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端木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谢傅再也支持不住,阖上眼睛。
“师弟!”
刘太轻率先朝谢傅奔跑过去,将谢傅背了起来,刚刚转身就迎接疾步赶来的林初溪等人。
几人十分清楚,谢傅强行施展威力庞匹的小天雷灭神真言,心神折断, 生命危在旦夕,端木慈将谢傅留给他们,也是想让他们施救的意思。
刘太轻目光发红,目光恳请的看着林初溪等人,轻轻道:“师叔祖,师傅……”心中想着师弟犯下弥天大错,却不知道师叔祖肯不肯施救。
林初溪点了点头:“速速把谢公子背回灵山。”
“好!”
刘太轻欣喜若狂, 背着谢傅狂奔回灵山。
房间内, 林初溪探清楚谢傅身体状况之后,淡淡道:“体内脉轮破损严重,几难恢复。”
众人深深叹息一声,这相当于谢傅文道之路就此止步,这样一个天才如何不令人扼腕叹息。
林初溪道:“先保住命再说吧。”
当下轮番为谢傅念诵祝词真言疗伤。
灵山文廷几乎汇集了天下所有的文道高手,如果灵山文廷都治不好,天下就没有其它地方能够治好谢傅了。
以林初溪等人为首的文道高手,日夜不停轮番为谢傅疗伤,硬生生把谢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也幸好是灵山文道高手众多,可以交替接力,要不然这般心神消耗,任谁单独都遭不住。
如此这般治疗十日,谢傅又昏睡四日,这才苏醒过来。
坐在椅子上托腮憩睡的刘太轻听见声响, 往谢傅望去,见谢傅睁开眼睛, 惊喜道:“谢公子, 你醒了。”
谢傅刚要坐起, 却发觉浑身无力, 喉咙沙哑也发不出声音来。
刘太轻忙道:“谢公子,你先躺着,我去禀告师傅。”
很快,林初溪等人就陆续赶到,看到谢傅苏醒,心中极为欣慰,总算没有白费力气把人给救了回来。
这会已是黄昏,加上谢傅刚刚苏醒,身体羸弱,众人关切一番之后便离开让谢傅静养休息。
沈约吩咐刘太轻好生照料。
刘太轻欣喜应下,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是他负责照料谢傅。
刘太轻喂了谢傅点水,一些清粥。
隔日一早,谢傅已经可以坐起。
“师兄……师兄……”
这会天色蒙蒙亮,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刘太轻亦趴在桌子休息,听见谢傅呼唤却敏锐醒来,来到道床边,问道:“谢公子,要喝水吗?”
谢傅点了点头。
刘太轻端水过来,谢傅接过说道:“有劳师兄了。”
刘太轻笑道:“谢公子,你抬举了,我哪配的上当你师兄,这些日子师弟师弟叫习惯了,你也莫要责怪。”
他早就搞清楚怎么回事,谢傅根本不是师傅新收的弟子,却是自己误会了,亏初见时自己还向他炫耀本事,想来十分可笑,让人脸红。
谢傅能够施展小天雷灭神真言,本事胜过师叔祖,自己与他之距,却是天壤之别。
谢傅见刘太轻竟跟自己客气起来,说道:“师兄你道心淳朴是真正的修道之人,我却是红尘俗人,叫你一声师兄,却反而辱没了你。”
刘太轻心中开心,呵呵一笑:“不可不可,若让师傅听见了,定要责怪。”
谢傅笑道:“师兄难道担心我闯祸,连累了你,所以跟我撇清关系。”
刘太轻连忙应道:“自然不是。”
在谢傅的注视下,刘太轻才笑道:“好吧,不过我们私下互称师兄弟,莫要让师叔祖他们听见,不然要怪我无礼。”
谢傅点了点头,“劳你帮忙拿来笔墨和纸。”
刘太轻问:“师弟你要干什么?”
谢傅轻轻叹息:“离家四年多,只怕家里要担心死了,想马上写封书信给家里报个平安。”
刘太轻笑道:“什么四年多,从你来到灵山才现在才过了四个月。”
谢傅一讶:“什么!才过了四个月。”
刘太轻笑道:“你幻境中呆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幻境十六天,外面才过一天。”
谢傅惊讶道:“竟有这种事!”
于是刘太轻就跟谢傅解释这幻境内与外面的时空流逝不同。
谢傅不明其理,唯有惊叹天地神奇。
在里面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件事,他还以为跟端木慈一起生活了四年,却不知只是度过三个月。
可他分明又与端木慈一起生活四年,要不然如何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呢。
四年啊,一千五百多个日夜,世间的夫妻,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共度一千五百多个日夜,分分别别,共处能有千日已是难得。
他应该满足不是吗?
