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音刚落下,院子里凭空吹起一股阴风,白苏苏捻诀开了天眼,朝着那风来的方向望去,竟然是张妮儿来了。
看见她的手势和动作,还有这院子里忽然冷下来的空气,众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神仙?这是咋回事啊?”
“是啊,怎么忽然这么冷啊?”
白苏苏朝那些人笑笑:“没事,就是妮儿听说她夫婿来了,大老远跑过来瞅瞅。”
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张妮儿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跑啊!水鬼来抓替身了!”
那些围观的村民一听这话,吓的哄一声跑了个没影。
白苏苏转头去看那少年的表情,只见他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但脸上表情却是一脸倔强,环顾着四周道:“你的意思是,张妮儿的鬼魂……在这?”
他这话一出口,那几个穿军服的和那个老仆人脸色都是一变,纷纷护住了那少年,那老仆人冲着白苏苏道:“小道姑!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啊!”
白苏苏坏心眼的笑道:“老家伙,谁告诉你青天白日的就没鬼了?你说的那些都是普通的小鬼,这张妮儿死于非命,怨气极重,可厉害的很呢!不信你摸摸自己的后脖子,凉不凉?”
张妮儿早在白苏苏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嬉笑着爬上了那老仆人的肩膀,骑在上面朝着白苏苏招手。
老仆人只觉后脖子一阵发凉,转瞬间就麻痹了一般,抬手去摸竟然有一滩湿漉漉的水渍,吓的他脸色大变:“这、这……”
少年眼见老仆人的状况,面上一紧冲着老仆人的方向道:“张妮儿,害死你的人是我,和王伯没关系,你有气尽管往我身上撒,不要伤害无辜!”
张妮儿其实有些茫然的瞧了白苏苏一眼,虽然她无辜枉死怨气很重,但自从张婆子死了之后她心中的怨恨已经消散了很多了,这会儿跑出来一个少年说是和她结阴婚的对象,还要代替她照顾她的父母,她心中也是一脸懵逼。
白苏苏眼见张妮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抬手将她从王伯的肩膀上提了下来,转头眼带探究的看着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跑到这来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有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死而复生?”
少年对上白苏苏的目光,眼底似有万般无奈,抿了抿嘴唇道:“我叫楚白,我确实是死了,但却在死了一个星期之后又活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爷爷他们会找人给我结冥婚,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我调查清楚前因后果之后,才知道张妮儿是因为我而死,我对此十分愧疚,所以稍加调理之后就不顾家人的反对跑到榕树村来了。”
说到这,他看了白苏苏一眼:“我知道你叫白苏苏,听说你很有本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助张妮儿,让我为她做一点补偿,价钱随便开,无论你要多少,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白苏苏一听乐了:“哟呵,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钱的。”
她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王秀娟和张长富身上:“张大哥,张嫂子,你们都听到了,这位楚白公子说了,想补偿你们,让你们随便开口,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秀娟怒目一横抬起扫帚就是一下砸在了楚白的脚下,骂道:“谁要你的臭钱?你害死了我的妮儿,还在这说风凉话!你要真觉得内疚就去水里替我的妮儿受苦,还她一条命!”
楚白闻言拧了拧眉,竟像是真的在考虑王秀娟的提议,但就是白苏苏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却见他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抱歉,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这个请求,我是家中的长孙,肩负传承家族的重担,在生下继承人之前,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白苏苏差点因为每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认真考虑这种问题,果然这种大少爷的思维逻辑是正常人猜不透的。
她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那你打算怎么样?你大老远的跑到这来,不可能就是为了说几句漂亮话,丢下这些礼物就走了吧?”
楚白立即辩驳道:“当然不是!我打算留在榕树村,虽然我不能把命赔给他们,但我可以赔给他们一个儿子,以后我就以他们儿子的身份留在这,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替张妮儿尽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
白苏苏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可真是个人才,照你的意思是,张家人非但不能杀你报仇,还得把你当亲生儿子养着,管你吃管你喝?”
楚白有些不悦的辩驳道:“我说过了,我会照顾他们的!”
白苏苏不客气的嘲笑道:“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风一吹就倒,自己都要人照顾,你拿什么照顾别人?该不会是嘴上说说,其实就是站在边上指挥,让你这些个手下帮你做吧?”
