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动身比较晚,所以杨南到家乡的时间也比往常晚了些,当他从汽车站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接近十二月的贵州,早已有了明显的寒意。虽然家乡的寒冷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长期居住在深圳的杨南还是有些不适应,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深圳,气温高的时候有二十多度,而贵州就算出了太阳,也不过十来度而已。
今天的家乡没有出太阳,傍晚的县城在寒冷中显得有些萧条,到处灰蒙蒙的。
贵州的夏天非常惬意,而冬天却没有那么舒服了。首先,它很少出太阳,常常阴雨绵绵,素有“天无三日晴”的说法,还有就是难耐的寒冷。要说冷,东北的冬天可比西南地区冷多了,可是北方的冬天不会阴雨绵绵,而且家家有暖气,进了屋就要脱外套的。
在贵州却不是这样,人在外面冷,回到家里也冷。因为没有集中供暖,在城市里,大多数的家庭都是烤电暖炉。用过那玩意的人都知道,它能烤身体的前面却不能烤后面,前面烤得热烘烘,后面却是冷嗖嗖的。
在贵州,像个麻将桌那样的电暖炉家家有,为了节能,几乎每家的电暖炉都要罩一个布罩子,烤炉子的时候把手脚都伸进布罩子里去,身体的前面是基本暖和了,后背却佝偻着,承受着冷空气的折磨。
不过,就这条件,在当时的贵州小县城里,都还没有完全普及。那时候很多县城里的人家用的还是煤炉子,一个大炉盘,一根转角的烟筒子伸出窗外,叫做“回风炉”,虽然少了煤烟和煤气的困扰,但是取暖的效果同样是前暖后凉。
网上说,咱们南方人过冬,靠的是“一身正气”,这话用在贵州,最为贴切。
想到这些,杨南担心起冉月来,她在条件艰苦的阿戈镇支教,这么冷的天气,一个在北方用惯了暖气、在深圳习惯了暖冬的女人,怎么承受得了这么冷的天气?
杨南一进家门,他妈妈就问:“南子,冷不冷?妈给你找件棉衣穿上吧?”
“妈,还真冷,你给我找一件来吧。”杨南一边说着,一边扔下行李包,走到回风炉边,佝偻着身子烤火。
杨南妈妈给他找来了一件几年前的棉衣,那还是杨南上大专的时候穿的,因为是与狼共舞的,花了好几百块钱,所以杨南妈妈一直没舍得扔。
穿上与狼共舞,杨南感觉暖和了很多,说道:“妈,咱们买个空调吧,这满屋子的冷空气,受不了啊。”
“空调?多耗电啊,一个月好几百的电费,忍忍就过去了,没必要花那个钱。”
“空调我买,电费我出,你儿子不是没钱,这点费用还是付得起的。”
杨南妈妈白了他一眼,“你有几个小钱就炫富了呀?我跟你说,咱们县城里,就连县长家用的都是回风炉子,只有那些局长什么的才用空调。”
“县长的车里有空调,办公室里有空调,家里弄个回风炉子不就是为了显摆吗?”
“你说话跟我注意点!”杨南妈妈说完,进厨房做饭去了。
吃过晚饭后,杨南打算去看看陈宏伟的父母和李丽。他走到院子里,用鸡毛掸子扫去奥迪轿车上厚厚的灰尘,心想,这一次一定要把这车开回深圳去,不能让它在这儿长时间停放了。
还好,杨老头平时每隔一两周就帮杨南发动了一下这辆车,有时候还开出去溜一圈,所以亏电不那么严重,杨南一打火就着了。
把车开出小区大院,杨南开着车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大堆礼物放在车上,然后去往陈宏伟家。
李丽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一家人都在紧张这件事。两位老人虽然是过来人,但是因为陈宏伟的离去,更加珍惜李丽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几天,两位老人对李丽几乎是寸步不离,除了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进屋后,杨南把那一堆从超市买来的礼物放在桌上,对站在沙发旁边的李丽说道:“嫂子,怎么样?还好吧?”
“挺好的,医生说一切正常,这两天就要生了,我心里有点紧张。”李丽说道。
“紧张是那么呀,不就是生孩子吗?”杨南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看你说得那么轻松,好像你生过似的。”李丽笑道。
陈宏伟的妈妈给杨南端来了热茶,放在他面前的回风炉上,杨南端起呷了一口,“这么冷的天气,孩子出生了肯定受不了的,明天我去看看,给你们买个空调。”
“不用你买,我们今天已经买了,明天安装师傅就送货过来安装。原本是要装到新房子那边去的,因为新房子刚装修好,还不能入住,所以就把空调装到这儿来了。”
“嫂子,孩子出生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孩子留在这边还是带回深圳去?”
“这边天气不好,加上我又舍不得离开孩子,所以等满月以后,还是带回深圳去吧。公婆都跟我一起去,帮我照顾孩子。”
因为就要生了,所以李丽一边对杨南说话,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
“嫂子,咱们的新公司就要建好了,等你回去的时候,恐怕我们已经搬到新公司里面去了。”杨南兴奋地说道。
“新的公司是什么样子,比现在的要大很多吧?”
“那当然,五十亩地,三万多平米,一栋超大的厂房,一栋独立的办公大楼,两栋宿舍楼,食堂、娱乐室、图书馆这些又占了一块地方,还有一个宽大的广场和一片草地,够气派吧?”
李丽点点头,“以前刚去深圳的时候,像你说的这么大的公司,我还不敢去面试呢,当然了,人家也不会要我。没想到,现在我们居然是这种公司的老板,唉,要是宏伟在就好了......”李丽说完,表情伤感起来。
说道陈宏伟,杨南的心里也是一阵悲痛,沉吟了一下,他说道:“嫂子,别这么想了,人生总会有遗憾的,宏伟的在天之灵也希望你们能好过,这一切也是宏伟所期望的,你们的孩子将来也一定会很有出息的。”
“但愿吧,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把华益越做越好。幸亏当初我听你的没退股,要不然今天的华益就与我无关了。”李丽笑道。
“怎么可能。嫂子,宏伟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只要我在,华益就会有你们的一份。对了,嫂子,我有个打算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打算?”李丽问道。
“我想把金月公司合并到我们华益来,冉月无心经商,他爸爸和辛姐又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管理公司,把它合并到华益去,可以壮大我们的实力,也免去了他们在管理上的劳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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