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宇和高主任留在S市联系后续宣传的公司,唐棉一个人带着摄制组从早忙到晚。
晚上,嘉宾们坐在江边互诉心事。
附近一家乐园晚上有烟花秀,他们在这边也看得清楚。
近段时间气温已经上去了,夜里不算冷,唐棉穿了件卫衣,坐在一众摄影机后面的台阶上,手里捏着流程表,目光空滞,漫无焦距。
每对嘉宾身边都有跟拍导演,也不用她特意分心看着。
唐棉抽空分了会儿神。
前方男女嘉宾成双成对,相依而坐,远处天幕升起朵朵炸开又散落的烟花。
星火无声坠下。
唐棉抿了抿嘴,身边有很多人,她唯一想靠近的那个,却不在这里。
手中的文件纸被捏出深重的褶皱。
人生头一次,她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旁边编导在举着手机录影。
一个同事凑过去:“诶,录得清楚吗?”
“一般,”编导说,“我朋友说想看看,凑合给他录一段。”
“哪个朋友,上次你说在追你的那个?”
“去去去,问那么多干嘛。”
同事嘿嘿一笑,揶揄道:“人家哪里是想看烟花啊,根本就是想找机会和你多说说话,你倒真在这儿录起来了。”
唐棉听到这,想起贺烛说过的睡前汇报,将流程表放在腿上,她掏出手机,打算拍一张烟花散开的画面。
然而胳膊刚擎起来,天边最后两道烟火正好落下,之后,再没升起。
唐棉只好把手机放下,盯着屏幕发呆。
时间刚过十点,贺烛应该还没睡。
她在聊天框打出一行字。
【白天跟同事一起布置现场,晚上带嘉宾在江边看烟花】
消息发过去,贺烛几乎是秒回:【我也想看】
唐棉一怔,那边的两个编导还在互相打趣,她慢吞吞地回:【结束了,没拍到】
对方正在输入,这时,导演在前面拿着喇叭喊了一声结束,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收工去酒店了。
唐棉连忙站起来,匆匆发了一句:【我继续工作了,晚安,明天见】
发完就去帮摄制组搬东西。
忙完歇下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唐棉跟一个编导住一起,两人都是精疲力竭,快速冲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合眼前,唐棉想到贺烛那句未发完的话,忽然有些好奇。
担心光亮影响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唐棉蒙上被子,在被窝里划开屏幕。
贺烛后面一连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那算了,下回我们一起看,今天累不累?】
【我就当你累了,今天的吻攒到明天一块清算】
【晚安】
唐棉瞅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皮撑不住了,才渐渐睡过去。
隔天一早,摄制组收拾东西返程。
好几对嘉宾昨天没玩够,今天选择留下来过二人世界,其他人仍然是坐大巴回去。
后期的事由编导组负责沟通,唐棉在车上跟王铭宇汇报了一下昨天的工作,然后就能下班了。
跟同事们道了别,她在离家较近的一个站点下车。
旁边是条商业街,今天周末,来往逛街的行人络绎不绝,出租车亦是忙忙碌碌,基本都载了客人唐棉打算叫辆车回去,手机刚拿出来,身边忽然停下一辆黑色轿车。
可能是要接人,唐棉往旁边让了两步,这时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贺延表情淡淡,平腔平调地打了声招呼:“弟妹。”
唐棉一愣。
贺延接着说:“贺烛在贺桐那里,我正好过去,可以带你一程。”
唐棉刚要说不用,转念一想,她的确想早点见到贺烛,于是将推辞的话收了回去,说了声谢谢,伸手要拉后排的车门。
这时,旁边走过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多打量了她两眼,然后走过来,惊讶地开口:“唐棉?”
唐棉转头。
面前的女生很眼熟。
哦对,是上回在酒吧跟曹攸说话的人。
不明白她怎么会认识自己,唐棉礼貌颔首,客气道:“你好。”
女生倒是表现得分外熟稔,拍了拍她的肩:“你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我们俩高中是同桌,在一起坐了小半年呢。”
“……”
见她仍没有印象,女生似是无奈了,终于肯自爆家门:“葛姝洁,记得吗?”
“哦,”唐棉垂下眼,反应平平,“我还有事,再见。”
葛姝洁保持笑容,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漠,眼睛一转,她看到了坐在驾驶座的贺延。
男人冷峻出众的面孔让她短暂地出神片刻,旋即,她挑起涂得红艳的唇,大大方方地冲他笑了笑:“嗨,你是唐棉的男朋友?”
贺延冷淡扫她一眼,正欲开口,唐棉已经解释:“他是我男朋友的哥哥。”
“不好意思啊,弄错了。”葛姝洁笑容更甚,忽视旁边同行女生的催促暗示,自顾自拿出手机,热情地对唐棉道,“我们加个微信吧,都在一个城市,以后常联系。”
唐棉仿若没听到,直接坐上车。
贺延也没等,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果断发动车,绝尘而去。
开出一段路,贺延忽然问:“刚才的是你朋友?”
