,各部已在江陵周遭集结完毕的荆州各部主力齐聚完毕。
并于城北郊外列阵等候着。
此刻,关羽在其子关平、亲卫将周仓杠着青龙偃月刀的一左一右护佑下,身席藏青色的战袍,将近九尺的魁梧身躯又戴着头盔,战袍里面亦是披着护心镜以及宝甲。
一副全副武装的装束打扮。
骑乘在神采奕奕,浑身赤红,流汗宛若血液的汗血宝马赤兔上,一手执鞭,一手牵缰绳。
好不似一副威风凛凛之状。
一行人也行得飞快。
转瞬间就出了城,沿官道往城郊行去。
片刻后。
一眼望却的,就见郊外的一片平坦地势处,只见四周战旗林立,各执军阵所立。
各部将士无不是面含饱满的情绪。
手执着长矛,枪戟,腰间跨着环首长刀,背部背负着长弓。
众军士无不是昂然而立。
初至近前的关羽一瞬间就迎面而来了一股股强烈的气场。
四周那浓郁的气息,战意扑面而来!
那是无尽的杀气。
以及求战的渴望。
一眼扫过,瞧着麾下将士尽数是斗志昂扬。
他亦是瞬间心情大好,军心可用。
那此番北伐的胜算将再度大增矣!
随即,他驭马至各军前,遂于赤兔马背上傲然面对诸军将士,厉声高呼着:
“将士们,汝等皆为荆襄人士。”
“想来诸位大多数人的家乡都在襄阳或是沔水北岸的南阳境内。”
“可自曹军南下后,却是一举鲸吞了南阳、襄樊等荆州大好河山。”
“此番,本将就将率汝等北伐,以欲收复河山,驱逐乱军。”
“将士们,可否做好准备乎?”
一记记的话语道落,话至最后,关羽本人的情绪亦是到了最高点,他语气不自觉的就厉声高呼了起来。
携着这股强烈情绪的感染下。
麾下诸部将士无不是纷纷受其感染,战意进一步的强烈起来。
也由于平常关羽就对行伍间的士卒们嘘寒问暖,寒微倍至。
此刻,关羽这一番的战前动员,更是令众兵士声泪俱下。
“战战战……”
“收复襄樊,卫我河山!”
一瞬之间,众军军士一齐高喝而起。
声势仿佛震动九天,吼声如潮。
宛若方圆数里都依稀可见。
军心可用。
关羽亦是趁热打铁,携部北上。
紧随着。
他相继下达着各项指令。
命前部督赵累携万余人往江津渡撑船北上,沿水路进抵襄阳。
遂再命主薄廖化,其子关平携前部先行北上,以为大军在前开路。
他本人则亲提中军,随后跟上。
各部兵士缓缓开拔。
随即,关羽临行之前,方才调转马头,向送行的糜芳、别驾殷观以及庞统等人郑重施了一礼,厉声说道:“接下来荆州的安危,就全仰仗诸位了!”
“君候放心,吾等必保荆州不失。”
拜辞众人,他方才领着众人以及参谋马良、王甫往北而行。
大军一路往北。
正所谓“风萧萧兮。”
留守众人望着大军各部那坚定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视野中,亦是心怀着希望。
此番,己方各部将士必将是不破襄樊誓不还之势。
而在送别大军后,糜芳、殷观等文武诸人也徐徐散去。
唯有庞统一时呆愣原处,冷眼相待着往江陵回返的糜芳身影,面上忽是浮现出一丝丝的冷漠之色:
“汝乃大王亲眷,若此番无有异心,自是一切皆大欢喜!”
“可若心怀貳心,那也别怪吾心狠手辣了。”
他在心下暗暗沉吟一番后,遂也不由升起了一丝阴狠之色。
由于赵统书信中的提醒。
虽然如今他们都提高了数分警惕。
但碍于糜芳身份不同寻常,又是跟随已久的元从派。
在没有绝对通敌的证据前,单纯靠猜忌是绝不能对其动手的。
不然,无法给汉中王刘备予以交待。
而他此番请命留守后方,除却暗中监视以外,还肩负着是否能查探到通敌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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