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有波折,但道具至少是用掉了。
第二天上班,编导来找唐棉要反馈。
唐棉正了正神色,略带严肃地说:“我建议取消这个环节。”
“为什么啊?”编导不解,“你男朋友生气了吗?”
“生气倒没有,”唐棉说,“但他受到了惊吓,你想想,万一有嘉宾格外怕虫子,打开盒子,直接晕过去怎么办。”
“嗯——好像有道理。”
编导想了想:“不然把里面的东西改改,虫子换成弹射玩偶之类的,会不会好接受一些?”
唐棉考虑到安全问题,仍坚持:“还是算了,惊吓环节容易出问题,碰到心脏不好的人,搞不好要出意外。”
她说得虽然夸张,但不否认的确有这种可能,编导撇撇嘴,只得暂时放弃这一环节,研究新套路去了。
当天,唐棉拿到了恋爱观察室的明星嘉宾名单。
有了资金支持,王铭宇去掉原来拟邀的十八线小艺人,大胆地邀请了当下观众比较眼熟的几个明星,目前已经成功了三个。
唐棉在最后一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段意深。
“……”
他来估计只能负责观察。
段意深的名字还在洽谈一栏,唐棉真心实意地向制片人建议:“不如请个善谈的嘉宾来吧,段意深应该不适合我们这种需要交流的节目。”
王铭宇请人之前做过调查,自然也看过《学做手艺人》里段意深的表现,他没所谓地摆摆手:“请他只是为了带热度,他现在两部热播剧在手,流量大,只要他人出现在节目里就够了。”
他坚持要请,唐棉也不再劝了。
反正她现在不用写艺人报告,随他吧。
网综正式录制时间定在圣诞节之后,圣诞节当天,编导又兴冲冲地来找他们的执行制片。
节目组一群万年单身汉,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有对象的,俨然把她当成了恋爱环节的试验员。
“唐制片。”
唐棉现在见到编剧组的人就头疼,无奈道:“我不会再试道具了,你死心吧。”
“不是不是,”编导笑嘻嘻道,“这回真的是好东西。”
说着,编导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她:“喏,市游乐场的门票,今天有圣诞节活动,票很难买的。”
唐棉捏着两张门票,皱了皱眉,想还给她:“你可以带朋友去玩,这我不能收。”
编导解释:“别误会,不是我买的,王制片出的钱。”
他们第三期想让嘉宾们到游乐场出外景,预备先找个人过去踩踩点。
“这票能用到夜场,王制片说今天三点就能下班了,你正好回去准备约会。”
“……”
她倒是没问题,不知道贺烛是否有空。
录制现场有高主任看着,唐棉进入休息间,给贺烛发微信:【你今天几点下班?】
贺烛应该没在忙,回的很快:【随时】
嚣张又理所应当的回答。
唐棉顿了顿,继续打字:【同事给了我两张游乐场的门票,你要去吗?】
贺烛这次隔了一会儿才回:【我不去的话,你打算找谁?】
唐棉:【我哥】
下一秒,贺烛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你现在在哪儿?”