唐棉漫不经心地答:“不是,就是以前认识的人。”
贺延点点头:“那就好。”
语气带着点欣慰,像是庆幸她没有识人不清,交友不慎。
唐棉没注意听,思绪在葛姝洁说出名字的那一刻就不自觉地跑远了。
她记得这个人。
虽然时间隔得久,有些认不出对方的容貌,但这名字,唐棉仍有印象。
高二她们俩确实是同桌,葛姝洁和她是完全相反的类型,性格开朗大方,长相艳丽逼人,在班上很受欢迎,人缘极好。
唐棉却不是很喜欢她。
原因不记得了,可能是眼缘问题。
尤其是后来,唐棉送情书告白失败,而葛姝洁却在班上说,她跟贺烛正式交往了,语气不可避免地带着炫耀。
而唐棉作为同桌,是第一个听到她说这件事的人。
……
目的地离得不远,五分钟后,车停在一幢摩天写字楼前。
他们下车,唐棉随贺延登上大楼前的阶梯,上到最后一阶,贺烛正好从旋转门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见唐棉和贺延一前一后出现,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贺延走在前面,看见自家弟弟,他微顿住脚步,停下来莫名冒出一句:“东西用完记得还我。”
贺烛淡道:“知道了。”
贺延话不多,说完便进了大楼内部。
唐棉随后走近,还未说话,手就被牵了过去。
贺烛边牵着她往前走,边问:“怎么跟二哥在一块?”
唐棉说:“碰巧遇到了,他顺路送我过来。”
“刚回来?”
“嗯。”
两人一天没见,路上聊得东西也平时多,回到洋楼,贺烛提着东西进房间,唐棉回屋休整洗漱。
进入浴室,温热适宜的水柱从花洒流出来,唐棉冲着澡,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挤入一些乱七八糟的片段。
有高中时期的,有一年前的,还有今天的。
最终,画面归定在很久之前在贺宅的那段日子,那天,她跟贺烛泾渭分明地躺在床的两侧。
她正在看一档恋爱综艺,然后,她拿着平板靠了过去,要贺烛在两个不同类型的女嘉宾之中做出选择。
他选了长相更艳丽的那个。
就是葛姝洁那样的。
水流簌簌而下,唐棉抬手调节温度,温水很快变成了凉水,本该是让人清醒的做法,然而冷水浇下,脑子竟然越发混沌了。
心事重重地洗完澡。
唐棉换上宽松的家居服,坐在床边吹头发,吹到一半,于光瞥见自己随意丢在床头的手机,于是一只手擎着风筒,另一只手伸直,将手机捞到眼前。
重新看了几遍昨晚贺烛发的消息,视线定格在中间那条。
【今天的吻攒到明天一块清算】
唐棉咬了咬唇,关掉吹风机,头发顺直地散在肩侧,出了房间。
她走到隔壁,抬手敲响门扉。
片刻后,贺烛开门。
唐棉视线飘忽,吞吞吐吐地说:“昨天的账,现在能结吗?”
她刚洗完澡,发梢没吹干,湿哒哒地贴在肩头,因为羞涩,说话时脸蛋微微泛着红晕,清雅的面容顿时显出几分娇媚。
落在另一双眼睛里,诱得过分。
贺烛低下头,对上她略带躲闪的目光,扯唇道:“只有昨天的?”
唐棉没说话,只默默靠近一些,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处。
过了一会儿,她嗫嚅着说:“前天的也可以一起……”
话音未落,身体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拉进了房门内。
门扉随之扣上。
贺烛唇间的温度比以往都要高。
先是热烈的亲吻。
直到唐棉又忘了呼吸,喘不过气想推开他,贺烛便放过那两片湿润的唇瓣,头微微往上抬,顺着她的眉心的位置一路吻至下颌。
再往下,灼热的气息停在了她白皙的颈侧。
似是在试探,此刻贺烛的亲吻轻得如羽毛一般,轻柔地滑过她的肌肤。
唐棉往后缩了缩,弱声说:“有点痒。”
贺烛轻笑:“那我用力了?”
唐棉红着耳根,缓缓点了点头。
贺烛得到首肯,动作也放肆了些。
炽热的温度携着强势的力道覆上她的脖颈,很快留下一片绯红的痕迹,唐棉两只手不知如何安放,只能凭本能抱着他。
衣摆逐渐上移。
贺烛指尖的热度轻缓地拂过她藏在衣服布料之下的柔软。
唐棉埋头,下意识攥紧他身上的衬衣。
气氛似乎到了一个临界点。
下一秒,贺烛停了动作,俯身亲亲她的耳尖,忽地打横将她抱起来,又快步走到床边。
唐棉脊背触到床单,杏眸半睁开,看着眼前人清俊的面容染上浓郁的欲色,轻轻咽了下口水。
然而,想象中的暴烈并没有降临,贺烛出乎意料地有耐心。
他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地抚慰。
每一次亲吻都有着滚烫的温度,星星点点地落至各处。
包括一些难以启齿的部位。
唐棉嘴巴紧抿。
一种陌生又奇异的感觉逐渐从身体里涌起,她下意识摆动腰肢,出声道:“还,还不行么?”
声音像是从嗓子眼轻哼出来的,又娇又柔,这无疑是在给贺烛的自制力点火。
他倾下身,轻咬她莹润的耳垂,沉声询问:“准备好了?”
唐棉软软地呢喃一声:“嗯。”
随着这声肯定,贺烛不再执着于安抚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撕开包装。
他弓着腰,一边亲吻她颈项间的皮肤,一边温柔地问:“可以么?”
“……嗯。”
回答声低不可闻,但还是被捕捉到了。
之后,贺烛俯身压下。
他身上常有的凛冽雪松气息此刻仿佛有了热度,强势地包裹着她,完完全全的,不留一点余地。
很快。
她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他的味道。
……
外面阳光正好。
房间内,有人正将夜色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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