楚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白苏苏从他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他就是这么打算了。
她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们乡下地方可受不起你这大少爷做派,张家连着办两场丧事已经很烦了,你带这么人在他们夫妻俩眼前晃悠,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再说你这些人留下来吃哪?住哪?”
楚白道:“我听说这山上有一座道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苏苏打断了:“我们道观是清静之地,不喜欢外人打扰,你要是存的这个心思,我劝你还是趁早出村吧,说不定还能在镇上找到落脚的地方。我敢保证,这榕树村没有人会收留你们,谁要敢,我让张妮儿晚上去他们家!”
先前还围观的村民还留着几个胆子大的没走,听到白苏苏的话忙不迭的跑了,不多时就把白苏苏的话传了个人尽皆知。
张长富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心中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是张文兵,他要找人偿命就找这个害了自己闺女和亲娘的堂兄,这楚白虽然可恨,但不知者不罪,他还不至于把气撒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
但要要让他就此原谅楚白,却是不可能的,冷冷的望了这群人一眼,他沉声道:“你们走吧!把你们的东西全拿走,我们不需要!我们只有妮儿一个女儿,谁都别想替代她!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不然的话别怪我手上的火铳不讲情面!”
楚白咬着牙,看了看张长富和王秀娟,又看了看白苏苏,转头朝王伯和几个军装男人道:“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就行了,我是来赎罪的,不是来享受的,不需要你们跟着我,你们和爷爷说,等开学的时候我会回去,到时候让他派人来接我,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白苏苏只是觉得这楚白脑子有些问题的话,那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实他脑子缺根筋了。
这小子根本听不懂人话啊!
张长富根本不相信这种城里来的富家少爷说的话,冷笑了一声:“随你们,只是别在我的院子里,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说着拿着火铳把院子里的人全都清了出去,然后拉起王秀娟的手一起把院门关了,再也不理外面的动静。
楚家的人见状皆是面露难色,纷纷把目光落在白苏苏的身上。
白苏苏摆了摆手道:“你们别看着我,我白苏苏一言九鼎,说过不会收留你们就一定不会收留你们。”说着她打了哈欠,抬头看看快要下山的太阳道:“天色也不早了,贫道要回去做晚课了,妮儿,我们走!”
说着一人一鬼不理会楚家人的脸色,悠然自得的离去了。
楚白望着白苏苏离去的背影,有些倔强的抿了抿唇,扑通一下跪在了张家的门口。
他这一举动把王伯吓了一跳,忙去扶他:“公子!快起来,这怎么使得啊?这地上凉,您身子虚,怎么受的了这个?”
楚白却是一下拂开了他的手道:“王伯,我说过要留在张家赎罪,不达到目的我是不会罢休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你们走吧!”
王伯道:“这怎么使得啊!老爷吩咐我们要好好照看公子,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会怪罪我们的!”
楚白怒目一横,清澈的眸子里显出一丝不容置疑的霸气:“你们怕爷爷怪罪,难道就不怕我动怒吗?马上给我收拾行李回京城!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王伯闻言心里犯了难,他心里清楚自家的这位公子虽然年纪小,看起来柔弱,但骨子里倔强的很,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自家若是执意不肯走,只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再三踌躇之下还是叹了口气,抬手招呼了几个手下远远的撤回了车上。
几个手下为难的看着王伯:“王管家,咱们就这么走了?留公子一个人在这?老太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咱们的皮啊?”
王伯瞪了他们一眼:“叫你二傻你还真是个二傻,我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咱们偷偷躲在村子外面别让人瞧见,你们几个轮流盯着公子。现在先留下一个人,其他人先跟我去找落脚的地点……”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晚饭有没有着落。”
村里人当真怕了白苏苏那句话,深怕张妮儿晚上上他们家去,一个个都跟躲瘟疫一样,一户敢收留他们的人家都没有,幸好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些食物和水,几个人对付着吃了一顿晚饭。
但车上都是青壮小伙子,这点饼干面包哪够吃?才吃下去没多久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临到换岗的时候,那一直盯着楚白的小伙子道:“咱们晚上吃什么呀?蹲了半天饿死我了。”
几人有些愧疚的看着他,面露难色的道:“吃完了……”
“什么!”那人惊叫一声:“吃完了?你们几个还是不是人?哄着老子去站岗,自个儿把干粮全吃了?”
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挠着脑袋不说话。
那人眼见众人这么厚脸皮的样子,骂了句脏话,拿树枝削了根叉子到小溪边摸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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