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盛唐大柱国 > 第186章 树要皮人要脸

反派大多死于话多,李崇道看电视最反感唧唧歪歪婆婆妈妈,但面对尉迟敬德这样的人物,他不得不多说话,因为他打不过。

    事实证明,他的话还是起了作用,一句将军可曾想过后退半步,似乎点燃了尉迟敬德过往的热血。

    “李崇道,我记住你了,你说的没错,某从未想过后退半步!”

    尉迟敬德话音一落,便猛地举起左手来,紧紧握住了拳头。

    李崇道一看,暗道不妙,这必然是“摔杯为号”之类的暗号。

    也果不其然,几乎在他握拳的同时,一道光投射到了李崇道的身上,头顶传来哗啦啦响动,屋顶破裂,瓦片簌簌落下,一人竟破开屋顶,如夜枭一般扑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间,李崇道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尉迟宝玠惊叫起来,与李崇道一并,被扑倒在地。

    李崇道腰身一扭,将尉迟宝玠当成了肉垫,然而当他睁眼之时,下落之人已经逼近到前头来。

    眼前之人约莫四十出头,脸膛黝黑,留着络腮胡,即便戴着幞头,也能看得出他是个秃子。

    他的眼中没有半点感情色彩,如同真人比例的人偶一般,有种行尸走肉般的麻木不仁。

    李崇道还在观察之时,此人已经扣住蹀躞,将李崇道拎了起来,丢沙包也似地将李崇道丢到了尉迟敬德的脚下。

    这是实力上的绝对碾压,李崇道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如席君买一般的杀气!

    “二叔!”

    尉迟宝玠虽然被李崇道重重压在身下,疼得呲牙咧嘴,但见得此人仿佛生出了无尽底气。

    那人便这么站着,腰腹间的束带突然呲啦一声崩开,鲜血便喷涌了出来,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李崇道手里带血的红月短刀,那人似乎有些讶异。

    不过他也权当无事一般,只是撕下半截袖子,往伤口上一塞,解下幞头,露出一颗大光头,用幞头布绑住了伤口。

    尉迟敬德一脚踩在了李崇道的手腕上,李崇道吃痛,却如何都不肯松开那短刀。

    “没想到啊,杨续的眼力倒是不差的,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在年轻一辈里,算是个狠人了。”

    听得尉迟敬德的“夸赞”,李崇道反而有些内疚起来,毕竟他对这个二叔并不了解。

    “抱歉了,只是发自本能的举动,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出刀……”

    这是实话,尉迟敬德似乎也相信:“不必自责,但凡想活命的,都会这么做,阿墨不会怪你的。”

    “他叫阿墨?”

    “我也不知道他的本名,因为他是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跟着我南征北战,杀人不眨眼,军中皆呼他阿魔,我嫌魔字难听,就给他赐名尉迟墨,算是跟我姓。”

    李崇道看得出尉迟敬德的真情流露,他是个真正的爱兵之人,他不经意扫过尉迟墨的伤口处,眼底深处是疼惜。

    “一开始,他只是背着个竹篓,跟在我的身后,将敌人的首级割下,背回去帮我领功,到了后来,杀人越来越多了,首级装不下,就割耳朵丢进竹篓里。”

    “我尉迟融是个打铁的,也是个铁打的,唯独对他,真真胜过我的儿子,打从回朝的那一刻起,我便对他说,鞍前马后是你,解甲归田也是你,只要有我的,便不会少了你的。”

    若换做其他人来说这番话,必然矫情,让人尴尬得抠出个三室一厅精修房来,但尉迟敬德这般吐露,李崇道心中却只有感动。

    然则感动归感动,难道因为他爱兵如子,就能包庇不成器的儿子?

    并不是这么个逻辑。

    “所以,将军能不能抬脚再说话?”

    尉迟敬德没有抬脚,他蹲了下来,夺下李崇道手中的短刀,摩挲了刀刃,指肚很快就流血了。

    “是把好刀。”

    “我跟你们去雍州府,该如何措置吾儿,我都认了,但……”

    本以为尉迟敬德“幡然醒悟”的李崇道突然紧张了起来。

    “但一码归一码,你剁了吾儿一根手指,又给了阿墨一刀,我也不搞这么麻烦,就留下你一只耳朵,所以,还去雍州府么?”

    李崇道哈哈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尉迟敬德的脚,待得他抬起脚,李崇道便嘶啦一声扯开了自己的衣物。

    经历了几次三番的生死,李崇道身上的伤痕也很是“可观”,很难想象才十六七岁的他,生活在最太平的长安城里的少年郎,竟会有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

    “你觉得我会怕么?”李崇道不是不怕痛不怕死,他也怕,但如果连褚幼薇都保护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尉迟敬德也点头道:“好,我欣赏你,对你最大的敬意,就是让阿墨下手痛快一些。”

    他将手中的红月短刀递了过去,尉迟墨无声地走过来,捏着红月刀,就像拿着一把寻常的割肉刀,而李崇道只不过是食案上煮得半熟的牛肉。

    李崇道之所以多嘴那几句,不过是为了吸引尉迟敬德的注意力,此时他已经将蹀躞中暗藏的剧毒药包握在了掌心之中。

    “够了,不要吓唬这孩儿了,你不就是想要我一句话么?”

    褚遂良到底是忍不住了,他知道,尉迟敬德胁迫的不是李崇道,所有的这些话都是对他褚遂良说的。

    李崇道只是见义勇为,褚幼薇才是真正的苦主,李崇道在去不去雍州府这个事情上做不了主,只有他褚遂良才能做决定。

    尉迟敬德闻言,果真抬起手来,尉迟墨也面无表情地停了下来。

    “尉迟融,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值得么?”褚遂良轻叹一声,尉迟敬德却似乎没有半点悔改:“我这儿子不值得,但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糟践的不是我的儿子,而是我尉迟敬德。”

    “面子?这是面子的问题么?他对我女儿所做之事,天理难容,更是触犯律法,是面子能解决的问题么?”

    尉迟敬德沉默片刻:“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闹到雍州府,我尉迟敬德脸面挂不住,不去雍州府,我再切他一根手指,算是赔罪,从此往后,他绝不会出现在令媛百步之内,这是我最后的底限。”

    “阿耶!孩儿不要切手指!阿耶你救我!”尉迟宝玠听得此言,脸都白了,爬过来抱住了父亲的大腿。

    见得父亲无动于衷,尉迟宝玠双眼充血,气急败坏,状若疯狂,指着李崇道破口大骂道:“都是你这贱婢,若不是你,便没有今日这许多事,某迟早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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