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看着这样充满了恨意的她,凉凉地自嘲地笑。
笑着笑着松开了她。
他蹲了下去,将丢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粥已经撒了,馒头也已经脏了,而他的那份饭,也撒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无论他怎么想将东西全部都捡起来,都不是原来的了。
就好比他们,有了裂痕,再也无法回到最初。
最后,他蹲在地上,眼中有泪,滴落在地上,他不敢抬头,也不想抬头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苏卿卿也只是那样痛苦地站在那,掉着眼泪。
夫妻做到了这个地步,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分开,放过彼此。
许久后,他起身,淡淡说了一句,“已经不能吃了,我再去买份新的。”
苏卿卿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脏那处是密密麻麻疼着。
顾西洲买完回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见她的人影。
顺着回医院那条路上找去,在前面看到了她。
看到她在,顾西洲那颗心这才放下。
刚刚他以为她又跑了。
此刻,却也不敢靠近了她,只能跟在后面,陪她走着。
一直到病房。
回到病床后,苏卿卿安安静静吃着顾西洲重新买来的粥和馒头。
顾西洲不敢靠近她,坐在离她不远的床上,同样也是安安静静地吃着。
气氛很安静,安静到有些可怕。
直到吃完了后,苏卿卿躺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
不知道多久过去,她睡了过去。
睡过去后,苏卿卿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回到了两年前八月十号那天。
“夫人,您要去医院,让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你在家熬汤吧,我很快回来,等回来了,想喝。”
苏卿卿拒绝了梅姨,她不是要去医院,而是要去送商年哥哥最后一程,本来昨天该去的,可是爸妈说她肚子太大,在孕期不方便去。
顾西洲也发火不许她去。
顾西洲不仅不许她去,他也没去。
苏卿卿不明白,顾西洲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漠?明明他和商年哥哥之前是那般兄弟情深的,可这几个月的时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对,从他们结婚那天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她不信这些,她只是想去送商年哥哥最后一程而已,她怎么也不愿相信,那样好的商年哥哥,会不在了。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说话来着,明明当时商年哥哥还笑着和她说,他要去接他的小姑娘。
打车来到墓地,下了车后,苏卿卿走的极为艰难。
原本只需要十来分钟的路,苏卿卿走了二十多分钟。
当站在墓前时,眼泪便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肚子太大,她没有办法弯下身去祭奠,甚至是想摸一下墓碑都极为吃力。
望着墓碑上的遗照,苏卿卿悲伤地哭着,“商年哥哥,你真的离开这个世上了吗?你的小姑娘,你要把她丢下了吗?”
她不敢信,也不愿信,却不得不信。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他说,可此刻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
最后,也只能是望着他的墓碑,默默地掉着眼泪。
然而,让苏卿卿没有想到的是,顾西洲突然冲了出来,对着她便发火:“苏卿卿,谁让你来的?啊?你要不要脸?他就让你那么忘不掉吗?”
苏卿卿不明白顾西洲发着什么疯,“顾西洲,他是你大哥,你不来送他最后一程也就算了,你现在胡言乱语什么?你疯了吗?顾西洲,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我是疯了!苏卿卿,你怎么这么下贱,啊?你想陪着他是吧?好,那你就待在这里,你就待在这里,陪着他!”
他像一个疯子,眼里不仅仅是疯狂还有恨意。
苏卿卿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恨意。
可他的话,让她受尽羞辱。
她眼睁睁看着他在这发疯,又眼睁睁看着他发怒离去。
苏卿卿只觉得疼,浑身都在疼。
她望着墓碑,哭着一句一句地说:“商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听了不该听的话,对不起。”
可是,她好疼,四肢百骸,都在疼。
肚子也好疼。
那一刻,苏卿卿感到了恐惧。
她害怕,害怕肚子的孩子有事。
“宝宝,别怕,你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害怕。”
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顾西洲走了,她得冷静下来,她得救自己,救孩子。
对,顾西洲,顾西洲还没有走远,给他打电话。
苏卿卿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将电话拨了出去。
而电话,没有接。
她只能再打。
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打。
顾西洲一直没有接。
那一刻,恐惧与绝望蔓延着。
最后,终于在拨了第十五通电话的时候,顾西洲接了。
“顾西洲……”她颤着声音,绝望地喊他,“我肚子疼,你恨我没有关系,救救孩子,求求你回来,救救孩子,求求你,救救孩子……”
怕他不听,她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
直到几分钟后,她看到了顾西洲返了回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抱起了她便走。
绝望蔓延着,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哀求,“顾西洲,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孩子,求求你,救救他……”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会在顾西洲的嘴里听到那样恶毒的一句话,他说:“这个野种死了最好!”
野种!
死了最好!
哈哈哈,他是这样想的。
他不期待他们的孩子。
苏卿卿满身的绝望,她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希望的。
可是,她要这个孩子好好活着。
顾西洲不期待这个孩子,她要,她怀了他八个月,她要。
这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与顾西洲无关。
再后来,她被送往了医院。
再后来,她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肚子是平的,什么也没有了,而身边,没有传来孩子的哭声。
顾西洲却是一脸冷漠待在她身边,告诉她,“孩子没了!”
那一刻,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想起了他那时的话,凉凉地问他,“顾西洲,你真的觉得这个野种,死了最好吗?”
“是,这个野种死了最好!”
没有安慰,只有这么恶毒的一句。
苏卿卿凉凉地笑了,笑得悲凉绝望,笑得癫狂。
“顾西洲,我等着看你的报应,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我等着,我等着……哈哈哈,我等着……”
“我等着看你报应,祝你这辈子孤独终老!”
“哈哈哈哈哈哈……”
“啊!”
猛地一声,苏卿卿突然惊醒,她摸了摸脸上的泪,却发现,只是一场噩梦。
顾西洲被她这声惊醒,从病床上起身走过来,正要开口,苏卿卿阴冷地看着他,“顾西洲,我等着看你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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