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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

    下午五点,  苏为初准时从办公室离开,意外地接到了应如天的电话。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

    苏为初过去的时候,  应如天已经在店里了。

    在走近之后,  苏为初喊了一声,“爸。”

    礼貌客气,没有多少翁婿之间的亲近。

    应如天点了点头,  “喝点什么?”

    苏为初:“美式就好。”

    说起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单独见面。

    “烟罗,最近怎么样?”

    应如天问。

    苏为初虽然有些不明白他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但他问了,  他便也如实回答:“一切都挺好的,  白天我在公司的时候,  家里有阿姨照顾她。”

    应如天听完之后,  面上露出放松的神情,  他一直觉得他并没有将自己当作岳父对待,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够格作为烟罗的父亲,无法做到以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身份去面对他。

    不管是烟罗结婚前跟结婚后,  他对她的关心都少之又少,  之前是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亏欠,  以至于他们的父女情分越来越少,  之后意识到了,  不说烟罗愿不愿意接受,单说他这辈子都弥补不了。

    沉默了半晌,  应如天突然道:“对烟罗而言,  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苏为初听着,  并没有发表意见。

    应如天继续问道:“关于我跟烟罗之间的一些事,想来你也都是清楚的吧。”

    苏为初的神色没有变化,  “知道一点。”

    “是我亏欠她。”

    应如天则面露羞愧。

    应如天搅动了几下咖啡,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除了是想跟你了解一下烟罗的近期情况之外,还因为我知道了一件事。”

    苏为初拧了拧眉,直觉有些不对劲。

    应如天看着他:“顾预顾律师你认识吧?”

    苏为初淡然的面上立即露出几分错愕。

    应如天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道:“我原本是想过来确认一下这份合同的真假,见你此时的模样,想来这份合同是真实存在的了。”

    苏为初稍稍坐直身体,“协议结婚是很早之前的事,协议我们也早就撕毁了。”

    “早是多早?”

    应如天又问。

    苏为初想了下,“不到四个月。”

    “那个时候你跟烟罗认识也不过四个月,在这段时间内就确定心意了?”

    苏为初抿了抿嘴唇,道:“不止四个月。”

    应如天不解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五年前,在我妹妹的婚礼上,我见过烟烟。”

    “那你的意思是,你早就喜欢烟罗了?”

    “在没有见面的那三年里,我并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也不确定对烟烟那算不算喜欢,但在第二次见面,在知道她需要一个结婚对象的时候,我想成为她的那个结婚对象,结婚协议也是在那个时候拟下来的,后来再跟烟烟确定心意之后,协议便不做效了。”

    苏为初说的真诚,并没有隐瞒。

    “这件事我清楚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应如天并没有怀疑他说的话,他刚知道的这件事的时候,是震惊的,但很快也冷静了下来,他不是瞎子,苏为初对烟罗的好,他多多少少都清楚,而烟罗对他的依赖也远胜于整个应家。

    应如天:“烟罗能遇到你,很幸运。”

    苏为初定定地开口,“能遇上她,是我的幸运。”

    ……

    应烟罗看着墙上的钟,平日里他在六点之前就能到家了,但如今已经过了六点,他还没有回来。

    顾阿姨从厨房出来,“大少爷还没到家?”

    应烟罗嗯了一声,“我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打过去,好在那头响了几秒便接通了。

    “喂,为初,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应烟罗着急地问。

    苏为初声音温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回来吃晚饭。”

    大概二十分钟后,苏为初这才回来,手中还拎着个西瓜。

    应烟罗想去接,但是被苏为初避了过去。

    “重,我来就好。”

    “一个西瓜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苏为初将西瓜放在玄关处,“不夸张,就是我舍不得让你拎而已。”

    顾阿姨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小夫妻这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吃过晚饭,下楼散步的时候,应烟罗这才问他。

    “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迟阿?”

    苏为初不愿对她撒谎,如实道:“爸找我聊了聊。”

    应烟罗下意识地以为他说的是沈父。

    苏为初解释道:“是岳父。”

    应烟罗侧头看向他,“他跟你聊了什么?”

    “他向我问了问你的近况。”

    应烟罗哦了一声。

    “还有,他知道咱们协议结婚的事了。”

    应烟罗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那你是怎么说的?”

    苏为初握了握她的手,“我如实说的。”

    “那,那他说什么了?”

