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福临尊者的话,黑衣男子原本充斥着冷烈杀意的眼眸,忽然渐渐的垂了下来,里面充满了温柔,而不再像之前那样永远冰冷一片似乎并不夹带着任何的感情。
他轻声说道:“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既然早就知道了我是余天问的儿子,为什么在我以明白信进入教派的时候,不杀了我。杀了我之后,你们自然也就清静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打扰你们成就大业的东西存在,不是一了百了吗?”
福临尊者忽然笑了,笑容中满是长辈的慈祥与温柔。
“因为我们是真的爱你啊……”
黑衣男子或者说余地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忽然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着了电一般。
福临尊者接着说道。
“我与教主本来是想要杀了你,但只是怜惜你天资聪颖,若是真的杀了实在是有些可惜,随后便想尽力将你培养成我们教派的顶梁之柱,教主死后一切都由你来做决定,到时候你便是整个教派的天,整个教派的顶梁柱,你就是教主。这些东西我与教主早早的便商量好了。”
“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让你培养成长之后,让你亲手杀了余天问这个老家伙,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被自己的至爱亲人所杀害的感觉。”
“但几十年的相处啊,这些时间并不是说遗忘就能遗忘掉的,我和教主终生都没有婚取,早已将你看作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你当初叛离教派的那一天,着实是伤透了我们的心,尽管如此,教主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承诺,如果你愿意回归教派,他依然会力保你成为下一任教主。”
“可你却依然如此执迷不悟,甚至最后连我也死在了你的手下……罢了罢了,当真是造化弄人,天道轮回啊!”
洋洋洒洒说完了这么一大段话,不灵尊者终于满意的笑了,似乎将几十年一直埋在心里的苦中,全部吐露了出来,此刻感到无比的轻松,一口的腥臭的淤血喷到了地面上,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可余地存因为福临尊者这些话站在原地,忽然茫然了起来。
他很想伸手去触摸一下,这个几十年来一直将自己当上他孙子一般对待的老人,感受一下老人的渐渐变得冰冷下去的体温。
可他做不到。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已经决定了他和面前这个老人势不两立的局面。
而他十岁年纪,隐姓埋名孤身闯入教派拜教主为师,到头来所谓的一切不过是最后能够亲手将整个教派覆灭,破坏他们酝酿了数百年的惊天阴谋。
这是余家的宿命。
也是那天那个人给予他的宿命。
余地存伸出了颤抖的手,终究还是忍住,捏紧了拳头放到背后。
福临尊者笑得很无奈,一道存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动作都没有能够逃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或许比他要更加的无奈,也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背负着什么,只是他们彼此对立的立场注定了他们不能够和睦地共处下去,哪怕只是表面上的繁荣与和谐。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余地存终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铜钱剑。
铜钱界那冰冷的光芒映照在了福临尊者的眼眸之中。
他最后轻轻的说道:“去找余天问吧,教主这次派过来的不止我还有意味,你的老相识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早就已经到你们的老屋子里了,至于能不能从他的手中救下于天问,就只能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话音落下余地存,不再存有任何的迟疑,手中的铜钱剑对准了福临尊者的心脏,猛然扎了下去。
噗嗤一声,鲜血骤然四溅开来。
滚烫的鲜血飞溅到了余利存的脸上,这一次他没有再伸手将其抹去,而是任由他们在自己的脸上慢慢干涸,慢慢失去温度。
福临尊者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但瞳孔早已经失去了焦点,呼吸渐渐的停止了,在他的气息完全消散的一瞬间余地存只听到他轻声的说道:“要是真的爷孙俩,该多好……”
最后完全咽下了气。
福临尊者带着这像梦忆一般的喃喃自语,从此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于立春把铜钱剑从武林尊者的胸口拔了出来,随后打量了一会儿,四周将这位老人的尸体搬到了一棵保存的还算完好的树木底下,替他闭上了眼睛。
最后深深的看了福临尊者一眼,转身离开了树林。
余家祖屋。
爷爷此时还像是如同平常一样默默的沉睡着,身体如同尸体一般冰冷而又僵硬,只有细微的呼吸证明他还存活在这个世间。
此时主屋的门被人粗暴的用力推开。
遥遥的星光映照出了门外,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他手提着刀,看着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爷爷,沉默不语。
“余天问,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当初为什么要与我们结下如此之多的孽缘?如果你早就死了,或许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的儿子也不会离开我们。不过算了,虽然现在有些晚了,但是报应早晚会来的,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说着朝着爷爷一点一点的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声极其沉重,每一步落下,祖屋的木板,都会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缝。
男人走到了爷爷的身前,看着他安详的睡脸。
不由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猛然喷发而起。
他的教派,因为爷爷的存在,这些年受到了不少的挫折与磨难,可那个造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竟然还能安详的躺在床上睡觉,这让男人觉得不可忍受。
他猛地举起手中泛着冰冷光芒的大刀,蓄满了全部身的力气,猛然朝着爷爷的脖梗挥了下来。
就在大刀即将落在爷爷脖子上的一瞬间。
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忽然从门外飞射进来,如同弓箭一般直直的飞向了男人手中的大刀。
男人早有感觉,下意识的挥手舞去,大刀与那明黄色光芒狠狠撞在了一起。
强猛的撞击之下,男人向后倒退了两步。
紧接着,那散发着明黄色光芒的物体也落了下来。
是一柄铜钱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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