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夜难眠
深夜里，夫妻两人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雄伟虽没直接说带小语走，但我感觉他是有这样的目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莫大意重重地呼吸，没有回答。
“当初因为她奶奶的重男轻女思想而间接给我们带，而今又得面临这残酷的真相。”姜玉晴也不由自主地长叹一气，“可怜了我的孩子。”
“她能受得了吗？”莫大意沉重的问了一句，“可雄伟毕竟是小孩的亲生父亲，也是我最好的战友，虽然因某些原因，失去了11年的联系。”
“虽说王阿姨从中作梗，不接纳小语，但云朵和雄伟可是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孩子。就算他们带小语走，我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总得想一个周全的办法，现在的小语处于关键时期，不能因此而叛逆了。她刚开始不喜欢读书，谁跟她说道理都是对牛弹琴。”莫大意坐起来，“我可不想看到小鹰的影子。”
“你睡下，大半夜的干什么。”姜玉晴拉丈夫躺下，“连小天都说高中难学，考上本科大学的又不多，不想给她那么大的压力。”
但想起穿着漂亮的谭静，心想女儿回了城市也好，这样她所生长的环境比在乡下好得多，十几岁本是女孩最青春靓丽的宝贵时期。
“如今雄伟发达了，可以给小语一个好的生活条件，一个好的前程。况且，小天上大学，家中的负担会更重。”
莫大意发怒了：“你什么思想，11年都养过来了，还担心什么将来负担。咱们把选择权留给小语，这是她的自主权。”
“让小语选择，咱们想再多也没用。”姜玉晴语重心长地说，“我就是舍不得小语难过，做上不得下不得的选择。”
“该来的总会来。再说了，孩子长大了，总会离开我们。”
两人轮着翻来覆去，这一天的黑夜让夫妇俩出奇的难熬。选择历来是一个难题，一不像考试的题目，二不像研究项目，而是一道人生的大题，任何一个答案都带着许多无奈。
其实两人都知道，女儿迟早会离开本家，女儿过上好的生活，自然是欢喜，但一想到苛刻的王真，情愿把女儿留在身边吃苦，也不愿让她受到那老女人的尖嘴。
……
睡在小天房间里，夏雄伟已不知抽上了多少根烟，只知自己的心随着深夜更深了。女儿是他们的心头肉，是放不下的心事。就算他们愿意放手，女儿不愿意随自己走，也毫无办法，反而打破了她以往平静的生活。
如果他们都会她不好，自己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带她走，可是一切都不是的。
……
在一中的范围内，许多寝室还有一些余光，还有一些微弱的说话声、翻书的声音、沙沙的写字声。
背靠着，小语一边按着酸痛的腿，一边回顾今天所学的知识点，知识点回顾是一种查漏补缺的方法，是强行自己多年才养成的习惯。
“高中的课程难了好多。”
“我文科类的还好，就怕理科类。”
“你高二选文科呗。”
“文科的分数要求很高，据以往的毕业生说，要考大学，就得上理科，文科生考上的寥寥无几。”
“高一才开始呢，先学着吧。”
“对，务实最重要。”
……
终于等到星期天，这是新生最难熬的一周，当放假的消息公布后，班上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这时候后座的同学递了一张纸条，小语打开一看：小语，子扬说中午一起吃饭聚聚，不知你有没有时间？下午有什么安排呢？回家还是？
小语在下面的空白处写上：好，下午回家。还没等她把纸条递给高启，下课铃声已响，班上掀起一阵欢呼声，接着一窝蜂地奔出教室。
高启急匆匆走来：“怎么样，子扬说在大厅会面，不过你不用急，慢慢收拾。”
“哈哈，走吧。”小语笑着举起收拾好的书包，“你以为我是蜗牛啊。”
“你们干嘛去，吃饭吗？可不能把我抛弃啊。”说着盘飞燕歪扭地跑来，“为什么没人跟我说？”
“哎，本不想携带你，没想到被你抓个正着。”小语装着难以言表的表情，见飞燕憋着嘴巴，“没你怎么行。”
