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能不能熬过今晚，主要还是看病人的身体素质，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你进去陪陪他吧。”
护士小姐蹙着眉头，一脸悲恸。
在急诊科，她见惯了生死，但是像言非这样年轻的不算很多。
面前这个女人一定很爱她吧，吓得面色都惨白了。
“跟我进来吧。”
护士小姐看着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主动领着她走进去。
苏瓷呆愣愣地跟着她进去，连手机掉在地上都忘记捡起来。
抢救室的门缓缓移开，耳边充斥着各种仪器交织在一起的滴滴声，有病情平稳的，也有突然拉上窗帘抢救的。
这是苏瓷第二次进抢救室，第一次，是她的母亲。
母亲从二楼跳下，当时也是在这里的抢救室，她失去了最后的抢救机会，放任她一个人在世上活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冷气的原因，苏瓷只觉得身体忽然好冷，下意识的用手抱着双臂。
“这里的温度都是恒温的，实在太冷的话，让你的家人给你送件衣服来吧。”护士关切出声，领着她到言非的病床前，“病人目前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你跟他多说说话，说不定还能醒过来。”
“谢谢。”
苏瓷挪着步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脚步仿佛有千金重一般。
“多跟他说说吧，我们刚才在抢救他的时候还挺她迷迷糊糊叫小苏的名字，叫的应该就是你吧，生死之时想的都是你，这个男人一定很爱你。”
苏瓷默了，耳朵里回响的都是护士刚才的话。
生死之际想的都是你，这个男人一定很爱你。
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苏瓷才缓过神看着床上的言非。
此刻他面色惨白，本来就很白皙的肌肤，此刻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旁边的机器时不时发出滴滴声，他的状态很不稳定。
就像医生说的，这个患者，随时可能会没命。
苏瓷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没有记忆中那么温暖了，眼泪一下子汹涌出来。
“言非，你不是说你很爱我吗，现在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苏瓷紧紧握着他的手，害怕这仅存的温度再次凉下去。
母亲死的那一幕留给她太多的阴影，她不想自己在乎的人再一次消失在她面前。
这种痛，她不想承受第二次。
如果现在的他还有意识，恐怕无论怎样都会挣扎着醒过来拥抱她，可是他却像没有听到一样。
眼眸紧闭着，干裂的嘴唇甚至都没有翕动一下，只有起伏的胸膛告诉她，他还是活着的。
苏瓷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此时此刻，或许就像医生说的，能做的都做了，她只能静静陪着她。
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试图用自己的温度给他温暖。
庆幸的是，言非的状态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只是他依旧没有转醒的意思。
抢救室外，医生给了苏瓷两个最坏的结果，一是拖到最后的死亡，二是永远醒不来，变成一个深度昏迷等待死亡的植物人。
“就没有第三种可能吗？”
苏瓷绝望地捧着头，希望能从医生嘴里听到更多的话。
可是医生只是摇头，“醒过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你们要做好打算。”
苏瓷沉默了，在等待的间隙，他去妇产科看望了闵清颜。
闵清颜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得厉害。
看到苏瓷，第一件事就是问言非的情况，“言非怎么样了？”
苏瓷摇头，嘴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和刚才一样，医生说还要再等等，不过情况不会再恶化下去了。”
听到苏瓷的话，闵清颜松口气，眉眼间散不开的忧愁。
苏瓷看了眼她吊着的水，清丽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你……”
闵清颜抬头苦笑，反倒是有些释然，“刚才医生告诉我，保住还是有希望的，不过很多不确定性，所以我就选择了后者。”
“你……把孩子流掉了？”苏瓷震惊。
闵清颜选择和言非假装在一起，就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亲手放弃了他。
“没错，我想过了，既然我们没什么缘分，那就不必强留了，没了他，我突然觉得心里的负担少了很多。”
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如果言非能够好好活着，她一定用余生好好补偿他。
如果……
闵清颜的目光落在苏瓷脸上，她脸上的妆有点花了，露出白皙的肌肤。
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闵清颜兀自笑笑。
能让言非、萧枭和封墨琛同时爱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胆小懦弱没有任何突出点的人。
如果言非依旧选择苏瓷，那么，她就选择守护吧。
闵清颜沉默的时候，苏瓷同样打量着她的状态，看她释然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里多少松口气。
“那你好好休息，我再去看看言非那边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
“好。”闵清颜笑着目送她，在她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出声问了句，“苏瓷，你还爱言非吗？”
苏瓷背对着闵清颜，背影一僵。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
她只知道在闵清颜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了理智，看到病床上的言非那刻，她的心痛是真的。
也许如果她对言非没有爱，就不会故意躲着他了。
“爱的吧。”
苏瓷叹口气，打开门从病房走出去。
夜晚的走廊空荡荡的，苏瓷拎着包独自行走着，忽然想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最后在急诊室的导医台找到了手机。
苏瓷翻看了一眼，上面有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她空洞的双眸中映出一抹愤恨，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直接拉入黑名单。
封墨琛，我们为期三年的契约也应该结束了。
苏瓷笑笑，拉黑联系方式的刹那，忽然觉得释然不少。
这一夜，苏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每隔几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她走进去跟言非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让他快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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