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驾找一下祭酒大人，他买的马匹到了。”李青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依旧是男子打扮，牵着两匹马屁颠屁颠来国子学找人了。守卫尽职尽责的喊来了阿贵。
“阿贵，不要告诉公子是我啊。”李青白特意交代，惊喜嘛，当事人当然得最后一个知道啊。
“公子，有人找，她不让我说是谁。”阿贵憋屈着脸道。
自从看见变女装的李青白，褚某人又变成了那个恪守礼教的公子恪。此刻他看着门口这个人，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公子，我们已经有两年多没见啦，”李青白笑嘻嘻的打着招呼，“请上马。”
夜幕降临，星星三两颗。
码头上瞟着船，船上点了炉，炉子上架着一口锅，锅里是咕咕冒泡的鱼汤，马儿拴在不远处的木桩子上，这么一处无花无山，无景无趣充满着市井味道的地方，俩人也愿意静静席甲板而坐。
李青白两腿前伸，上半身稍稍后仰，把重量压在两只手上，半养着脖，道：“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匹千里马，它野性难训，被好多人不喜。有一天，被一个屠夫绑了起来，要把它大卸八块，它怎么也挣扎不开，绝望极了。这个时候，另一个屠夫偷偷把它放了，跟它说，我饶你一命，但你要永远在这一片土地上消失，否则再见你，还会宰了你。这匹千里马只得离开这里，心里有个声音说，这里容不下你，不如回自己的家吧，可是它不记得是什么地方了，就一直往北走，走啊走啊，饿过、病过，也遇到过很多事很多人，都没能让它停下来，直到看到一处地方，觉得很熟悉，好像梦里出现过很多次，是不是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呢。就此，它安顿了下来，还交了几个朋友。打算从此偏安一隅，忘掉过去。直到它的朋友给它带来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你的伯乐一直在找你。
千里马觉得应该回去看看，告诉他一声，不要找了，我们各自安好啊。于是，它安排好一切，动身了。先去了给它写信的朋友那里，知道了伯乐更详尽的消息，肺气炸了，这个屠夫凭什么这么侮辱伯乐，千里马的野性被激起来了，它又回到了家乡，跟朋友们策划了一个计划。”
李青白停顿在这里，还以为公子恪会问这个计划是什么，谁知却听到他问：“这个写信的朋友何人？”
“刘文才。”
“应该猜得到啊…我去黄石寻你的时候，他要了那五千两赏赐，因为你曾经跟他说过，准备买地。那时候你是不是在他那儿？”褚恪之幽幽的问。
“是，也不是，”李青白起身，半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被赶走了，先去了刘文才那儿，跟他借了五千两银子，说要北上，他帮我找了一个商队，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跟商队的头领成了朋友。五千两不是小数目，我想着你万一要去黄石寻我，就编了个谎，让你把这个借款还上。”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实话，你…你想做什么事情，难道我还会拦着你？”褚恪之继续问。
“…因为，我不打算回金陵城了，这里的人都容不下我啊。告诉你，只会耽误你。”
“明明就是心狠，还说什么耽误的话。”仿佛多年的委屈在这个时刻都发泄了出来，他任由她握着手，看着她，接着道：“这么多年，你看着我纠结挣扎，一句‘我是女子’类似的话都不松口，无非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这么多次拒绝我，推开我，以你的聪明才智，给我传递消息轻而易举，整整一年多，杳无音信，不是心狠是什么？你对你老乡都胜过对我。”
李青白心疼的伸手抱了上去，“公子，对不起。”
“李青白，你说过的，我只能有你一个，我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你要一直陪着我，你是我的妻子。”
“好，我是你的妻子，我等着你来娶我，是我三生有幸啊。”
夜深了。
俩人肩挨着肩靠着，他握着她的手，时不时轻轻捏一下她的手指，各个都安好无损，又忽然庆幸只要她安然无恙的活着，自己等多少年都愿意，这么想着那些绝望的时刻仿佛真的没有了。
“李青白，夜深了，该回去。”
李青白却岔开话题，道：“公子，你说这儿的星星多还是北魏的多？”
褚恪之沉默了会儿，好像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样多啊，因为就这么一个老天爷，让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会下雨也会干旱，呵呵”李青白接着道，“公子，我想做一件事情，但是有些紧张，你闭上眼好不好？”
捏手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小手被一个温暖的大手掌紧紧包裹住。
李青白起身，倾身附了上去，嘴上传来清冷的凉意，这波淡淡的凉意一直持续了很久。
她两辈子的初吻，献给了这个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看着尽在咫尺的这张脸，“公子，我包下了这条船，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俩人脸近在咫尺。
“不好。我会早点娶你。”褚恪之固执的坚持这一点。
李青白此时却坦白道：“你母亲好像不太喜欢我啊，想让我当个外室。其实，公子要是只有我一个，我觉得结婚不急于一时。你也知道，我其实最烦高门大院里的勾心斗角了。”
“你不喜褚府？”
“只我们俩个住在北巷街，不好吗？”
“不行，我要娶你。”
“公子，你母亲不同意，你父亲也不会同意，你打算怎么做？绝食吗，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如你搬出来，我们也可以成亲啊，成亲后也会孝敬二老。”
“不行，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要是不同意呢？你搬出来？”
“会同意的。”
“万一呢？”
“会同意的。”
“噗嗤”一声，李青白看着眼前的人，如此恪守陈规，又如此让人窝心，忍不住乐了，又吧唧亲了一口，“好，回去了。我等你来娶我啊。”
一个几次经历生死内心依然强大的女人，一个风光月霁却对感情纯粹的男人，夜晚星空下美好的约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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