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宋筠萱就在褚宅,李崇道也并无意外。
褚遂良并非无脑莽夫,既然想着要闹上金殿,必然有着后手准备,把宋筠萱请了过来,就是想得到皇后殿下的支持。
再者,褚幼薇深得皇后殿下的喜欢,她被人欺负,差点就悬梁自尽,宋筠萱来探望也是正常。
李崇道也不好进房间,把宋筠萱叫了出来,两人在茶厅里坐了一会,事情的始末很快就告诉了宋筠萱。
也没有太多的添油加醋,李崇道只是客观描述,已经让宋筠萱义愤填膺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用公主们来做文章,否则圣人不会饶过你的。”
宋筠萱给了最直接的否定回答,可见她多么清楚李世民对女儿们的宠爱。
李崇道也不含糊:“我早有所料,否则也不会找你来商量,你对宫里的情况比较熟,有没有哪位公主是圣人不太喜欢的?比如……新野县主那样的……就是……就是下嫁万年县令裴重晖的那一位……”
新野县主是李元吉的女儿,但李世民为了面子功夫,对外还是宣称亲自抚养,这也体现了他不忘兄弟之情的伟大。
如果能找到类似的公主,不会真的伤害到李世民对女儿的疼溺,但又能结结实实打李世民的脸,尉迟宝玠就会死得很难看了。
宋筠萱是何等聪慧的女人,当即就领会了李崇道的意思,但她很快就摇头:“没有。”
“隐太子不是还有个女儿据说被收养在宫里了么……”李崇道一直就没忘记这个事情,因为相较于李元吉,李建成更让人忌讳,而他还有个女儿藏在宫里,本身就是件挺让人好奇的事情。
宋筠萱峨眉微蹙:“这件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也最好也别再提起。”
“我也只是想替幼薇讨个公道,再者,似尉迟宝玠这等样的纨绔子弟,整座长安城该有多少?”
“试想一下,幼薇想要讨个公道都这般艰难,若是其他女子,又当如何?”
“宋尚宫你也是女儿家,总该能体会,若果遇到这样的事情,那是一辈子都无法抹除的噩梦,咱们难道就真的要袖手旁观?”
李崇道是真的气恼起来,莫名生出一股子浩然正气,便听得宋筠萱道:“没想到你个浪荡子还有这等胸怀,难道你不该与尉迟宝玠那等样才对么?”
嘿嘿一笑,李崇道昂首道:“所谓君子好色而不淫,我是风流而不下流,多情而非滥情。”
宋筠萱微微一愕,似乎在寻思这句话,过得片刻,朝李崇道说:“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合适的人选来……不过……”
“不过甚么?”李崇道就知道宋筠萱不会让他失望,此时也重新燃起了斗志来。
宋筠萱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道:“不过这个人不好应付,需是你亲自去请……”
“这好办,我惯会游说,你为我引荐,我去说服她!”
其实李崇道也清楚宋筠萱的顾虑,她心里是有合适人选的,但她不能抛头露面来做这个事,更不能让人察觉到她与这件事有任何关系,虽然是内学士,但她到底是宫人,不好插手这些事情。
面对李崇道那渴盼的目光,宋筠萱竟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来,朝他说道:“这位公主有点棘手,可没怪我没提醒你……”
李崇道哪里会想这么多,你宋筠萱不也棘手得很,初见之时如高傲的孔雀,甚至懒得看我李崇道一眼,如今还不是要跟我坐在这里说话么。
“知道啦知道啦,速去速去!”李崇道一番催促之下,宋筠萱也起身带路,不过今次却不是去的太极宫,而是永安宫!
永安宫在长安城东北角,原本是李世民修建给李渊养老用的,不过才用了一年,李渊就驾崩了,如今虽然改名大明宫,但宫中仍旧没适应,很多时候还是习惯用永安宫的旧称。
“哪位公主住的永安宫?”李崇道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子不安来,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是某位长公主吧???”
“聪明!”
宋筠萱称赞了一句,接着说:“你在此地不要动,我先进去拜见长公主。”
李崇道:“俏皮话学得倒是快,只要不是去买橘子就行……”
宋筠萱只是学着李崇道常用的句式,至于有些甚么内涵,她也不清楚,反正知道是占便宜的就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崇道总感觉宋筠萱有种莫名的欢喜,突然就觉得宋筠萱挖了一个大坑等着自己跳。
但长公主就是皇帝的姊妹,想来年纪不会太小,起码够成熟稳重,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但想想又不对,无论长公主还是公主,未出阁之前可以住在宫里,嫁人之后就在外面建公主府或者住在驸马家里。
当然了,正儿八经在外头开府的公主也有,不过那是唐中宗往后才有的事情,诸如太平公主等等,她们所谓的开府可不只是建个房子来住,而是幕府的府,也就是说她们拥有招募人才甚至是官员的权柄。
没嫁人的长公主?就算年纪不大,应该也是嫁不出去的,能拿来对尉迟宝玠这种色胚子进行钓鱼执法?
如此想着,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宋筠萱便去而复返,一脸喜色地朝李崇道说。
“永嘉长公主宣你入殿了!”
“永嘉长公主……永嘉……”李崇道越发不安,拼命搜索着记忆,但书到用时方恨少,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偏生又不是全无印象,不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但又如隔靴挠痒,如何都想不起来。
“寝殿?”李崇道没想到永嘉长公主竟会在寝殿接见自己,虽然寝殿很大,里头也有不同的功能区,也可以用来接待客人,但绝不是李崇道这样的男子,而且还是宫外之人。
“我把事情始末都给长公主说清楚了,长公主也是个急公好义的女子,平素里就不乏任侠之气,高祖皇帝对永嘉长公主也最是疼爱……”
“只是永嘉长公主想先见一见你,看看你值不值得她帮。”
“帮我?难道不是帮褚幼薇,帮那些无依无靠的平民女子们么?”李崇道总觉得宋筠萱话中有话,但一时半会儿又挑不出毛病来。
宋筠萱似乎也怕说多错多,含糊其辞就把李崇道推进了寝宫:“能不能说服永嘉长公主就看你的了,我还是建议你听话一些……”
“听话一些???”李崇道还没问,宋筠萱已经把门关了起来,李崇道心里发毛,总觉得宋筠萱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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