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娇弱的痛呼声响起,苏烟的身上出现了一抹血痕。
红的血将粉色的衣衫浸透。
脚下一软,苏烟直接靠在了萧尚的背上。
轻咬贝齿,泪光点点。
这可是抽马的鞭子,大男人尚且受不了,更别说是个娇弱的女子呢?
眼瞧着天还要动手,萧尚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他自己受伤无所谓,可不能看着他的女人为他受伤。
双膝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有围观百姓忍不住啜泣出声。
在古代的愚教思想下,很多人对家国情怀的感触并不深刻。
甚至在三国联伐的时候,他们所能考虑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安危。
直到现在,天子落入凡尘,双膝沾上泥土的那一刻。
他们才明白,天塌了!
然而大晋人本就胆小内敛,在浩浩荡荡的大军之前,竟是没有人敢吭一声。
只能咬着袖口,压抑地哭泣着。
大军如潮水般分开,露出了一辆马车来。
“就请晋国皇帝跪着过去了。”
天双手拢在袖子里,压抑着自己身上的疼痛。
刑部的刑罚可不好受,此时他身子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
现在自然要将萧尚凌辱个够,心中才能畅快一些。
跪都跪了,即便心中再怎么耻辱,萧尚也只能以双膝为足,一步步地向着马车过去。
结果在他上马车的前一秒,却被天捷足先登了。
他不仅上了马车,还一脚踢在了萧尚的脖颈处。
“降国就得有降国的样子,坐马车?”
他高高在上地冷笑一声。
看到一国之君匍匐在自己脚下,心中自是愉悦非常。
“我名为天,你号称天子,不如称呼我一声父亲如何?”
眼珠一转,天信口就来。
如今有拜月国大军站在他身后。作为拜月国的小王子,他自然无所畏惧。
此话一出,晋国的百姓们都忍不住愤怒了。
作为一个传统的国家,他们对血脉一事极为看重。
国可降,但若要改立宗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有人民忍不住抗议了起来。
天撇了撇嘴,不再相逼。
“既然不愿意,你就跟着马车跑吧。”
说罢,舒舒坦坦地进去坐下了。
三国联军撤了一路,晋国京城的百姓们也跟了一路。
泪水和汗水恍若雨下,打湿了京郊的地面。
然而,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萧尚和苏烟相互搀扶的身影没入了黑暗之中。
百姓们看着星星点点的火把越来越远,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
帝后都不在了,晋国日后要怎么办呢?
皇宫之中,香气袅袅升起。
苏烟从榻上弹坐了起来,满目茫然。
她,不是要跟着萧尚一起去做质子了吗?
如今为何还在养心殿呢?
葱管一样的指甲掐入了掌心,有鲜血滴落在了床上。
“请娘娘保重凤体。”
草姑的声音在榻下响起,她已经跪了整整一个晌午了。
将泪咽下了喉咙,苏烟低垂着眼睑。
“是谁跟着皇上去的?”
她不走,那定然要有人顶着她的名头去。
草姑的易容术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还原,但糊弄一下外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是贤贵嫔。”
安常喜捧来了白色的纱布,想要帮苏烟包扎,却被她挥退了。
一边用纱布缠绕着自己的掌心,一边轻轻地点着头。
“芷容姐姐,这样也好,也好!”
赵芷容武功高超,若是有什么不测之事,她还能保护皇上的安全。
话虽如此,可却有眼泪滴落在龙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被留下的总是她?
帝后被敌国当质子带走,所有大臣都彻夜未眠。
晋国怕是没有指望了,可离了这里,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好去了。
然而,第二日,晨钟竟然按时响了起来。
文武官员分列两旁,珠帘缓缓垂下。
叮咚作响之时,便已经有大臣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偷偷抬头望了一眼,一袭金光闪闪的凤袍亮得扎眼。
“皇后千岁千千岁。”
片刻静默过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众卿家免礼。”
素手一挥,大臣们都纷纷站了起来。
有了主事人,他们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然而,悲观主义者不在少数。
年近六十的礼部侍郎忽然跨步而出,打断了有序进行的朝堂。
“皇后娘娘,圣上什么时候回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女子把持朝堂,终究有些不像话。
苏烟淡淡一笑,没有答复,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呢?”
昨日一别,萧尚能不能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苏烟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强撑着处理朝政之事。
这老东西竟然还来为难,此时,她的美眸中已闪现了杀意。
“老臣觉得,不如送上降书,归顺于三国联伐,换圣上回来。”
礼部侍郎捻着胡子老神在在地说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要归顺三国中的哪一国呢?还是将晋国国土一分为三?”
锋利的甲套划过唇角,沾染了血红的胭脂。
“花甲之龄,说话怎么不考虑一下?由此可见,不是个适合做官的。”
苏烟短促地轻笑一声,朝堂上所有人的脑子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了。
“既然如此,就拖出去杖毙好了,免得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一时之间,朝堂哗然,有不少人站出来求情。
却都被苏烟一一按下。
“本宫告诉你们,皇上走了,还有本宫在!就算有一天本宫走了,还有太子在!”
她的眼中满是凌厉,一拍扶手,缓缓站了起来。
珠帘响动,她走到了珠帘之外。容貌倾城,美得动人心魄。
“只要我皇室一日没死绝了,晋国就永远存在!”
乱世已到,苏烟必须用铁律来将他们威慑住。
萧尚离开,她就得用自己娇弱的身躯帮他扛住整个国家。
而萧尚离开后,他曾经说的那些不轻不重的话就算不得数了。
高崇元开始筹办起了秦十三和高兴的婚事。
他如今年纪已大,上次被白莲教针对已伤了根基。
冥冥中,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
可等他一走,整个高家就只有高兴一个从四品的官员了。
直接从一流世家中落了下来。
所以,为了保住高家的地位,一门强大的姻亲就非常重要了。
秦十三自然是不二之选,而且自家孙子也喜欢。
这不就是缘分吗?
可没想到的是,当高兴知道了他的安排后,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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