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敌袭，北面的敌袭！
建安十六年的除夕，建安十七年的春节，这两天对于此刻绝大多数的北方人来说，都是平静的，安宁的。
除去旧岁，迎接新年，这样的习俗早在汉武时期，便有了详细的规定。
人们忙碌了一年，也乐于在这样的一段时间里，歇一歇手脚，话一话家常，跟亲人团聚，跟友人寒暄…
看似平平无奇的这一年，在江东的大地之上，却显得格外严酷——
对刘备军来说，这个年，他们注定是没法好好地过了。
——
对于陈式来说，最绝望的可能并非是背后有着江东人的追兵。
因为在此前的规划之内，诸葛亮早已将芜湖上游的几座城池占为己有，也就是说，当下的陈式等人实际上是有一条清晰的撤退路线的。
芜湖、春谷、南陵、皖口再到彭泽后去往鄱阳湖上，接下来的路，甭管江东人再怎么追击，他们也一定追不上了。
毕竟在那场未竟的会盟之后，张昭意外的失足，导致了如今半个江夏，以至于整个蕲春都落入了刘备军的手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来到蕲春境内，关二爷、黄大爷这些人便可以轻松的接应他们的撤退。
到时候江东人若还敢随意追击的话，等待着他们的可就不一定是一只仅剩残兵剩勇的水师了，而是他们荆南当下最为精锐的骑兵铁阵。
打水战江东人经验丰富，陈式和吴班这次确实是翻了车，但是打陆战——在陈式看来，除了曹操的虎豹骑能够跟他们荆南的精锐铁骑碰一碰，江东人在陆上跟孱弱的鸡仔并无区别。
——陈式当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精锐铁骑，其实已经在恐怖的战车碾压之下落荒而逃了，这仍旧不怪他。
但不管怎么样，陈式接下来的路是已经定好了的。
直到最绝望的事情出现了。
——
临湖县。
位于濡须口上游三十里的地方。
是庐江境内一处相对贫乏的县地，但也正因为如此，略显荒凉的临湖县，甚至连一只像样的军队都找不到影。
自然也是成为了陈式等人临时驻扎的地方。
而从此前芜湖那场惨烈的遭遇战以来，陈式已经一天一宿没有合眼了。
江上的冷风吹得他头脑一阵阵的发疼，始终未能跟诸葛亮联系上的他，在几番周折之后，终于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得知如今陆上大军的情况。
所以他在考察之后，选择了将舰队停驻在临湖县附近的渡口——这里视野开阔，有没有伏兵，一眼便知。
下船之后，陈式没敢耽搁，直接手写了一封书信，命斥候迅速的将其传递至阳羡——他以为大军还在阳羡附近，却不知…
总之，陈式在传完信件之后，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当。
一屁股坐在江边石滩之上的他，望着眼前的孤城一座，以及望不到边的荒野，心中的悲凉之意竟无从说起。
“为何会沦落至此…为何…”
他嘴上是这样说的…可是心里嘛，却也比谁都清楚。
为何水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不就是因为吴班自作主张，不仅是小瞧了敌人的手段，还大意的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眼下…吴班身死，大军可以说是残破至极，但陈式却已经想好了说辞。
为了自己今后的升迁，大概这是他第一次选择用他曾经所不齿的方式牟利吧？
但…吴班的事情却让他看清了自己曾经那天真的愚蠢。
军队之中人情世故是少不了的，想要做一个将军，少不了跟人的拉拢…想要做一个好将军，若不能有杰出的能力，那就必须有更加良好的人脉。
不然就会出现之前的那种情况——
陈式叹了一口气，虽然悲凉，却也觉得心中舒畅了许多。
至少吴班死后，大家都不会顶撞他了。
此前挤兑他的那群校尉偏将，此刻也系数沉默…当然，其中有一部分人永远的死在了那场惨败之中。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如果他们或者，陈式或许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统御这样一只军心散尽的军队呢。
“将军…这是我们刚从旁边的渔家那里要来的简图…再往西南沿江而上，不出百里就能抵达皖口了——”
“甚好，到了皖口，我就再派一些人，直接从路上抄近路去往蕲春，蕲春现在是何人统御？”
“应当是糜芳将军。”
“糜芳将军吗…若没记错的话，糜芳将军此前乃是跟关将军同属一军，照军师的意思，乃是关将军把阵线前移了？”
“不清楚？
但如果能联系上糜芳将军，找到关将军应该不难。”
“好…很好…”
这是几天来，陈式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糜芳在蕲春，那么关羽或许已经去到了武昌。
对于每一个刘备军的将士来说，他们大抵都有这样一种感受，那就是只要关羽的军队在身边，一切的危险也就荡然无存了。
有了这样的底气之后，陈式觉得只要回去解释清楚了，他的未来也是一片光明的——
船上有些乱糟糟的…细听过去，似乎是有人在叫嚷着什么。
这让待在石滩之上的陈式有些疑惑：
“船上那些人在喊些什么？”
“不清楚，将军，我去问问。”
副将在一边张罗了一下，也听到了船上的叫嚷声。
陈式点头，那副将便匆匆的向着船上赶去——
只不过…也没等那副将回来，陈式便感觉到了一些异常…
异常来自脚下，虽是水师的统帅，但陈式也是做过一段时间陆上军队的将领的…所以他对于某些声音的感知是相当敏感的。
比方说…骑兵。
陈式突然从地上站起身来，目光灼灼，遥望着四下，似乎在不停地寻找着可疑的目标。
但放眼望去…四下里哪有骑兵的踪迹？
即便是烟尘…也很难望见，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临湖县作为临时据点的原因。
视野开阔的情况下，一但有敌情，他怎会察觉不到？
可…他就是没有察觉到。
因为他犯了一个错误。
“将军！不好了！敌袭！有敌袭！！”
“什么？
哪里来的敌袭？”
只听到船只之上，那刚才上船副将语无伦次的吼叫道：
“是…是曹军！将军！是曹军！有曹军在北面杀来了！”
陈式愣住了…
是的，他犯了一个错误，可能是这一仗打的太久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北面的曹操可一直都在静静地等候着出手的时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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