唐棉说:“片场,王制片给了我半天假。”
贺烛道:“行,我去接你。”
时间走到下午三点,贺烛准时出现在拍摄地外,给唐棉发消息。
外面寒风吹得极为用力。
唐棉刚离开别墅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打了个哆嗦,迈开腿快步跑到车边,拉开车门。
她身上穿着早上出门时的挡风外套,衣服的帽子上带了一圈厚厚的白色毛领,看着软乎乎的。
唐棉脸缩在帽子的软毛里,双颊被风吹得有点红,刚准备坐进车,忽地发现副驾驶的座椅上放了一个袋子,黑边白底,字母印得明显。
她前两天刚在这家店消费过。
一抬眼,贺烛倚着座椅靠背,穿着简单的休闲装,脖子上绕着她送的黑色围巾,动作闲懒地朝那袋子点了点下巴:“我的回礼。”
唐棉拿起包装袋,关上车门,挡住了外面的寒风。
车里开了空调。
冻得通红的手总算缓和了温度,唐棉慢腾腾地打开袋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条亮红色的针织羊毛围巾,边缘垂着流苏,一端靠下的位置用线缝着品牌的标签。
跟贺烛戴的围巾同属一款,除了颜色不同,其他细节设计都一模一样。
“谢谢。”
唐棉揭下帽子,下意识瞄了一眼贺烛,觉得他那样随意的围法挺好看,便也学着他的方式,将围巾绕了两圈,两边垂在前胸,正好露出边缘的标签。
这样看着十分像情侣款。
唐棉没长这根弦,不觉得有什么,贺烛却是不经意地笑了笑,低头发动车。
游乐园离得远,五点左右,他们正赶上夜场入园时间。
今天整个园区都布置成了圣诞主题,门口的工作人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背着白色的大布袋,验票时,游客可以凭票领取一个随机小礼物。
园内游客爆满,各个设施排起长队,两人在园内晃晃悠悠走了半圈,终于找到一个队伍没那么长的。
前面大概排了十个人,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这是个室内项目,可能人气不高,外面仅有一个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唐棉先走过去,抬头看了眼牌子,上面写着项目名称:圣诞惊魂夜。
圣诞两个字是后来贴上去的,原本的名字估计是万圣惊魂夜。
节目组之前讨论决定,不做惊吓类的环节,知道是鬼屋,唐棉便没了兴趣,跟贺烛说:“我们去第二园区看看吧。”
贺烛却没动,望着前方从后门出来,紧紧抱在一起的情侣,出声道:“你怕这个?”
唐棉摇摇头:“不怕。”
贺烛语气随意地说:“那我们进去看看?”
唐棉讶道:“你想玩鬼屋?”
“嗯。”
贺烛想进去,她也没反对,时间还早,过会儿园区内循环表演开始,游乐设施就空出来了,他们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也挺好。
鬼屋做成了微缩古堡的样子,一共两层,内有真人npc,工作人员在门口强调,不能殴打里面扮鬼的工作人员,实在不敢前进可以用大声要求暂停,会有人进来带他们出去。
房子里尖叫声不断,排在最前面的女生听到声音有点害怕,踟蹰半天,还是拉着男朋友走掉了。
唐棉和贺烛提前了一位,只差一组就能轮到他们。
工作人员让前面的情侣做好准备。
男生温柔地问女友:“害怕吗?”
女生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还行,你进去必须抓紧我的手,不能松开哦。”
男生说:“绝对的,肯定不放。”
他们甜甜蜜蜜地走进去,半分钟后,新一轮尖叫开始,男女高音混杂。
贺烛双手放在口袋里,闲闲地站着,听到声音,他眼睫低垂,忽然问旁边的人:“你真的不怕?”
唐棉点头,肯定地说:“唐白以前带我去过鬼屋,他自己吓得不敢动,后来是我把他拖出来的。”
“哦,”贺烛顿了顿,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我怕。”
“……”
唐棉头顶冒出问号,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怕你还玩?
与此同时,前面那对情侣似乎放弃了,外面能听见女生在扯着嗓子喊暂停。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笑着喊他们:“请二位做好准备,注意观看游玩提示,不能殴打npc哦。”
贺烛面色从容,朝唐棉伸出手。
唐棉微愣。
贺烛略微抬高手臂,坦然地说:“我害怕。”
唐棉愣了下,诚恳规劝:“那我们就别进去了吧。”
贺烛没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淡道:“你牵着我,就不怕了。”
“……”
唐棉思维有些混乱,正巧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给了她一个光线微弱的手电筒。
口口声声说害怕的人已经掀开门口的帘子,钻了进去。
没办法,唐棉只能带着手电筒跟上。
屋内漆黑一片,贺烛就等在门口。
唐棉想起他的话,犹犹豫豫地抬起手,虚抓住他的手腕:“进去之后你跟在我后面。”
周围没有光,手电筒的光线打在地板上,看不清旁边人的表情,只听到他轻轻应了一声。
唐棉就这样牵着人,一面用浅淡的光线探路,一面不停地解说前面的情况,安抚后面的人。
按照房子里的提示,他们跨过各类惊悚道具,走到楼梯旁边。
鞋底触到做旧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阴森的环境中尤为刺耳。
唐棉抬脚,刚踩上木台阶,身侧的一处昏暗角落突然钻出一个白衣长发的人,兔子一样从他们面前跳过去。
她下意识往前靠了一步,手也松开,接着,手指被一片温暖的热度包裹。
贺烛抓住了她的手。
唐棉以为他是在害怕,便也没挣脱,顺势回握住他。
npc跳出来没吓到他们,就从另一边跑走了。
唐棉牵着贺烛继续上楼梯,走到拐弯的位置,她脚步微顿。
考虑到安全问题,楼梯两边的围栏中间都装了灯串,光线充足,她依稀看见上方楼梯口出现了一块衣角布料。
知道前面又会有人出来,于是想转身提醒。
一回头,正撞上贺烛的视线。
他瞳眸明亮,眼中清晰地流淌着温柔的笑意,目光的尽头只有一个人,哪怕四目相对,谎言被拆穿,他也没有移开。
无论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在害怕。
唐棉不禁怀疑起来:“你真的怕吗?”
