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唐可卿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吼,面上满满都是泪水。
陆小凤想要去安慰两句,吕云澄却说道:“我想起来了,飞天玉虎的老婆好像就叫李霞,李霞为什么到这里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你……我死也不会把罗刹牌交给你。”
“不需要,李霞盗走的那块是假货,而且玉罗刹还活着,就算拿一块真的过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震惊,疑惑,叹息,绝望,唐可卿无力地跪倒,似乎已经失去了一切力气。
陆小凤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绝望,他们都已经……”
吕云澄打断了他的话:“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想要报仇,就努力练武吧!”
说罢,拉着陆小凤快速离去。
“老吕,你什么意思?他们不是都死了么?”
“哀莫大于心死,如果我告诉她那些人都死了,她反手便会抹脖子。”
一个人的心若已死,只有两种力量才能令这个人重生。
一种是爱,一种是恨。
唐可卿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爱,能让她活下去的,就只剩下恨了。
吕云澄昨天晚上杀了宫九,心情大好,今天早晨救人一命,心情更好,能多吃一碗牛肉面。
随着李霞和宫九身死,拉哈苏的阴谋诡计也随之消失,只剩下壮美的冰川和雪原。
四人玩了足足半个多月,才各自回去。
有关隐形人的事情早就已经飞鸽传书送回京城,让朱翊钧自己去头疼。
吴明见宫九和牛肉汤没有返回,也知道事情要坏,和南王多番商议,加紧实施计划。
不管是寻常的江湖人还是江湖大佬,都察觉到了时局的变化,不管有没有野心,都深深地潜藏起来。
哪怕是木道人这种枭雄人物,都不得不选择隐藏。
好在幽灵山庄的妖魔鬼怪都被他驯的服服帖帖,没有一个敢反抗,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眨眼间便已经过去数月。
暖暖的春风吹散了冬日的森寒,一场事关大明国运的算计,也拉开了帷幕。
……
春夜、夜雨、巴山。
春夜的夜雨总是令人愁,尤其是在巴山。
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泼墨般的苔痕,不知有多少前辈名侠的凄惨往事被埋葬在苔痕下,也不知有多少春花尚未开放,就已化作春泥。
春泥上有一行脚印,昨夜雨停后留下的脚印。
今夜又有雨。
在苍茫的烟云夜雨间,在石径的尽头处,有一座道观。
香火久绝,人迹亦绝,昔年的冲霄剑气,如今也已不知有多久未曾再见。
很少有人会相信,这里竟然是昔年以“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名动天下的巴山剑客顾道人隐修之所。
只可惜,顾道人已经仙逝,巴山剑派也换了门派驻地。
这座破落的道观,里面住着的不是道士,而是和尚。
老实和尚。
老实和尚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念珠,默默地诵经。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
他是在等人?还是在潜修?亦或是犯了门规,自我放逐?
没有人知道。
连陆小凤、吕云澄也不知道。
就在这个晚上,这个道观里居然又有两个人来了。
两人的身材都非常的高,穿着同样的黑色斗篷,戴着同样的黑色毡帽,帽沿极宽,戴得很低,掩住了面目。
从倾斜的石径走到这里,践踏着落花化成的春泥,其中一个人已经非常疲惫,另外一个人常常要停下来扶着她。
两人的下颔都很尖,线条却很柔和,嘴的轮廓丰满柔美。
只有女人才会有这样的嘴。
有这样一张嘴的女人,无疑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女人。
两个美丽的女人,在夜雨中来访巴山,访一个已如石像般入定的和尚。
她们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当然没有。
她们就是为了老实和尚来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绣花鞋,隐形人杀手。”
老实和尚一言不发。
“我来并不是想要杀你,而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老实和尚仍旧一言不发。
“从前有个和尚,别人都说他老实得要命,从来都不沾荤腥,更不近女色,碰到女人,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他的确不敢看一眼,因为他一看起来,最少也要看个七八百眼。
有一次他居然跟一个叫‘小豆子’的女孩谈起情说起爱来了。
这个女孩身世很可怜,是在乐户里长大的,身子又弱,又有病,所以我们这位很老实的和尚就很同情她,可怜她。
可怜不要紧,要紧的是,由怜生爱,一爱就爱得没完没了。
惟一遗憾的是,他是个和尚,而且是个出名的老实和尚。
他不能弄几千两银子来替一个乐户女赎身,更不能明日张胆的把她从勾栏院里抢出来。
所以这位多情的和尚只好含恨离去,躲到一个他认为别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思情悔过。
老实和尚,你说这个故事好不好听?”