“搞怪小鬼！”盘飞燕跨出一大步，“跟我大步的向前走。”
三个人来到一楼大厅，刘子扬和何国已在大门口等候，小语驼着佝偻的背：“小伙子们，在等我这个老人家吗？”
“老人家，你的精神真好，一大把年纪还来上课，难得的老人家啊，值得我们学习。”刘子扬又问，“不知老人家在哪个班级，我等找你交流心得啊。”
“哈哈。”小语直起腰板，“演技如何，不赖吧？”
说着笑着，几个人来到一家小餐馆，高启拿菜单征求几个人的意见，写好菜单交给老板：“所有的菜少放点辣椒。”
“你不爱吃辣？”盘飞燕问。
“我们吃得清淡。”高启问飞燕，“你吃得辣？刚忘记问你意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主要是小语吃得清淡。”刘子扬有意而为，“某人偏心啊，，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也不见你照顾我。”
“你以为自己是一个姑娘，老是跟姑娘争宠。”何国打趣，“你羞不羞人。”
说着小语低下头来：“赶紧换口味，我这人好养活，不挑食，不偏食。”
刘子扬傻笑了几下：“这天干气躁的，想上火就吃辣吧。”
盘飞燕哭丧着脸：“想吃个辣，还被警告上火。”
“你喜欢痘痘的话，就舍命陪君子。”小语赶紧打圆场。
“好吧，清淡。”盘飞燕捂住脸说。
菜很快就上来了，高启为小语夹了一块粉蒸肉：“小语，你太瘦了，多吃点，吃肉才长肉。”
“你也多吃点。”小语先为死党夹了菜，再为高启等人各夹了一块肉，“这些菜看着挺不错。”
高启的举动叫人特别眼红，飞燕扑在小语身上，说着悄悄话：“这爷对你绝对有意思，我敢对阎王爷发誓，如果猜错了，我找阎王爷喝酒去。”
竟有人对阎王发誓，小语笑着推了她一下，又夹了一根鱼刺塞：“赶紧吃饭，这块肉非常好吃！”
“这是鱼刺。”
“窃窃私语，说出来听听。”刘子扬问。
“她说她眼痛。”
盘飞燕瞪着她：“我还牙痛。”
“谁叫你小时候爱吃糖。”
想笑又想笑，盘飞燕憋着一股气：“你小时候不喜欢吃糖啊？”
“小时候饭都没有吃的，哪有糖吃。”
……
“她下午会回来吗？”
“会回来。别看特立独行惯了，但还是很恋家的。”莫大意将刚钓上来的鱼放进桶里，“她爷爷喜欢爱探险，经常带小语和小天往深山里跑。”
“这样说来，她应该挺像个小伙子。”
“粗看像个小伙子，但细看还是一个女孩子。”莫大一不由得笑着，“不过骨子里透露着小子的性子，小时候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地感冒打针，就特意训练她强身健体。
这娃子练了几招，倒变得英勇仗义。刚上学那会儿，可了不得了，哪个男娃欺负女娃，从不过问，一上去就抬起手给男娃两三拳，还吓唬你再动手试试，打得男娃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口，走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要挟：最好老实点，回家告诉家人，赶明儿又得吃耳光。
那会儿，遇到劲敌，就把小天搬出来，而我才是他最后的王牌。”
夏雄伟听了嚯嚯地大笑：“小暴力女娃。”
“特别顽皮、好动，嘴巴又会说。大人教育她，一个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这么霸道下去，谁敢娶你。她就反驳，谁管得了那么远的事。”
“嗳哟耶。”夏雄伟问，“那小语现在呢？”
“现在可乖巧了。”莫大意无不展现出心中的自豪感，“在小天的指导下，三年级学习完四、五年级课程，直接读六年级。小学毕业后，缠着小天给她上初一课程。初一一学期后，找初二的班主任考试，班主任被她的勇气和成绩折服了，便给她跳过两个学期。”
夏雄伟似乎在听故事一样，心里的激动像海浪一阵一阵地涌上心头：“是吗？这么厉害！”
“她认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
“还有小牛犊的精神。”