两人的手仍牵在一起,贺烛眼底笑意不减,轻道:“嗯,怕死了。”
……
后来,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贺烛抓得太紧,唐棉一直没松开手。
关于某人是否真的怕鬼这件事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
从鬼屋出来,冷风一吹,唐棉一下缩回了自己的手,放进外套口袋里,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半张脸埋在红围巾里,只露出鼻梁和一双清亮的杏眼。
她的声音隔着围巾传出来:“接下来去哪儿?”
贺烛迟了一会儿,也将手放进口袋,漫不经心地说:“随你。”
鬼屋出口附近刚好有块园区指引牌,唐棉走过去,仰头看了看路线图。
再往内走就是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之类的刺激项目。
鉴于贺烛怕的东西有点多,唐棉体贴地问了句:“你能做过山车吗?”
贺烛点了点头。
唐棉不放心地说:“这个上去就没法停下来了,你害怕的话,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
贺烛眼尾扫她:“我不恐高。”
“那好吧,”唐棉放心了,继续看地图,“我们先去排过山车,再去跳楼机,然后……”
她一口气说完了所有刺激项目,路线图上有的一个都没放过。
贺烛安静听完,没什么意见,跟着她去项目地点排队。
过山车是乐园里的热门设施,排队栏杆几乎站满了人。
他们排了半个小时队,终于坐上去。
唐棉格外喜欢这些项目。
做完坡度陡峭的惊险过山车,她没事人似的拉着贺烛又去排跳楼机的队,所幸这会儿乐园里的乐队表演开始,好多人跑去看演出,其他项目的队伍长度大幅度缩减,他们排十分钟就能轮上。
还剩最后一个海盗船没玩。
唐棉兴冲冲地又往那边赶,刚跑出一步,外套后面连着的帽兜忽然被人拉住。
她疑惑地回头。
贺烛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稳稳拽住她:“等等,先去买个东西。”
“哦好,”唐棉乖乖走回他身边,“你要买什么?”
贺烛没回答,松开手,移步迈向不远处的礼品店。
店门口露天摆了一圈商品,多是圣诞帽,发光头箍之类的东西,好些小孩子拖着家长在这里买小饰品。
贺烛在外面扫了一圈,没发现他想要的东西,又进到店里。
里面商品种类就很多了,衣服、水杯、玩具等等,贺烛慢慢走到第二排货架,找到了他想要的。
唐棉跟在后面,看到他拿了一双红色带白边的棉手套,之后抬手,从上层的帽架取下一顶白色毛线帽。
挑完就去柜台付账。
店员正要把东西装起来,贺烛阻止了她,将东西拿到手里,转身面向唐棉,不由分说地把毛线帽扣在她脑袋上。
唐棉的外套自带帽子,只是有点松,风一吹就掉,围巾挡脸又会堵住鼻子,闷得喘不过气,她便只围到下巴。
刚开始她还会不厌其烦地扣上帽子,后面就懒得弄了,任由风吹着脸,最后两边脸冻得红扑扑的,像纯白雪地里落了两片淡红色花瓣。
贺烛买的帽子上带了两个毛绒球球,左右各一个,垂在她脸颊两边,可爱又灵动。
终是没忍住,他伸手捏了捏唐棉红润的脸蛋,摸到的皮肤又凉又滑,他低声道:“这样就不冷了。”
说完又把手套给她:“戴上。”
唐棉倒没跟他推拒,小声道谢后,看了看贺烛单调的围巾,决定礼尚往来地给他也选一套御寒装备。
他们后面进来一对情侣,进店时恰好看见贺烛帮唐棉戴帽子的一幕,女生向旁边的男友撒娇道:“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多体贴啊。”
男友摸摸鼻子:“不就是帽子嘛,我也给你买。”
他们离得不远,唐棉听到了对话,稍扬起下巴,低声跟贺烛说:“他们好像误会了。”
贺烛也听见了,挑眉:“误会什么?我不够体贴?”
