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
姜年蹑手蹑脚的开门,到家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刚觉得凉爽一刻沙发里忽然传来声音。
“回来了?”
‘啪嗒——’
手里的钥匙吓掉,胡乱捡起丢在玄关。
“姥姥,您怎么在客厅睡。”夜色里,声音都在颤抖。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一刻冒出来。
“在等你,你不回来我睡得也不安心,你朋友走了?”
姜年此刻心跳如雷,若不是灯光太暗,指定能瞅见血红的小脸和艳丽发肿的嘴唇。
前半小时就到了,只是在车里又腻歪会儿。
老男人真是,太能缠人了。
“已经走了,姥姥您快回房休息。”她迎上来,搀着肖姥姥,送到门口没敢进去。
这种状态,在灯光下必定暴露。
肖姥姥年纪大,在沙发里总归睡得不舒服,见孙女回家就心安,这会儿也没察觉什么,进了屋就催促她早点回房休息。
姜年乖巧应下,带上门就小跑着上楼,进屋关门,小跑扑到床上,拿出手机想发个信息提醒某人开车注意安全。
转念又想着开车看信息多危险,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
“这么想我,刚分开就来电话……”
“早知道就不该放你回去。”
贺佩玖嗓音很沉,温柔轻和,浸染了夜里的静谧,落在耳朵里苏软勾人,直叫人头皮发麻,耳根滚烫。
能不能别冷不丁就讲这种话,热恋期的小姑娘压根受不住诱惑。
“年年?”一晌没反应,他唤了声,“睡着了吗。”
“咳,没有。我就是提醒你开车慢一些,你到酒店给我来个信息。”
他勾唇笑着,修长的手指抚弄着眉骨,心里甜的想当场掉头回去在抱抱她,亲亲她。
嗓子原本就优越,隔着电话笑起来更是混响般华丽动听。
“好,到了给你发微信。”
姜年被他笑声闹的心悸,也不敢多聊让他分心。
“我去洗澡了。”
“好。”
从肖家返回西海应该是一个多小时时间,没姜年在身边,夜里开车自然就放纵了些。
车子飙到燕京酒店,也不过40分钟。
然后,燕家的人就看见神子一般的贺七爷,卷着裤腿,衬衣褶皱,光着脚从车里出来。
在场的人下巴都惊掉了,谈个恋爱没必要这么放纵吧!
某人心情不错,神色温淡却不迫人,从容穿过大厅,就是一副下田的模样气场依旧全开。
骨子里的矜冷优雅,不是外表能抹去的。
客房。
贺佩玖进屋时,屋里的人也被这打扮惊得错愕。
而他冷眉一扫,直奔洗手间,带上门时轻飘飘的一句。
“带去别处,别在这儿见血。”
这两日他住这儿,姜年随时过来,染了血腥味不太雅观。
跟踪的三个人来不及看清贺佩玖在这身异常打扮,就被燕家人拖到隔壁两个房,贺七爷入住15层,现在已经被清场。
半小时后,隔壁房间。
房间冷气很足,灯光明亮,屋里人不少,没有一个像沙发里端坐的贺佩玖那般有压迫力。
他已经沐浴完,穿着白色浴袍,叠着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扳指。
色泽透亮,泛着诡异的绿光,纹理清晰,若是识货之人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双方对峙,谁也没开口。
少顷,贺佩玖敛着眼眸,估摸着时间给姜年发了条微信。
发了不过数秒时间,电话就来了。
“喂——”
屋里除去贺家两人,其余的均是脸色僵硬。
这一嗓子,差点没要了他们的命。
敢不敢在温柔点!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小声埋怨句,只有一小时多,开车肯定很快,还提醒他来着。
贺佩玖可不敢说早到了,小姑娘生气他还是怕的。
“稍稍快了些,路上车不多,不碍事。”
“怎么还没睡,一直在等我微信?”