“不……不好听。”
“我也觉得不好听,这么悲伤的故事,我也不喜欢听,只不过这个故事却是真的,真有其人,真有其事。
你知不知道这个故事里说的和尚是谁?”
“知……知道,是……是我。”
老实和尚从来都不会说谎,哪怕已经窘迫到了极点,也不会说一句谎话。
“那你再看看,我身边这个女人是谁?”
绣花鞋伸手一拽,把旁边女人的黑斗篷拽了下来,正是小豆子。
小豆子面上满满都是恐惧,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眼神表情,无一不表明,是在向老实和尚求救。
绣花鞋得意的说道:“我已经给她服下了剧毒,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惨死,最好听我的命令。”
老实和尚道:“只来了你一个么?”
“只我一个还不够么?”
“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再来七八个隐形人的杀手。”
话未说完,老实和尚飞身而起,宽大的袍袖好似两个大布袋,把绣花鞋牢牢地锁住。
任谁也没想到,刚刚被逼入绝境的老实和尚,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力。
绣花鞋惊呼道:“你不想要她的命了么?”
老实和尚老老实实的说道:“阿弥陀佛,和尚从来都不认识什么小豆子。”
“那……那个小豆子……”
“当然是我。”
“小豆子”摘去了易容,竟然是潇湘苑最红的头牌,红鞋子的四妹——欧阳情!
欧阳情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欧阳情,白袜子的一员。”
绣花鞋面上满是惊讶。
她想到了一个传闻,那就是老实和尚曾经去过一次青楼,点的就是欧阳情的花牌。
很少有人知道,那一次是去和龟孙子会面的。
更少有人知道,欧阳情实际上也是白袜子的人,是保皇派最后的一位成员。
江湖人大多只关心欧阳情的美貌,关心她脚上的红鞋子,却忘了她穿的袜子一直都是白色的。
“白袜子不是只有……出家人么?”
“进了楼子挂牌卖笑,连名字都是假的,哪还有什么家,家都没有,自然也算是出家人。”
欧阳情得意的笑了笑:“你既然知道老实和尚不老实,为什么还要相信这个传闻呢?
看来老实还是很有好处的,一旦老实人不老实,那一定能够骗到很多自作聪明的蠢货。”
老实和尚低下了头,嗫嚅道:“其实,我还是很老实的。”
“是是是,你是个很老实的和尚。”
“欧阳,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他们的目标地点是黄石镇,青龙会那位已经派人过去了。”
“恐怕还不够吧。”
“当然不够,再过不久,吕云澄也会过去。”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不去么?”
“孙秀青已经生产,西门吹雪忙着带孩子,薛冰怀孕数月,陆小凤脱不开身,石秀雪也怀孕了,所以花满楼也脱不开身。”
老实和尚苦笑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当然是好消息,感谢吕云澄吧,如果他睡了大姐,或者青龙会那位,帮手就更少了。”
“看来当和尚还是有好处的。”
“尤其是当一个老实和尚,还是一个随时能够不老实的老实和尚。”
两人肆无忌惮的说着各种隐秘消息,绣花鞋面色却越来越苦。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如果她不赶紧吐露出一些有用的消息,老实和尚和欧阳情说完话的时候,便是她的死期。
……
黄石镇是一个鸟不语花不香鸡不飞狗不跳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
这破地方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简直不是人待得地方。
但这里却又突然变得非常重要,因为再过不久,百里长青就会押着三千五百万两的镖银经过此处。
为了这笔富可敌国的巨款,将会发生多少厮杀,没有人能说得清。
宝剑划过,鲜血滴落在沙子上,血与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悲壮的美感。
吕云澄不喜欢风沙,但非常喜欢这种美感。
血与沙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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