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采纳马良之言,予以休战。
下方一侧的属官殷观不由拱手问询道,“君侯,若是准备休战的话,前番庞军师那面的请求该作何答复?”
此话一出,倒是令关羽沉思起来,随后看向马良道,“季常,关于士元所说的攻取陆口,将陆水与湘水的区域收复,完善我荆州水师的防御体系。”
“你可有良策否?”
望着其神情间所流露出来的神色,马良也懂是何意,陆口乃是自鲁肃屯军以来就经营的大营,防御工事颇为完善。
己方如今由于后勤的缘故,不支持久战。
但陆口又极其坚固,想要攻下必会旷日持久!
关羽亦是在斟酌他的意见。
“君侯,依良之见,您可休书一封交给士元,信笺中言明荆州内部目前的处境,以其之才,必能领会其意。”
“届时,若士元有速取陆口之策,自会建功。”
“若只能久持,想来他也会以大局为重!”
这话侃侃落下,马良轻声说道。
关羽丹凤眼不由都颇为郑重了起来,紧紧凝视着他。
他深知庞统一向激进派,不愿与江东讲和。
此番决议休战后,也是在担忧其会有不满情绪。
但没想到马良还有此两全其美之策,将荆州的困境如实向其讲明,然后将是战是和的主动权交到他的手上。
潜台词就是,如果你有能力,那就速破陆口大营。
但要是久持,后方没办法提供给养。
关羽稍作思索,就同意了马良的计策。
随即,他迅速提笔伏案上书写起来,待写完收笔双手将帛书拾起吹干墨迹然后才装入信笺中,命亲信迅速交由庞统。
忙活完这事,关羽丹凤眼遂又才扫视堂下两侧诸众,缓缓提议道:“既然咱们决议休战,那目前也该确定驻守夏口以及新得的江夏北部土地的人选了。”
“襄阳目前有王国山领军镇守,防范汉水南岸,可相安无事。”
“但夏口处沔水与江水的交汇处,北至江夏北,南接湘水道,东与江东毗邻。”
“此乃水陆之要冲,本将欲以关平坐镇,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一语落下,关羽的目光望着众人,神色严肃。
诸人或是沉默了许久,随后才各自拱手说道:
“属下以为可以,”
“少将军久随君侯身旁,沙场经验颇为丰富,此番又独当一面驱吴人,据江夏。”
“属下觉得少将军定能保守江夏,护佑我荆州东边的安危。”
“没错!我等支持少将军镇守夏口,防范曹、孙两家来犯!”
或许是这一战关平发挥太过亮眼的缘故,导致诸众此番都颇为异口同声的附和着关羽欲任人唯亲的决议。
眼见诸众都附和此人事任免,关羽眉宇间也不自觉的流露着浓浓笑意。
其实他授命前将军,持假节都督荆州,按理任免权可专行,并不需要征求众属官的意见。
关羽显然还是颇有数分政治敏感度。
汉中王珍惜情谊,对他百般信任,委以重任。
可他觉得,自己虽有些独断专行的权利,却不能太过表现出来。
若不然,难免会给一种割据荆襄的现象。
若是有心人将此事捅到决策层,会增添不知多少内乱。
如今他主动提及这事,诸人都对关平驻守夏口由衷称赞。
作为父亲,关平内心颇为喜悦。
望子成龙之心,人皆有之。
更不提关平还是他悉心培养,花费了心血,如今终于等到了他独当一面的一日,又如何不欣慰呢?
荆州军后续的战略决策也在此次议事中得到妥善安排。
至于此番的三万余曹军战俘,关羽跟殷观,马良等属官商议过后,将精锐挑选出来编入军中予以磨合战力,分配至江南诸郡防御东侧的江东军。
这也是关羽慎重考虑所为。
他早年于曹营待过一段时日,对曹氏所设下的连坐制度,将兵将家眷控制在后方的政策知之甚详!
若是将曹军俘虏安排至荆北防线,怕是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说战意不高,恐怕还会引起哗变等变故。
深思下来,他觉得还是用来抵御江东最为合适不过。
一方面是,北方兵士打孙权并没有丝毫的顾忌。
反正在曹营,也是会南征孙氏的。
另一方面,也不会有家眷被控,会增添心理负担。
或许唯一的弊端就是战俘们几乎都是北方籍,对于荆楚的江南气候并未有适应以及不习水战。
这得需要不少的时间予以磨合。
至于大部分兵士则编户其民,充做屯田户,负责开垦田地。
然后对于被俘的主将于禁,跟关羽也算是老相识了,倒也并未被刁难。
关羽特意在江陵为其准备了一间宅子居家养老。
不过,关羽也提出了一个小要求,那就是要负责做战俘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安心于荆楚诸郡所居。
对此,于禁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他也是爽朗的附和下来。
有了于禁的协助,对战俘的改造工作倒也进行得颇为顺利。
至于归附的文聘所部,关羽深思过后亦是决定令其继续归关平节制,驻守江夏。
一方面是文聘本就是荆楚人士,又常年镇守江夏。
有他协助,关平所面临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另一面,也是文聘麾下部众大多是刘表时期就跟随的本部老卒劲旅。
当初曹操为了表示对降将的恩宠,特意并未将文聘所部的将士家眷给安排至邺城监视。
这就导致荆州军破了襄阳城以及收复汉水南岸的城邑后,其部的家眷就掌控在了荆州军的手中。
这也是安陆、南新等江夏北部的土地被吕蒙背刺所得后,文聘能够携部轻易就归附荆州军,而麾下并未有部众生出抗拒心思的缘由。
安顿好治下的各项事务,关羽不由揉了揉眼角,他随后是长呼一口气,红润的脸颊上无疑是疲态尽显。
“唉,不知何时才能平定天下,助兄长匡扶汉室,使汉室幽而复明呢。”
他暗自叹息一声,感慨着。
同时深感自己即将年近六旬,精力也愈发力不从心。
不知何时就无法问鼎疆场了。
这也是他见证其子独当一面后,欣喜若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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