    “大概是把我对你的好都看在眼里,在我解释清楚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应烟罗一愣,随后笑了出来,“是是是,你对我好,特别特别好。”

    苏为初将她的手拉到嘴唇边,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

    回去之后,顾阿姨已经切好了西瓜。

    应烟罗走了这么一段时间,早就渴了,于是一口气吃了两块西瓜,她还想吃,但顾阿姨制止了她,“夫人,西瓜寒凉,不能吃太多。”

    应烟罗不好意思跟顾阿姨撒娇,她下意识地嘟着嘴唇看向苏为初。

    苏为初看了顾阿姨一眼,顾阿姨朝他摇了摇头。

    苏为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乖,我也不吃了,好不好?”

    孕妇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情绪。

    应烟罗不高兴了,因为西瓜。

    苏为初洗过澡出来,平时总喜欢在床上看会漫画的人此时正埋在被子里,手机跟漫画书都放在床头柜上。

    “烟烟?”

    他喊了她一声。

    被子动了动,但她没应。

    应烟罗揪着被角,忽然听到卧室门开关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稍稍抬起身朝门口看过去,便看到苏为初离开的背影,心底顿时涌起一阵酸楚,他是不是嫌她烦了?

    苏为初回来刚进门,便听到一阵啜泣声。

    “烟烟,你怎么了?”

    他赶紧快步过去。

    应烟罗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小声地哭着。

    苏为初将手上的西瓜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拉被子,但她将被子拽的紧。

    “烟烟?

    宝宝?

    好好的怎么哭了?”

    应烟罗听到这话,立即更委屈了,她哽咽着:“你不是嫌我烦了吗?

    你还,还问我做什么?”

    苏为初眼睛睁大了点,“我什么时候嫌你烦了?

    我怎么会呢?”

    “不就是我刚才没有应你,你甩脸就走了。”

    苏为初:“?

    ?”

    “不是,我没有阿。”

    “你有,你就有!”

    苏为初:“……”

    他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可算是知道魏敬一说的孕妇的心思最难猜是怎么回事了,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胳膊,“宝宝,你出来看看,看我给你拿什么上来了。”

    “我不看我不要。”

    “那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自己吃了。”

    吃?

    吃什么?

    “这么甜的西瓜,我要是吃了,吃完了可就真没……”

    苏为初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子唰一下被从里面掀开了。

    应烟罗哭的脸上乱糟糟地,细软的头发还贴在脸上,苏为初伸手给她将头发勾到耳朵后面,又拿过一旁的湿纸巾给她擦拭面上的泪痕,“都哭成小哭包了。”

    “西瓜呢?”

    应烟罗越过他的话,问。

    “喏,在这。”

    苏为初将床头柜上的西瓜给她。

    应烟罗接过西瓜,狠狠地咬了一口,“好甜。”

    苏为初失笑,“不哭了?”

    应烟罗摇头,“不哭了。”

    苏为初没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呀,不过只能吃一块了,吃完了就得睡觉了,知道吗?”

    应烟罗听完,速度都慢了下来,小口小口地咬着鲜红多汁的瓜瓤。

    “就这么好吃吗?”

    “好吃的。”

    “那给我咬一口?”

    应烟罗捏着瓜皮,嘴唇动了动也没有说话,但面上带着几分犹豫。

    苏为初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居然还护食了?

    应烟罗抿了下嘴,然后将西瓜递到他的嘴边,“只能咬一口。”

    苏为初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她现在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但是除了肚子,四肢一如既往地纤细,从身后看,压根就看不出是一个怀孕五个多月的人。

    “傻瓜,逗你玩呢,你自己吃吧。”

    应烟罗坚持,“不行,你吃。”

    苏为初只能小小地咬了一口。

    “甜吧?”

    “嗯,甜。”

    苏为初将她吃剩的瓜皮扔到外面的垃圾桶,回来扶应烟罗去重新刷牙。

    “顾阿姨要是看到瓜皮怎么办?”

    她担心地问。

    苏为初用毛巾给她擦嘴,“没事,顾阿姨要问,我就说是我吃的。”

    应烟罗眼睛转了一圈,“就说是你吃的?”

    “嗯,别担心。”

    应烟罗舔了下嘴唇,“那我能再吃一块吗?”

    苏为初:“……”

    “不能了。”

    应烟罗瘪起嘴。

    “乖啦,明天再吃,我明天给你买青梅好不好?”

    苏为初哄道。

    听到青梅,应烟罗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那说好了,你别骗我。”

    苏为初捧住她的脸,凑过去亲了亲,“我怎么会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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