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叶明沁短短的几句话，却在一众朝臣中，掀起了巨大波浪。
中宫无嫡子，十个庶子当中，除了有容皇后支持的大皇子，勉强有几分继承大统的样子外，也就只有四皇子了。
而且，抛开“无嫡立长”来说，四皇子才是最有储君之才和风范的，朝中可有不少官员都在暗地里支持四皇子！
如今叶明沁来这么一手，可真是要把所有人都害死啊！
“叶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元嘉帝的脸色已沉了下来，一双眼珠子落在她身上来回打转。
叶明沁还未开口，萧衡和黎尚书便急着要开口，却听……
“小四、黎爱卿，你二人住嘴。”元嘉帝冷眼扫向二人。
原本河中决堤一事，他已下定决心要按在叶书远头上了，甚至可以无视小四与河中决堤一事有关。
可如今，趁机铲除叶家固然重要，可他也绝不容许，在他还活着时，他的重臣，便已和他的儿子勾结到了一起！
“父皇……”萧衡被元嘉帝的目光看得心惊，连忙低下了头，可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父皇生性最是多疑，倘若因为叶明沁的话，令父皇对他生疑，那他从此便再无可能登上储君之位了！
甚至，为了不让他威胁到帝位，父皇还极可能会杀了他！
黎尚书心里更是惊起波涛骇浪般，脸都白了，赶忙低头，不敢表露出自己此刻的模样。
那叶氏实在是胆大包天，竟敢公然指出他与殿下的关系！
叶氏……是想同归于尽了不成？！
“叶氏，你说。”警告过了二人，元嘉帝这才看回了叶明沁，龙颜阴沉着。
叶明沁却没半点畏惧，毅然抬头，直视天颜，“回今上，臣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臣女怀疑黎尚书与四殿下之间，其实早有勾结，且与河中决堤一事，亦大有关系！”
今日她既然上了文德殿，那她就不怕得罪了所有人。
左右，那些人为了不被牵连，都能做得出恩将仇报之事，那她也没必要顾及什么。
“……”元嘉帝看着她，竟有一瞬的错觉，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威严无比的老叶相。
听说，这叶氏在老叶相夫妇身边长到十岁，才回到了叶书远夫妇身边。
就连禅让帝位后的太上皇，几年前还没死的时候，也称赞过她，赞她“智谋无双”。
如今看来，若给她成长起来的机会，她必定不平凡。
“黎尚书、小四，”元嘉帝收回目光，满目冰冷地看向萧衡二人，“此事，你二人要如何解释？”
黎尚书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都快跳出来了，赶忙叩首，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解释不了。
叶氏都把他的后路堵死了，他还能怎么说？
说他就是太幼稚，才会不打开那匣子确认下，就拿了出来？
这种话，别说今上不会信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信啊！
“此事……”萧衡却不甘心就此认输，张口想解释，却又停住了。
如今他想全身而退，便就必须放弃黎尚书，可黎尚书……
黎尚书是他的一大臂膀，生生断腕，他实在是不甘心！
“哇、哇、哇……”忽地，外头响起了几声乌鸦的叫声。
“哪儿来的乌鸦？”
元嘉帝听得眉头皱起，万分不喜，“去，把那乌鸦赶走，不吉利！”
可萧衡心里却再次心惊，这是他和季珣之间约定的暗号，是非紧急事件不会用的！
季珣……难道又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想着，萧衡便下意识地看向了叶明沁，却正好对上了她看过来的目光，见她目中带了讥讽之色，仿佛在嘲笑他：你做不出决断，我便逼你做决断！
外头的事……又是叶明沁做的？！
萧衡心底怒火升起，后悔自己留着她太久了，早知今日，他便应该早早地杀了她！
“是！”外头响起侍卫的声音，随即便听到侍卫赶走了乌鸦。
元嘉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继续看回二人，声音略沉，“小四……”
萧衡手心紧攥着，只觉手心里都在淌汗，再顾不得其他，朝元嘉帝叩首道，“回父皇，儿臣方才从宫外匆匆回来，尚未来得及更衣，恳请父皇容许儿臣去偏殿更衣。”
更衣？
萧衡这话一出，便瞬间在朝臣们心中溅起了惊涛骇浪。
这四皇子今日是怎么了？
如今今上正询问他和黎尚书是否有勾结一事，四皇子却说要去更衣！
朝臣们理解不了的，叶明沁却清楚，乌鸦叫是萧衡与季珣之间，非要紧事不可用的暗号。
她让三叔想办法将那封信送到季珣手里，季珣虽是个内侍，但却是萧衡真正的心腹。
季珣看过信后，必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自然会想方设法地来通知萧衡。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哪怕姑姑死了，也一样对萧衡影响巨大！
“小四，你……”
元嘉帝也同朝臣们一样不解，并未往乌鸦的叫声那儿去想，毕竟宫中时常能看到乌鸦，乌鸦就如臭虫般，如何也无法赶尽杀绝。
萧衡心里已焦急得不行了，再次叩首，“恳请父皇应允，至于儿臣与黎尚书之间是否有勾结一事，儿臣必会向父皇解释清楚！”
边说着，萧衡还边装作身上到处都痒，却又拼命地忍着，像是起了疹子般。
元嘉帝盯着他许久，也察觉出来了，烦躁地朝他摆了手，“赶紧去！”
这个小四，平时做事颇为稳重，今日却在殿上频出丑态！
朝臣们也看到了他忍着抓痒的举动，心底疑惑这才解开。
唯有黎尚书，把头压得低低的，心里实在是怕得不行。
……
偏殿。
萧衡是成年的皇子，平日里要上朝，自然备了衣裳在这儿。
萧衡一进来，季珣便捧着衣裳迎过来了，边伺候他更衣，边压低声音道，“殿下，方才有人送了封信来，奴才看过后，那信上的字迹便消失了。”
“那信上写着：叶书鸢的尸骨已被挖出，只等殿下做出决断，否则便会将那具骨骼奇特的尸骨，挫骨扬灰了。”
话说完，季珣还从袖兜里拿了一截手指骨来，递给了他，“对了殿下，这是那封信里夹着的东西。”
季珣是陪着萧衡从小长到大的，自然清楚叶书鸢的事。
那封信不必说，定然是叶家人写的。
“……”萧衡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尤其是在接过那根手指骨后，整张脸黑得像墨水，都能蘸墨作画了。
叶明沁！
一定是叶明沁！
叶家三兄弟对叶书鸢极为疼爱，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唯有蛇蝎心肠的叶明沁，才做得出来！
“那夜！”
萧衡猛地想起了那夜，叶书中叔侄去叶家墓地祭祖之事。
所以那夜，叶书中叔侄根本就不是去祭祖，而是去挖坟！
叶明沁……叶明沁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殿下？”季珣被他突然爆发出来的怒气惊到，连忙喊了声。
听到季珣的声音，萧衡才从思绪中回归，可心底怒火却在熊熊燃烧着，一双眼睛更是通红，像地狱里的恶鬼。
等着，他若是不把叶明沁碎尸万段了，他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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