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萧煜才收到萧玟的人传来的信。同一时间,苏淼的人也带来了苏淼和雪倾城在一起,两人已经出城,守卫也看到小六在三天前就出城了的消息。
因为怕萧煜不信,小六还特意留了纸条,那鸡爪爬过一样的字,除了小六没有第二个人能写出来。
纸条上写着:你方心,我和美人公子在一起很安全,你先九倾城。
也幸亏萧煜当年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偶尔还收到过小六给他的书信,这种错字连篇,会意全要靠猜的情况,他已经能够自如应对了。
但是看懂了纸条上的内容,萧煜当时就怒了。
小六就只想到一个倾城,压根就没想过他,她难道不知道他为了找她已经熬许久了吗!
现在倒好,她和雪倾城都跑了,就他一个困在城里,出也出不去。
而且,小六还敢说让他放心?
他和萧玟在一起,他最不放心好吗?!
萧玟对她是个什么心思,小六这个榆木脑袋就一点都没意识到吗?
不对,她就是个榆木疙瘩。
想起自己当初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小六开窍,萧煜又放心了一点。
情敌再聪明也架不住小六憨。
没事的,没事的。
众人看着主子自从拿到纸条之后,便跟魔怔了一样,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暴跳如雷,围着满屋子乱转,嘴里还喃喃念着“没事的,没事的。”
张崇用肩膀推了推身边的连祁,凑过去小声的问。
“我们爷别是疯了吧。”
连祁十分淡定。“只要是遇上了王妃的事,我们爷什么时候正常过。”
张崇闻言,茅塞顿开般地点点头。
“这么一说,倒也是哦。”说着,对连祁举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两人正在咬耳朵呢,萧煜终于停止了他那满屋子乱窜的行为,他将那纸条往桌上一拍,道:
“当务之急,出城。”
“爷,全城禁严,不宜硬闯。”连祁劝道。
“我不管,想办法也要出去。”
张崇不解,问着连祁:“爷这又是怎么了?”他们早就接到了凉国会封城的消息,那时候也是萧煜下令,让大家留守在城里不要出去的。眼下错过了最佳的出去时机,又嚷嚷着要出去了?
一个是憨憨的同伴,一个是冲动的主子,连祁要伺候两尊大神着实心累,他头疼扶额,不得不向张崇这个“十万个为什么”解释道:“爷这是怕我们出去晚了,王妃就被四王爷抢走了。”
“抢王妃?!谁敢抢我们王妃?老子跟他拼命?!”张崇顿时也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引得房间里的众人都往这边看来。
连祁一个头两个大,忙伸手想拉住张崇。
只是这张崇一听到有人要和他们抢王妃,就像是那脱缰了的牛,哪里还拉得住。
“爷,这样不行,我们这好不容易才找到王妃,总不能眼睁睁地又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媳妇吧。再说了,有啥不能硬闯的,那夏裴还能拿我们怎么样了不成,大不了我冲进皇宫去,把刀架在夏裴的脖子上让他放我们。”
张崇的那句“又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媳妇”中的“又”字用得实在是精髓,萧煜听到这句话,脸立马就拉长了,什么冷静啊,理智啊,瞬间被怒火烧成了灰烬。
连祁只能赶紧拉住张崇,叮嘱:“别乱说话。”
没想到这边张崇还没劝住,那边萧煜已经拿起剑要往外冲了。
“干他丫的,冲出去。”
连祁只能赶紧上前拉住萧煜,只是萧煜和张崇这两个暴脾气此刻已经一拍即合,连祁好不容易拉住了一个,另一个已经随口附和道:“爷,真男人,我支持你。”
连祁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赶紧喊房间里那些已经看愣了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拉住啊。”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赶紧上前来帮忙,一时之间,场面混乱非常。
萧煜一行人大闹客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夏裴的耳朵里,只是如今夏裴被国事缠身,以前听到萧煜的一举一动都会密切关注,分析他们的行事,可如今听着只觉得烦躁。
“他们又想干什么?!”就算是说话的时候,夏裴的手也没停。
批折子、批折子、批折子,每天怎么就有这么多折子要批!别说认真看折子了,他就是要把这些折子都翻开,一本本地盖上玉玺,再盖上自己的私章,都要大半天时间。
这些大臣平日里看着挺闲的啊,怎么就这么能找事?!
那个在地上跪着回消息的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夏裴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回话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他弱弱地回道:“回皇上话,臣也不知道,臣瞧着那萧煜,似乎是疯了,好像他手下里身材最魁梧的那一个,脑子似乎也有些不正常。我想该不是这几日封城,他们都被逼疯了吧。”
夏裴抬头,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嗤笑一声。
“萧煜会疯?!”他是不信的。
虽然萧煜的确做了很多疯事,抛下三军跑到凉国来救一个女人;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脱衣解带,自贬庶人;将已经过世的妻子藏在冰窟里,为了守住她的尸身还建了一个倾城山庄……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出来一件都是惊世骇俗的。萧煜在媳妇死的时候都没有疯,又怎么会因为才被憋了这几天就疯了。
夏裴收回视线,继续问道。
“萧煜这两天有见什么人吗?”
“见了不少,有些不是凉国的人,身份很难辨认。”
“有些?”夏裴皱了皱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笔,追问道:“那还有一些人呢?”
