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还有其他几位老臣,眼见着庆帝发怒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扫到了风尾。
等庆帝发泄之后,薄膺才将地上折子捡了起来:“陛下,不如老臣去吧。”
“不行!”
庆帝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他不是信不过薄膺,而是他已经六十好几,又是一朝宰辅。
眼下西北已现乱局,流民四窜,一个不好就会要了人命,万一薄膺去了西北有个好歹,他这皇帝就真得落下个苛待老臣昏庸之名。
“那让何将军或者建安侯去?再不济还有康王、端王,或者几个皇子……”
薄膺一连说了好些人,等完后又提起了齐盛,
“其实端王世子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既是皇族之人,能代替皇室安抚民心,为人办事也还算妥帖,且这次西北的灾情他也第一个发现送回奏报,不如让他去也行?”
其他几个老臣倒是没想到端王世子,可听薄膺提起之后,却觉得他的确挺合适的,连忙跟着附和。
“端王世子的确不错,陛下,老臣觉得可行。”
“微臣也同意端王世子,若不然建安侯、何将军也行,他们声望极高,若前往赈灾必定事半功倍。”
“臣倒觉得大皇子可以。”
庆帝冷眼看着眼前一群人,神色阴沉。
何瑛年迈,在军中已经名望鼎盛,建安侯手中握着兵权,更不适合轻易离京,至于他那几个儿子,不是他贬低他们,而是他们各有私心。
此次赈灾钱粮在手,难保他们不会为一己私心闹出乱子。
至于康王和端王就更不行了,端王本就为他所忌惮,他还记着当年先帝一度想要立端王为储,若非他后来使了些手段,恐怕今日皇位之上就是端王,他是绝不可能让端王出头。
康王虽然还算忠心,可庆帝并不那么放心他。
而且薄膺后面的话更是让他心中下意识的就将皇室几个亲王、世子排除在外。
他这个皇帝还好端端的活着,让这些亲王、世子代替皇室安抚灾民招揽人心,博得天下美名,他怎么可能答应?
人群吵吵嚷嚷,庆帝额头青筋直跳。
薄膺见他一个都没答应,忍不住说道:“陛下,西北灾情严重,那些难民已经快到京城,要是不能及时疏散安抚,恐会引来大乱。”
庆帝当然知道,他目光不由落在那几个老臣身上。
梁德逑说道:“老臣愿意前往赈灾,只是对行兵之事一窍不通,西北情况复杂,万一生了兵祸,老臣怕会压制不住。”
庆帝看向汪光中,汪光中格外的光棍:“陛下让臣联系泾川征召粮草,这几日要离京去一趟泾川,若不然陛下另外安排一人去泾川调粮,臣可带人去赈灾。”
庆帝下意识拒绝。
泾川的粮就是救命的水,放其他人去泾川他难以安心,且汪光中本在泾川多年,也只有他最为熟悉泾川之事,能以最快的速度筹够足够的粮食。
庆帝目光扫向剩下那些人,那些人谁都不傻,怎能不知道这赈灾就是个苦差事,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容易惹上麻烦,谁去都落不了好。
更何况那么多灾民,除非兴兵驱逐,否则谁能确保将人全部疏散远离京城?这烫手山芋没人肯接,所以均都是寻了借口推拒,谁也不愿意答应这差事。
庆帝憋屈至极,猛的一拍龙案怒声道:“够了!!”
人群纷纷噤声。
庆帝指着他们怒声道:“你们一个个自诩朝廷栋梁,拿着朝廷的俸禄受着百姓奉养,如今有事的时候一个两个的都当了缩头乌龟,朕养着你们这些年干什么吃的?!”
一群人齐刷刷的跪下。
“陛下息怒。”
说着息怒,可却依旧没人肯撑头。
庆帝胸口不断起伏,狠狠砸了个砚台,让所有人都滚了出去,只留了薄膺和冯唤在旁,而他自己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架子,气得脸色铁青。
这些狗东西,一个比一个奸猾。
薄膺在旁温声劝阻:“陛下息怒,别为着这些事情伤了龙体。”
“朕看他们是恨不得气死朕,好能早些换一个皇帝!”
这话没人敢接,连薄膺也只假装没听到。
等庆帝怒气稍稍缓和了些,薄膺才对着庆帝劝说道:“陛下也别太恼,此次赈灾本就是苦差事,不仅得想办法疏散灾民,还得防着兵灾之祸。”
“朝中这些人安逸已久,又各有私心,就算他们真答应去赈灾,陛下难道就能放心吗?”
“与其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到时候灾情未能缓解,反倒是让的民不聊生惹出大祸,他们不去也好。”
薄膺说着话时,旁边冯唤就端着杯茶水递了过去。
见庆帝接过之后只拿着未喝,他说道,
“朝中眼下筹措出来的粮食不过数万石,西北若不开仓,这些粮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这赈灾的人选既要足够聪明,又要有悍勇血气,且能不畏惧官僚勾结一心替陛下办事,否则压不住雍、梁两州的官员不说,万一与之同流合污,反倒会惹出大祸。”
薄膺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朝中官员皆有私心,身后又有氏族姻亲各种关系牵扯,想要找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实在太难,不如陛下就让老臣去吧,赈灾之事耽误不得。”
庆帝闻言是心动的,可是瞧着薄膺须发皆白的模样,到底理智压了下来。
他依旧拒绝了薄膺,正想说他再好好想想,他就不信偌大的朝堂拉不出一个能用的人来,却不想外间突然有人禀报,说是戍营校尉谢云宴求见。
“谢云宴?他来干什么?”
庆帝眉心紧垅。
下面小太监低声道,“谢校尉说在京郊发现了一些灾民。”
什么!
庆帝顿时大惊,连忙开口:“让他进来!”
那小太监匆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领着谢云宴入内,一袭红色云纹交领官服衬的少年俊朗英挺,大步进了殿内时,腰间青色佩绶随之轻晃。
到了近前,谢云宴朝着庆帝下拜。
“微臣参见陛下。”
庆帝目光落在他身上,就看到他下颚之上未干的血迹,就连佩绶上也斑驳点点:“哪来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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