“小牛犊的精神倒是像小天，小天成绩好又擅长教学，而她善于总结和思考，通常把哥哥身上的好学会，还想出自己的一套办法。不过刚上学那会，三头两天地翘课，和几个小伙伴，不是将人家地里的东西拔了，就是抓别鸡鸭一顿戏弄，老师找我谈话，村人找我麻烦，气得我厚脸皮都薄了。”
“是吗？还有这样的经历？可把你的脑筋伤透了吧？”夏雄伟听了既忧愁又想笑，这哪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形象，纯碎是一个男儿脾性嘛。
“透，真快生锈了。”
听到女儿的成长路程，夏雄伟好几次忍不住大笑：“这娃好啊，聪明！”
……
小语走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收服了。
大自然以它厚实的外表和坚硬的内核给予一个人的熏陶、启迪和美化，又因时间带来风雨，带来复杂的遭遇，一个人从而变得成熟和朴实，拥有一定的沉着承受能力。
除了干活辛苦、收入低，小语还是十分热爱这片土地和天空的。比起县城的钢筋混凝土，这样的大山、大河、大片的稻田、大片的树木，哪里不可爱得让人醒不过来。
“妈，妈，我回来了，是不是做了糖粑耙？”小语直奔厨房，挽着母亲的手臂，鼻子侧向大碗，闻了闻，“真香！”
“饿了吧？”
“肚子饱着呢，和同学一起吃过午饭。”小语一连吃了三个糖粑粑，“主要是老妈做的粑粑太好吃了，弄得我不多吃几个，解不了嘴瘾。”
“这小嘴比蜂蜜还甜哪。”小天从楼梯间钻出一个脑袋说，“咱们家里来了几个从远方来的客人，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
“啊！可从来没听说有一个远方客人。”小语盯着母亲问，“妈，是你们的朋友吗？漂亮姐姐在我房间吧？”
小语背着书包跑上楼，敲门而入，生怕吓着别人，轻语招呼，“姐姐，我是小语。”轻轻地走进去，附上一笑，“姐姐在看什么书？”
被《成长的疼痛》感动得泪流满面，听见脆脆的声音，谭静赶紧用纸巾擦擦眼，向后转去见是一个黑瘦的小女孩，心里不由得一寒颤，因此也为小舅捏紧了心，这外婆能接受这样的孙女吗？
“这本小说催人上进，我经常读它，它使我觉得我是无比的幸运。”说着小语两眼放光，上看下看左看又看，手撑着下巴，“姐姐长得好生漂亮，还以为只有明星长得如此貌若天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不曾想到姐姐比明星还漂亮，你的眼睛又大又圆，好有神哦。”
多会说的一个小嘴，谭静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小丫头，你就是小语吧，你打扮一下，也会很美的。”
小语在房间里转了一个圈圈，对自己上下一番打量，皱着眉头低下头说：“姐姐，你尽安慰我。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只会在童话故事里。”
“要我看呀，长大后的小语比姐姐还漂亮。”谭静抓住小语皮包骨的手，心里生了几番疼意。
“姐姐，我妈妈做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糖粑耙，吃在嘴里甜如蜜，吃入肚里幸福全身。”说罢，小语等着谭静，想拉起她，又怕她嫌弃自己。
察觉到了小语的自卑感，谭静站起来，拉着小语的手：“糖粑粑真有这奇效？走！”
小语的手一紧，原来城市人也没那么难相处，眼前的姐姐实在太漂亮了，皮肤白净如雪，身材高挑迷人，行为举止优雅大气，最关键的是具有一股浓浓的亲和力。人比人，果然会气死人。
走下楼来，看着小语和小天的嬉闹，看着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情景，谭静明白：小语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缺了她，生活就不美满了就不幸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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