刘太轻见谢傅陷入沉思,轻轻出声道:“师弟。”
谷鬥</span> 谢傅回神笑道:“就算是四个月,也应该给家里报个平安,师兄有劳你了。”
刘太轻点头,一会之后取来笔墨纸砚。
谢傅迅速书写一封家书,给澹台鹤情保平安,想来澹台鹤情定是又思念又担心。
成亲之事又耽搁了,谢傅深感愧疚,在信中让澹台鹤情多选几个吉日,等他回去之后,立即成亲,好让澹台鹤情安心。
写着写着,谢傅突然搁笔,他和端木慈已经成亲了。
虽无媒人宾客,却是天地为证,圆月为媒,切切实实拜过堂成过亲,端木慈已然是他的妻子了,这是无论如何都断绝不了的。
呆呆想着,忽又疾书,既定事实,都已如斯地步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就算澹台鹤情生怨,自己也绝不能做无情无义的负心人,何况他与端木慈之间是生死也割舍不了的。
就算相隔天涯海角,她也永远都是自己的妻子,就算是生死仇敌,她也永远都是自己的妻子。
写完之后,谢傅拜托刘太轻将书信马上送出去。
家书值千金,刘太轻即刻下山去,奔赴镇上将这封家书寄出去。
刘太轻回到灵山已经是黄昏时候,谢傅气色又好了一些,见到师傅沈约也在房内,立即解释道:“师傅,我下山去给谢公子寄家书。”
沈约点了点头:“谢公子已经跟我说了。”
“太轻,你照顾好谢公子。”
沈约吩咐一声,便就离开。
沈约走后,刘太轻轻声问道:“师弟,今天师叔祖他们都有来看你吧?”
谢傅点了点头,林初溪、许正宁、沈约、何楚……
灵山文廷有分量的,跟他相熟的都来了。
林初溪跟他聊了小天雷灭神真言,从头到尾都没有责怪他偷看灵山镇山之宝小天雷灭神真言的意思,反倒有点请教一二的意味。
许正宁主要跟他聊了他身上的那件圣衣,虽无明说,却完全没有讨还的意思,言外之意圣衣虽是灵山文廷之物,圣衣封印是谢傅打开的,也算缘分。
何楚跟谢傅不是很熟,主要跟谢傅道歉当日怠慢失礼之处,又客套几句。
倒是沈约跟他聊的最多,虽半句不提端木慈,却是希望谢傅能够多多谅解。
灵山文廷的人不是恶人,更是一群有信仰有准则的人,谢傅心中好奇端木慈与灵山文廷的恩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成为生死仇敌。
而他与端木慈相处这么多年,更深知端木慈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又或许她的温柔慈爱难道仅限对待自己?
难道端木慈对师傅初月的手段也是心狠手辣吗?
心中虽然疑惑重重,却隐隐觉得必有内情。
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
刘太轻笑道:“为了救你,师叔祖他们可没少耗费心神。”
谢傅笑了笑,不知道如何回答,一边是灵山文廷,一边是端木慈,最好能够冰释前嫌,做人真的太难了。
是是非非无法分辨清楚,更难的是道义、情感、私心又不知道让人如何偏袒。
偏向自己的亲人失去道义,偏向道义失去亲人。
难怪人家说做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难得糊涂。
刘太轻忽然道:“对了。”
刘太轻说着从衣内取出一物,指长大小,用麻布条包了起来:“这物那日从你身上掉落,我想对你定是很重要,就先帮你收藏起来。”
谢傅看见那麻色布条,分明就是从端木慈道袍上割下来的,心头一颤,割袍断义吗?
心中想着分别那天,她严肃的要求自己不准自己想她,颤颤的把布条打开,一缕青丝映入眼幕。
谢傅看着这缕青丝,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她那一头优美英潇的长发,不禁露出笑容,你不准我想你,却为何留下青丝给我。
莫非要我想着青丝不思人,这叫我如何做到,我看见这青丝更想着你丝丝缕缕的温柔啊……
刘太轻见谢傅呆呆发楞,轻声问道:“是她送给你的吗?”
谢傅本能点头。
“师弟,你跟她真的是?”
谢傅抬头朝刘太轻望去,刘太轻忙道:“师弟,我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很惊叹。”
端木慈那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高傲得众生在她眼中有如草芥,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物竟也会堕入人间情爱。
情和爱似乎离这位仙子很是遥远,要知道她杀起人来可是冷漠无情,这样的人物在情爱面前又是什么样子呢。
刘太轻又补充一句:“我真的只是感到很诧异。”他的感受就好像地上的一粒尘土飘上高高在上的月亮那么强烈反差。
谢傅应道:“她是我的妻子。”
刘太轻闻言震惊到难以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你们!”
谢傅笑道:“很奇怪是不是?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好像是一场梦,但我拜堂成亲过。”
“她凶吗?”
刘太轻话刚出口就感觉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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