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出事了。”
山下堵了一堆人,有一个领头的老汉义愤填膺的喊:
“还我们银子!”
寺院要竣工了,却赶上了连绵的大雨,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因此奠基仪式要到天晴。待圣上主持奠基仪式后,工人们便会把功德碑立在奠基石上,通太寺就只等开张了。寺院的名字通俗易懂,据说那天圣上视察沿着台阶一级一级步行,台阶一共108级,过一级代表消除一种烦恼,当时抬头望去,太阳正好悬在寺院的屋顶上,好像爬着爬着就能到达太阳那儿似的,因此取名“通太”,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意。与古代的“夸父逐日”有异曲同工之妙,说的是太阳把大地烤焦了,庄稼颗粒无收,有个叫夸父的去捉太阳,感动了天帝,从此这个地方风调雨顺。
老天爷让下雨,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坏就坏在雨期停工了几天,值班的工人检查功德碑的时候,虽然不识字,但架不住一时好奇数了数上面的人名,发现了蹊跷,当初募捐的时候,都说这功德碑是万人碑,可这人数不对啊,才千人。因此回去跟人一嘀咕,一传十,十传百的,消息不胫而走了。
老百姓聚在山下,被护卫拦在外面,一时进不去,工程期间不允许随意进出。越是这样,越有蹊跷,这是大家普遍的心里,要不然怎么不让看一眼功德碑呢。
工部崔尚书此时有些焦头烂额,当初想着反正人这么多,功德碑写不下,干脆就写了募捐多的,凑了一千人。他本身对刻老百姓的名字有些微辞,这次正好有理由。想着等建好了,木已成舟,闹肯定也是跟户部人闹,谁让他们鼓动老百姓呢。谁知这几天正赶上雨期,停工了几天,有个不长眼的坏了事。人群直接到工地上来了。
“诸位,稍安勿躁,自古没有提前看功德碑的道理,不吉利。大家放心,等圣上奠基仪式的时候,自然见分晓,到时候有圣上在,还怕没人给你们作主吗?先回去吧。”
这些工部的人在安慰人群,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这厢户部崔尚书得到了消息,气的在厅内踱来踱去:“是我疏忽了,崔清这个老匹夫欺人太甚。功德碑上只刻了一千个人名,还有至少一万人,让其他人怎么办。当初是谁的主意,十个功德碑都不够,都怪我,疏忽了。退钱事小,褚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尚书大人,可以让工部再加一个功德碑,做高做大做宽,只是有两点,一是这预算包括运输材料人工尚需算一算;二是估计工期会延期,势必会影响奠基仪式,太史监那边得重新算日子。”其中一位大人分析道。
李青白和张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俩也被叫了来,人多力量大嘛。
“我宁愿退钱…”李青白忍不住转过头跟张昱嘀咕。
“李青白,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说出来听听。”谁知褚恪之点她名字,李青白愣住站起来,怀疑公子恪是不是长了顺风耳,这么小声都被听到了?
“我记得他,上次募捐就是这厮出的主意,说什么士族人数少,老百姓人数多之类的,要是没有他这一出,功德碑怎么会变成万人碑,咱们直接募捐士族的钱,也不会有老百姓闹事了。”又一位大人指着他责怪道。
看吧,好心变坏事了,明明是工部的人做的不地道,李青白只能心里诽谤,表面上只得客气的说:“各位大人,学生也是一片好意。谁知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若是不退钱不另建碑的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法子。谁说人的名字一定要刻在功德碑上,也可以刻在台阶上,刻在墙上嘛,弄一个万人阶,万人墙什么的也挺好听的,比如这万人墙,是在室内,离着佛祖也近,保存的时间更长,最主要的是省钱省力。”其实,李青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纯粹是乱说一通。
但是古代历史里总不缺玩弄权势的人。
就像这次工部将户部打得措手不及,户部怎么不会反击,而圣上,当然是乐见其成。
奠基仪式这天,是晴天,有些闷热,很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只能圣上铲了一铲土,说了一堆祝福的话,只等上功德碑。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以褚尚书为代表的户部和以崔尚书为代表的工部,脸上均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而闻讯而来的老百姓也在翘首以盼,随时准备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利益。
突然,人群爆发了。
“圣上,功德碑上并无我等募捐之人的名字,望圣上给我们作主。”远远地,台阶底下跪了一片。
“怎么回事?”圣上不悦道。
工部崔尚书第一个站出来,毕竟他是工程总负责人:“圣上明察,实在是碑的体积不够,但人数太多,只得勉强选了一千人。其余的可以退款。”
“不要银子,要名字!”人群中又爆发一句。
崔尚书看到圣上瞪了一眼,顿时有些慌了,这与几天前不一样,几天前还要求还银子就可以了,现在上哪里刻名字啊?
这个时候有人正好往寺院正殿内看了一眼,大叫道:“圣上,这殿内墙上都是人名。”
一众人直奔正殿内,百姓也奔跑上台阶。
只见三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字,圣上一圈圈走过去,“…王鹏十文…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户部褚尚书站出来了:“圣上,这是佛祖保佑您爱民恤物之意啊。”
不用多做解释,里面的哪个不是人精,立刻明白了。崔尚书引用了明·周楫《西湖二集》里面的“做官爱民恤物,今特佑汝。”既拍了马屁又解决了难题。果然,户部的人精明的是脑子。
事情终于圆满落幕,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最高兴的是李青白,褚恪之让阿祥给了她十两赏银,说是崔尚书的奖励,对此,李青白持保留意见,但是银子她高高兴兴地收下了,毕竟曾经搬了半个时辰的石头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过也郁闷了一下,自己被冤枉赶走不说,忙前忙后这么多天,竟然只得了十两,又想到这个朝代有没有人贪污,比如和珅,清正史记载的和珅家产:和珅家产为2000万两白银;
权势这个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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