唐棉一噎,接着道:“误会我们是情侣。”
“哦,那确实误会了,”贺烛低眼看她,“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是合法夫妻。”
唐棉不说话了。
看似镇定地继续挑着货架上的商品。
两人还不算熟的时候,贺烛就这样偶尔冒出一句暧昧又亲昵的玩笑话,唐棉从来不往心里去。
只是最近的频率好像有点多。
她偷偷抬起胳膊,隔着毛线帽摸了摸耳朵。
感觉有点热。
是帽子的作用吗。
货架上男款的保暖物品不多,唐棉找到一款灰色的针织帽,勉强配得上贺烛的气质,手套款式更少,仅有一款黑色的毛线手套,还只剩最后一副。
买完东西,唐棉把帽子和手套递过去。
贺烛没接,他微弓下身体,眉眼柔和,脑袋乖顺地低下来,意思不言而喻。
唐棉只好也帮他戴上,顺便贴心地将帽子往两边拉了拉,挡住他的耳朵,又觉得把头发全挡住,影响了贺烛的帅气,便用手指仔细地将额前的碎发往外拨了两下。
“好了。”她提醒贺烛可以抬头。
“嗯,走吧。”
贺烛直起身,嘴角弯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坐完海盗船,唐棉总算想起编导给的任务——多去看看摩天轮、咖啡杯、旋转木马之类的。
天黑以后,摩天轮亮起梦幻的夜灯,排队人数暴增,比过山车的人还多,唐棉只看了一眼就放弃了,转去坐人没那么多的咖啡杯。
咖啡杯转速很慢,唐棉扒在边沿位置,悄悄观察附近的情侣。
有拥抱的,有靠肩聊天的,还有旁若无人接吻的。
单看氛围,这里算是比较适合嘉宾培养感情的项目。
唐棉坐完咖啡杯又去排了旋转木马,下来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乐园今天有圣诞特别节目——烟花表演,很多人都是冲着这个才买了门票。
唐棉也想去凑热闹。
最佳观景点坐满了人,他们只能站在桥上看。
乐园最高的建筑顶端建了一个大钟,时针指向数字九的一刹那,第一朵烟花腾空炸开,由聚集的圆圈化成一缕缕光束,从无垠夜空中竖直坠下。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夜空被无数垂落的流星占据,漫天花火闪烁,像镀了光的雨滴,淅淅沥沥地降临人间,慢慢融化了黑夜。
烟花表演到中期,并行升起的花炮数量逐渐增加,场面也越发梦幻壮观。
身边多是二人并行的情侣,男女成双,互相依偎着。
在浪漫的烟花下,冷静地并肩而立的两人显得格格不入。
唐棉注意力都被绚烂的烟火吸引。
又一朵光束升入上空,唐棉目不转睛,忽觉头上的毛线帽动了动。
她偏过头,贺烛的手指还停在她脸颊一侧,帮她盖住露出一截的耳朵。
他正垂着眼睫,目光并没有分给夜空之上的灿烂,但腾空直上的星火却好像落在了他黑夜般的眼睛里,随着烟花一同盛开,发光,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唐棉失神地看着。
贺烛收回手,觉察到她的视线,低眸看过来。
目光相接的瞬间。
她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唐棉慌忙转回去,移开视线,继续看烟花。
天边出现了烟花秀最大的一簇光团,如昙花绽放,漂亮夺目,身边响起观众的赞叹和惊呼。
唐棉却没了刚才的激动,看得也不专心了,满脑子都是贺烛垂眸帮她整理帽子的画面。
对比起来。
好像是贺烛,更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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