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暗卫进来时,萧衡正提笔作诗,声音彻底冷漠如冰,“什么事?”
暗卫听了,连忙禀报,“启禀殿下,季礼他们已回来了,听说叶氏老家的人已被闹得烦不胜烦,就要松口了。”
“叶明沁那边有什么动静?”萧衡并未停笔,询问一句。
“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这几日叶明波两兄弟不停地闹,叶家如今是连大门都不出了。”暗卫如实禀报。
萧衡这才停下笔,回头看向暗卫,“一切照旧,季珣的尸骨,在乱葬岗放了几日了,不会再有人盯着他,一会儿,你带上两个人,将他的尸骨烧了,骨灰带回来。”
眼下他还未封王,仍住在宫中,便不可能将一具尸骨运进宫来。
季珣……
季珣是为他而死的,叶明沁、容淮,一个都别想逃过!
“是!”暗卫当即应下。
在暗卫走后,萧衡双目眺向窗外远处,目光变得阴森又暗沉。
叶贵嫔与侍卫私通一事,即便叶贵嫔一族全都重入了叶家族谱,也不可能定叶明沁的罪。
他之所以耗费心思这般做,不过是因为,纯粹地恶心她。
她最在意的便是民心民声,既如此,那他便一点点地毁了。
迟早,他会为季珣报仇。
……
次日,长安街上。
叶明沁连续几日都待在府里,今日正打算继续看医书呢,却收到了容淮邀请她游湖的帖子。
“县主,咱们为何要装扮成这般模样出来?”白露不大理解。
虽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有许多人在相府外闹事,但县主也只需戴一顶帷帽便足够的,可县主却……扮成了男儿。
连带着,她也扮作了个小厮。
“小心无大错。”叶明沁秀眉挑挑,随口回了她一句。
可其实,她防的不是叶明波一群人,而是……男女之别。
游湖不同于下棋。
下棋乃男女皆可的雅事,可游湖,只见于男子之中。
“……”白露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默默地跟在她后头。
京都城里游湖的地方并不少,但靠近长安街的只有一处。
主仆二人并几个暗中跟着的暗卫,一道到了游湖这儿时,天色正好。
远远的,容淮便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叶明沁看到他那瞬,多日来的烦躁瞬间消散,正要微笑着过去,却见……
画船中走出了一个女子。
叶明沁瞬间驻足,秀眉微蹙地看着那女子,目中划过一抹黯然,随即露出了微笑来,“容公子……同九公主一道来的么?”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九公主萧疏影。
她原以为,他今日邀她过来游湖,是单独邀请了她一人。
所以,她特意换上了一身男装打扮,为的便是不叫人误会。
可如今,却是她成了一个笑话。
“正巧遇到九公主,便一道过来了。”容淮惊讶于她一身男装,又惊艳于她这身男装,失态许久,才朝她点了头。
她红妆时的模样惊艳绝伦,着男装时的模样,同样令人惊艳。
“县主可别误会,”后头的九公主跟了过来,笑着解释一句,“我今儿是偷溜出宫来的,这阵子宫里头太闷了,我出来解解闷儿,这才会遇到容淮,就一道过来了。”
宫里这阵子确实闷。
元嘉帝就差没被气得驾崩了。
叶明沁心情稍好了点,却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了。
容淮和谁一道来,那是他的事,她不该这般不高兴。
“九公主殿下误会了,清河并未多心什么,九公主殿下也无需同清河解释什么。”叶明沁摇摇头,轻声开口。
今日既然有九公主在这儿,她倒是不必担心什么了。
“……”九公主听得心里不好受,自然知道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想了想,便干脆转移了话题,笑道,“对了,这片湖倒是挺好看的,波光粼粼,县主要是不嫌弃,咱们今儿就一道游湖吧?”
私下里的九公主,言语随和。
叶明沁纵然心里清楚,九公主对容淮存了心思,可九公主这般坦然之下,她又很难不亲近九公主,笑了笑,“清河荣幸。”
边上的容淮见了,一双凤目微动,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
从古至今,泛舟于湖上,都是一件男子当中的雅事。
叶明沁今日穿的一身男装,连头发都是用玉冠高束着的,看着格外英姿飒爽。
“我听说,有人在相府门前闹事,一连闹事就是好几日,县主怎么不处理下?”九公主坐在二人对面,随口一问。
提及此事,叶明沁目光微暗了下,随即轻笑道,“不过是些跳蚤罢了,爱折腾便折腾,清河若是派人去处理,岂不是叫人以为,那些跳蚤是我叶家的人?”
“我叶家百余年来行善积德,从未出过那般的斯文败类,好在那家人早已从族谱上除名,除了保留一个姓氏,其余的,便都同叶家无关了。”
九公主乃容皇后所出,与萧衡自然不会有什么关系。
可这也保不齐,九公主因为爱慕容淮,私下同萧衡来往、拉拢萧衡,以助容淮他日有个从龙之功。
毕竟,萧征虽说从小养在容皇后身边,但毕竟不是嫡出,与九公主的关系并不算好。
“……”九公主也不是傻的,一听她这话,就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说错了话。
那些事都是叶家的私事,旁人问上几句,尚且没什么要紧的,可自己是公主,是公主,便不该问这些事。
毕竟,这种事从自己口中问出来,是个人都会多想。
“那个,我不是故意提起的,县主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想罢,九公主赶忙开口解释,却越描越黑,“我就是好奇,好奇你会怎么处理,我也不是……”
“……”叶明沁听得面容浮露出一丝无奈来,倒是相信了她不是故意的了。
九公主前世消失后,并没多少人关注过,她自然也不清楚九公主后来是死是活。
不过,如今看来,九公主深得容淮信任,前世必然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那么前世容淮和九公主……未必没在一起,不过是不能再用“九公主”的名头出现罢了。
“公主多虑了,清河并未多心。”
“县主并未多心,公主不必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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