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确实没想到,想利用驿路来发行报纸,竟然得过吴兴沈氏那一关。
唉,虑事不周啊!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其实早在之前,当席希明说要给书局拉生意时,就曾跟他提过一嘴,说五兵尚书沈大人家三公子沈颢……
只不过他当时并没太过于放在心上,这才犯了这么一点小错误。
不过不要紧,郑经从没想过,非得一口就吃成一个大胖子,因此就算跟驿路的合作暂时谈不下来,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因此,不如先把握好现在。
现在的重点当然还是《华夏早报》创刊号的发行。
在德王爷把朝廷和宫里的订报之事给谈了下来后,报纸的发行确实已经有了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开始,但这还不够,他需要的,就是赶紧把民间的销售渠道给打开,尽快实现在会宁销售一万份的目标。
这稍稍有点难度。
“那……咱们是不是先把朝廷和宫里订的报纸给送过去?”
他立即又问起了德王爷。
从昨晚德王爷拿到样报,再到现在,其实已经印了差不多两千份报纸出来,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等德王爷拿到发行许可回来,就先把这两千多份报纸,一部分送往醉香楼, 一部分拿去街上推销。
只不过现在方案似乎得适当调整一下了。
既然那些当官的能代表整个社会潮流的风向标,那让他们先拿到报纸, 然后等这消息一传出去, 那报纸的销售是不是更好推呢?
他考虑的是这一因素。
而德王爷也认可这一点, 立即回道:“可以,朝廷的那一千八百份, 你让希明带人去送吧,直接送到秘书省即可,银子到时我去结。
“至于宫里的那两百份, 你派个人跟我去一趟,由我来安排好便是。”
然后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这让郑经忍不住一丝苦笑。
他听懂了德王爷的言外之意, 意思是,我的两千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能不能在十天之内再卖出八千份,就看你的本事。
这确实让他稍感压力。
换做是在后世, 让他想方设法去卖那种一块钱一份的廉价报纸, 那别说一万份,就算再乘以个十倍, 他也不觉得有多难, 可问题是这是一个一份报纸要卖一两银子的年代。
现在的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多少钱?
他大致算了一下。
按现在的市价, 一石米大概是四百文左右,一石米大致相当于后世的一百斤, 那一两银子就能买250斤米, 按后世一斤米两元计,那现在的一两银子, 起码相当于后世的500元。
五百块钱一份的报纸,假如放到后世去,有几个人会舍得买?
你怎么不去抢?
哪怕是那些有钱人, 也一定会这么说。
也好在这还是一个知识属于奢侈品的时代, 哪怕是一本手抄本,也被人视为珍贵无比, 这总算还能给他些许的勇气。
一篇三都赋都能让洛阳纸贵, 那质量如此高的《华夏早报》又凭什么不行?
勇气虽有, 但能否实现, 还得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留之兄,陪我出去逛逛吧。”
他决定先出去考察一下地形。
说实在的,他来会宁那么久,除了去过几趟南城之外,还从未真正好好逛一逛会宁城,每天都是窝在书局里闭门造车,颇有点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味道。
现如今,随着《华夏早报》的发行,以及《三字经》等书本的即将面世, 他觉得自己再想隐姓埋名已经是很难了,因此,从现在起, 很有必要开始真正去融入这个世界。
融入这个世界, 就从融入会宁城开始。
既然是去逛会宁城,那他就需要一个合格的向导,而相比顾倾城、席希明等年轻士子, 他发现,自己似乎跟刚到会宁的阮留之更聊得来。
可能是他表现得太过于高深的缘故,现在那些年轻士子在他面前,恭敬是足够了,但却有点放不开,没法像阮留之这样,在他面前勉强还能无拘无束了。
而现在的书局里,似乎也只有阮留之相对清闲一点。
阮留之笑问:“你想去哪?”
“先去文庙那边逛逛吧。”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在来会宁之前,郑经就一直想着去文庙闯问心关,成为儒者,可后来阴差阳错修了道家心法之后,就一直未能成行。
事实上,文庙就在书局附近, 论距离,大概也就一公里的样子, 走路一会就能到。
当然, 他这次先去逛文庙,并不是为了闯问心关,而是为了给《华夏早报》物色合适的销售网点。
要知道,文庙周边就是贡院、国子监,是士子集中之地,而那些外来的士子,一抵会宁,十有八九也会先来文庙逛上一逛。
因此,他要给《华夏早报》发展销售网点,文庙、贡院、国子监这些地方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而阮留之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又笑道:“那你带上几份报纸,再带上你几本你的《三字经》,我带你去拜访几位老友。”
郑经稍感惊讶。
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去文庙附近踩踩点而已,阮留之却主动提出要带他去见人,想都不用想,阮留之要带他去见的人,势必是有些来头的。
毕竟阮留之可是当年的大夏国第一才子。
于是他立即问道:“留之兄准备带我去见谁?”
“我当年的儒学老师,现如今已是文庙的主持。”
阮留之笑着回道。
郑经:“……”
好吧,还是你牛,过去的老师现如今已是儒家文庙的主持,现在的老师则是道家天静宫的主持,再加上自身曾经的大夏国第一才子的美名,这原本是妥妥的主角人设啊!
只可惜后面的路似乎走得有点歪哦!
感慨了一番之后,他立即依言带上了几份报纸和几本《三字经》,跟着阮留之出了书局,走向了文庙方向。
他的好奇心又一次被勾起来了,忍不住问道:“留之兄,当年你有没有去文庙闯过问心关?”
同样的问题,他曾问过顾倾城,现在又问起了阮留之,很显然,在他看来,以阮留之的才学,理应是能过关的,但最终没过,一定另有原因。
面对如此尴尬的问题,阮留之倒是坦荡,笑着回道:“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一连三次都无功而返。”
“为什么没过?”
郑经又追问道。
“我若是过了,应该就不会有现在的道家阮留之了,现在想来,大致的原因应该是成名太早,被世人吹捧得太高,导致年少轻狂,才过不了问心关吧。”
阮留之倒是给了一个相对模糊的答案。
有本事的人年少轻狂点也不行?
郑经讶然。
不过想想也是,在儒家思想里,谦虚属于道德范畴,从孔子自身的不耻下问,到要求君主谦虚爱民、谦敬待民,再到孟子的民贵君轻主张,无一不在讲究谦德,在这一点上,倒是和道家的虚怀若谷主张很相似。
那么……
接下来我该狂妄一点还是谦虚一点呢?
他忍不住如此想道。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见的,将是他来到这世上后,第一位真正的儒家大儒。
他没想到,和大儒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文庙转瞬即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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