“对啊。夜间行车车很少不假,但也容易出事故,又没有急事开这么开干什么,你还答应我要慢一些的。”
他就笑了,磨蹭着指尖,“时间不早休息吧,七哥以后都不这样,好吗。”
“你明天有事吗。”
“无事,专程来陪你的。”
“那等佼人到了,我做导游带你们俩出去玩儿。”
刚刚闲着无事的时间,姜年一直在计划带他们去什么地方玩儿。
要找借口出门才能有机会见他啊。
“跟七哥约会不好,为什么要带旁人,海城很大可以放她在自己玩儿。”
沉吟一会儿,姜年说了个‘对’字。
人还没到,这俩就想着怎么甩掉闺蜜自己约会去。
要让闺蜜知道得多心寒啊。
“你太坏,我睡了。”
恩爱秀了,狗粮喂了,贺七爷心里甜了才放下手机。
目光再次落在前方,倏地一挑眉,脸色说变就变……
您是变色龙吗?
“嘴巴这么硬?很好,我很喜欢。”
被控制的三人当即挨了一顿揍,别地不打偏偏打脸,其实打得不是他们三人而是背后指使的人。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京城,贺家七爷。”中间那人说了句,扭着嘴,脸色火辣辣的疼。
“认识我?”
“不认识,但您的扳指……”那人往他扳指看了眼,之前没注意,只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喜好。
可被带到燕京酒店,瞧众人对这位爷毕恭毕敬的态度,加上这枚翡翠扳指不能猜测其身份。
“既然认识,就应该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略一挑眉,眯着的眸子迸射出阴鸷的寒凉冷戾。
“外面都传,我手里染的人命不少,出手必见血的恶魔。”
“我不喜欢讲废话——”
“要么给个名字,要么丢去西海喂鱼。”
贺佩玖一直以来都没多大耐心,就是在教导时移这件事上,多数都是老太太和贺虞宁在帮衬。
当过兵,染过血,从小一帆风顺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今自己的珍宝被别人觊觎。
要说没动心思是假的。
“七爷,我们对姜小姐没恶意,其实我们是……”
这一夜,贺佩玖未眠。
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时,能看到他眼底一抹红和许多血丝,只得片刻就让眸子里暗戾给系数吞没。
真是没想到,也真是了不起,姜年背后居然牵扯这样一层关系。
爱情的道路上又出现新的绊脚石。
……
海城,肖家。
叩叩叩——
冯阿姨推门进来,转了圈来到浴室。
“年年,在洗澡吗。”
“怎么了,冯阿姨。”
早上七点到十点是练舞时间,这是到姥姥家雷打不动的习惯。
刚好洗得差不多了,关掉莲蓬头裹着浴巾,把门打开一个缝隙。
“怎么了。”
冯阿姨踌躇的指着楼下,“何家人过来了,和老太太跟何夫人。”
“哪个何夫人。”
“就是何世麟的母亲,带了不少礼物。”
她心里有了计较,只是没想到昨晚在西海闹的那么不愉快,还以为事情到此为止。
“我姥姥什么态度。”
冯阿姨也没隐瞒,“自然是不待见,昨晚何世麟先驱车回来,老太太给你打了电话就让我过去问情况。”
“你是没瞧见当时何世麟直接甩脸子,还讲了些极为难听的话。我也没多留,回来就跟老太太说了情况,当时给老太太气的血压都高了。”
姜年楞了下,扔掉毛巾出来。
“怎么不早跟我说。”
冯阿姨也是为难,看她眼,帮着拿干净衣服,“老太太不让我告诉你,只说以后离何家远些,哪儿想……”
冯阿姨心里对何家也是有意见的,你家孙子追人家孙女还这态度,就算追求不成功,好歹念在多年老邻居份上把人安全送回来了啊。
一个男人就这点气量,自己驱车回来,还那副态度。
教养都喂狗去了!
