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混沌蝴蝶 > §3月24日贝尔格莱德

四岁的卡佳是在儿童医院五楼的病房中听到最初的几声爆炸的,她看看窗外,夜空依旧。比爆炸声更响、更可怕的是楼内人们纷乱的脚步声,仿佛使整座楼颤抖。这时妈妈艾琳娜抱起卡佳跑出去,混在楼道中的人群里向地下室方向跑去,而同她们一起跑出病房的父亲亚历山大和他的那位叫烈伊奇的俄国朋友同他们分开了,逆着人流向楼上跑去。艾琳娜没有注意他们,她这一年来把全部身心都放在卡佳身上。为了把女儿从尿毒症中拯救出来,她把自己的一个肾移植到卡佳身上,今天是卡佳出院的日子,女儿获得新生的喜悦使她对战争的爆发不太在意了。

     但对亚历山大来说就大不一样了,爆炸响过之后,战争将占据他的全部生活。这时他和烈伊奇站在露天的楼顶上,环视着远方刚刚出现的几处火光,仰望着高射炮的曳光弹在夜中写出的一串串明亮的省略号。

     “有一个笑话,”亚历山大说,“说的是一家人,有一个漂亮任性的女儿。有一天这家旁边建了一个兵营,驻了很多放荡不羁的大兵,那些大兵常挑逗那姑娘,这令他的父亲忧心忡忡。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女儿怀孕了!他听后长松一口气,欣慰地说:很好,总算发生了。”

     “这不是一个俄国式的笑话。”烈伊奇说。

     “开始我也不太理解,但现在理解了,你害怕已久的事发生,有时是一种解脱。”

     “你不是神,亚历山大。”

     “这点总参谋部和国防部的那帮浑蛋已提醒过我了。”

     “这么说你找过政府了?他们不相信你能找到大气敏感点?”

     “你能相信吗?”

     “以前也不信,但看到你的数学模型的运转后有些信了。”

     “那里没人会仔细看那个数学模型,但他们主要是不相信我这个人。”

     “你好像不是反对党。”

     “我什么都不是,我对政治没兴趣,也许是因为我在前几年的内战时期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

     这时爆炸声停止了,但远方的火光更亮了,火光映照在市内最高的两座建筑上,它们处在萨瓦河的两边,一座是在新区的塞尔维亚社会党总部,它白色的楼体在火光中凸现出来;另一座是“贝尔格莱德人”大厦,它黑色的楼体在火光中时隐时现,看不清形状,仿佛是前者的一个奇怪的镜像。

     “从理论上说你的模型也许能行,但你想过没有,要计算出一个可作用于这个国家天气的敏感点,并计算出作用方式,用南斯拉夫所拥有的最快的计算机,大概一个月也完成不了一次计算。”

     “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我要用你在杜布纳的那一台计算机。”

     “你凭什么肯定我会答应?”

     “我没肯定。不过你爷爷是铁托的军事顾问,在苏捷斯卡战役中负过伤。”

     “好吧。但我如何得到全球大气的初始数据呢?”

     “这是公开的,从国际气象网络上就能下载,这是全球所有气象卫星,以及参加国际气象观测网的地面及海面观测点的实时数据汇总,量很大,用电话线不行,你至少要有一条传输率大于1兆的专线。”

     “这我有。”

     亚历山大把一个小号码箱递给烈伊奇:“神需要的一切都在这里面,最重要的是那块光盘,上面刻录了我的大气模型软件,有六百多兆字节,一块盘刚能存下,是没编译过的C语言原码,在你们那台大机器上应该能运行的。还有一部卫星电话,和同这部电话相连的一个经过改装的GPS全球卫星定位系统,通过这个,你就能看到我在全球任何一处的精确位置。”

     烈伊奇接过箱子说:“我连夜走,到罗马尼亚去赶飞往莫斯科的飞机,顺利的话,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能用卫星电话告诉你那个神奇的敏感点,但我很怀疑它的效应真能按预定被放大,呼风唤雨毕竟是神的事。”

     烈伊奇走后,亚历山大同妻子和女儿离开医院回家。车到萨瓦河与多瑙河的交汇处时,亚历山大把车停下,他们三人下车,默默地看着夜中的河水。

     亚历山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说过,战争一爆发我就要离开家的。”

     “你是害怕炸弹吗爸爸?带我走吧,我也怕,它的声儿真大!”卡佳说。

     “不,亲爱的,我是去想法不让炸弹落到我们的土地上,爸爸去的地方可能很远,不能带卡佳,事实上爸爸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那你有什么办法不让炸弹落下来呢?你能召集强大的军队来保卫我们吗?”

     “用不着,卡佳,爸爸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在地球上某个特定的地方干某件特定的小事,比如说泼一盆热水或抽一支雪茄,就能让整个南斯拉夫笼罩在阴云和大雾中,让投炸弹的人和炸弹都看不到目标!”

     “干吗跟孩子说这些?”艾琳娜说。

     “不要紧的,她就是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包括你。”

     “在一年前,你曾到澳大利亚的海岸开动一架大鼓风机,并认为这能使干旱的埃塞俄比亚下大雨……”

     “那次我是没成功,但并非是因为我的理论和数学模型有误,而是因为我没有足够快的计算机,等敏感点计算出来时,全球大气的演变早已使它不敏感了!”

     “亚历山大,你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梦里,我不拦你,我就是被你的这些梦想打动才嫁给你的……”回首往事,艾琳娜黯然神伤,她出生在一个波黑穆斯林家庭,五年前,当她逃出被围困的萨拉热窝同这个塞族的大学同学结合时,她那顽固的父亲和哥哥差点用冲锋枪杀了她。

     把艾琳娜和卡佳送回家后,亚历山大驱车前往罗马尼亚,路很不好走,战争使路上多了许多关卡和塞车,他在第二天中午才通过边境。以后的路好走了许多,他在天没黑时就到达了布加勒斯特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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