从楼上下来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正在邀请肖老太太晚上去何家用餐。
“姥姥。”
姜年信步而来,与何老太太跟何夫人点头打招呼。
“哟,这就是姜年吧,瞧瞧一转眼这么大了,越长越漂亮。”何夫人很热情,见人就夸,笑眯眯的一直在打量。
何夫人在姜年小时候见过,从那时起就觉得姜年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
现在马上就要成年,模样还没张开就是这般明艳动人,可想而知以后得多漂亮。
家世不错,成绩又好,温软乖巧讨人喜欢。
“谢谢阿姨夸奖。”姜年客气两句,挨着姥姥坐下。
“姜年,昨晚的事是世麟做的不好,我已经狠狠的骂过他,希望你别忘心里去。”何夫人笑的和善,想做和事老替何世麟挽回机会。
姜年轻哂,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斟了杯茶,“您言重阿姨。您儿子是政法大学高材生,优秀如他必是做的面面俱到。”
“不像我一个艺考生,年龄小,不懂事,眼界低,压根配不上您儿子。昨晚我们已经说清楚,不存在什么误会,何先生人中龙凤必然有更合适的匹配者。”
何夫人表情尴尬,愣怔一刻,尴尬得直笑。
姜年和姥姥的态度都冷淡,何家人没有多留,小坐一刻就离开,连送来的礼物都让一并带了回去。
从肖家出来,何夫人脸色就垮了,出了院门就把新鲜的水果扔垃圾桶里。
“嘁,有什么好摆谱的。宁城的事早就见报,到处传的沸沸扬扬,一个被人下毒十多年的病秧子,指不定哪阵就一命呜呼摆什么姿态。”
“我们已经亲自上门,就这幅态度,谁以后娶了谁倒霉。”
何老太太走得慢,在后侧,听到这些话眉梢一挑,“是世麟自己不对在先,他想追求人家就不应该摆姿态。我跟肖家做了几十年邻居,人家什么教养我清楚得很。”
“你儿子不对在先,现在人家对你冷言两句就受不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世麟是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我们今天上门道歉,可你见过那个是这种态度的。”
何夫人被气的不轻,屋外日头又燥热,着急上火,一身都是热汗。
又朝肖家看了眼,心里越发窝火。
“肖老太太摆脸色就罢了,姜年怎么讲都是个晚辈。不尊重我就罢了,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哼,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还什么宁城书香门第,谈什么教养礼仪。”
“萃文!”老太太喝叱声,脸色愈发难看。
就算是私下,有些数落人的话也不能随便讲。
话音刚落。
人行道上,一个人影就冲过来,直接拦在两人面前。
“你骂谁有娘生没娘养?在背后说人闲话你就很有教养礼仪?这么大岁数人了,背后嚼舌根要不要脸!”
何家人皆是一愣,对视眼,盯着眼前带着墨镜咋呼张扬的姑娘。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刚才骂姜年什么,敢不敢当着她的面儿再骂一次。”
“姜年性子温软不搭理你,不代表你占上风可以随意骂人!”郁佼人取下墨镜,气得快炸了。
刚下车,闺蜜没见到,反而先听到别人在骂她闺蜜。
这种恶毒的词语都敢讲,实在叫人忍不了。
“你是谁啊你。”何夫人细细打量郁佼人,确定没见过。
“我是姜年闺蜜,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在说一遍,看我今儿不抽你!”郁佼人冷着脸,一双眼润着冷寒。
虽不知发生什么,但郁佼人相信自己闺蜜。
有些事若不是旁人做的太过火,姜年绝不会做什么失礼的事。
“你敢抽我?”何夫人惊呆了,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诧异惊愕却又轻蔑嘲弄。
“你敢说,我就敢抽你!”
郁佼人毫不退让,捏着手指蓄势待发。
何夫人气得直上火,冷哼声,“有什么不敢的,姜年她有娘生没娘养,我就骂了怎么……”
“啪——”
郁佼人也是说到做到,真抽何夫人一巴掌,力道可不小,何夫人原本气的发红的脸更是猩红,登时就红肿起来。
何家人是真给惊呆了,压根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这么刁蛮。
“你……”何夫人一讲话,脸颊就扯着疼,火辣辣的一片,像被滚烫的热水从头浇来。
肖家。
姜年再讲昨晚发生的事,也没隐瞒,也没添加,把何世麟的言行讲了遍。
事情还没讲完,就听门外忽的吵闹起来,是才离开没多久的何夫人扯着嗓子尖锐的怒骂声。
冯阿姨去门边看了眼,急急的来到客厅,“不好了,何家人跟一个小姑娘吵闹起来,那姑娘的模样有点像郁小姐。”
“佼人!”姜年蹭的弹起,趿拉着拖鞋就跑出门,就在肖家门口没几步的位置,何家一家人都在,把郁佼人拦着,七嘴八舌,张牙舞爪。
一群人嘴里都在骂骂咧咧,半点好话没吐出来。
那些字眼尖酸又刻薄,实在难以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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