“是摄政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那人连忙改口。“是苏淼的人。”
“苏淼的人?他找萧煜作甚?”
“臣不知。”
夏裴本就没什么心思批折子,如此一闹索性放弃了,他走出书桌,认真地想了起来。
他当时封城一是因为祖制,皇帝驾崩举国哀悼,封城闭户五日。苏淼也知道这道理,在当天晚上就带着小六出城了。
夏裴没有去拦,也自知拦不住。苏淼虽然不再是摄政王,可是他掌管朝政多年,耳目众多,势力庞大,不是三两下就能消除的,更何况他手上有圣旨,还有福公公掌握的先皇的暗兵保护,他哪怕已经是皇帝,对苏淼也没丝毫办法。
但是,动不了苏淼不代表他动不了苏淼的人。当初陪着苏淼和他针锋相对的人,他都用封城计困在城里,苏淼能带走的人不多,等他把城里人慢慢清算,找出苏淼的党羽消解干净,日后就算苏淼卷土重来,他至少可以保证昭阳城是安然无忧的。
只是这萧煜,的确是个麻烦。而且苏淼给他传话,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夏裴想了想,问道:“萧煜发疯,可有什么前兆?”
那人仔细想了想,回道:“好像就是在见过苏淼的人之后,就发疯了,动静闹得还挺大,差点把房子都砸了。”
“这么说,苏淼不是去找萧煜同盟的。”夏裴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现,想明白之后,开怀大笑起来。
周围伺候的宫人都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给吓住了,心想,莫不是这新皇也疯了吧。
夏裴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的老师也就是如今的宰相就曾劝诫过他,身为皇帝就要有皇帝的样子,要学会喜怒不显于色。
夏裴整理好仪态,喃喃分析道:“苏淼得了小六,肯定是在萧煜面前炫耀去了。如今萧煜被困在城里出不去,苏淼这边好一通显摆,估计能把他急死。”
夏裴笑了笑,这事,的确像他皇叔能做出来的。
以前皇叔就是这样,从他手里抢到了什么好东西,肯定会来他面前炫耀一番,他每次都能被气出内伤,却又奈何不了他。
不过……这次他倒是可以推波助澜。
想了想,夏裴吩咐道:“你拿着出城的腰牌去找萧煜,带他和他的人出城去吧。”
那人一愣,问道:“可是皇上,不是您说的……”
“我现在改主意了,萧煜留在昭阳城,没有任何助益不说,还是个隐患,早点让他出去也好,免得他和贼人里应外合。”
那人见夏裴都这么说了,也不再追问,领命退下去了。
那人刚退到门口,就和夏裴新提拔上来的贴身宫人迎面撞上了,那宫人倒是知礼数,主动避开,给他让出路来,那人也没多看一眼,急匆匆走了。
待人走后,那宫人才上前来,禀告道:“皇上,宰相大人求见。”
“老师?”夏裴眉头皱成一团,他本来就被这折子烦得焦头烂额的,一听到老师要见他,头更疼了。“他找我所为何事?”
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为了立后一事。”
一提起这件事夏裴就烦躁,他挥挥手,不悦地赶人:“走走走,跟他说我现在没空。”
宫人扑通一声跪下了。“皇上,后宫凋敝非长久之计,您还是早点拿定主意才行呀。”
宫人会拼死相劝也是有理由的。
明面上说,他是为了江山社稷,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会这样,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他们这些做皇帝近侍的,平时里谁都懒得多看一眼,伺候着皇帝累死累活不说,还捞不着多少油水,毕竟谁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犯事啊。但是如果后宫充盈那就不一样了,那些后妃为了被皇帝翻牌子,会想尽办法往他的兜里塞银子,那时候他才能有指望。
夏裴听到宫人这么说,刚刚消解下去的无名之火就又升起来了,他只觉得全天下都在和他作对,他不过就是不想睡女人而已,碍着他们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跟不要命似的相劝。
不过夏裴也知道,别说自己现在还不知道雪倾城的去向,就算现在雪倾城就在宫里,他如愿娶她做了皇后,只怕那些大臣,还是会以皇室不能子嗣单薄为由,逼他封妃。
反正躲不过,早一点和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夏裴烦躁地摆摆手,对那宫人道。
“让宰相进来吧。”
宫人闻言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退下去叫人了,他一路把宰相往门里带,一路念叨,表情十分痛心疾首:“大人,皇上那边我也劝过了,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见您,我们都是为皇上好的,您就顺着皇上的脾气好好劝劝吧。”
宰相道过谢,道:“有劳公公费心了。”可是待那宫人一退步,就嫌弃地拍了拍宫人碰过的地方,小声地骂道:“呸,肮脏的宫人,就凭你也能和我相提并论?”
宰相踏步上前,见夏裴正在桌前品茗等他,走近作揖。
“臣见过皇上。”
夏裴忍住自己的不耐,堆出笑脸,将宰相迎到对面坐下,奉上好茶。
“我知道老师今日来所为何事,只是如今天下初定,政务繁忙,苏淼党羽未除,他国又对我们凉国虎视眈眈,朕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啊。”宰相大人还没开口,夏裴就打断了他,率先卖起惨来。
宰相大人点点头,道:“也不是臣非要逼您,只是您也知道,您是唯一一位登基时后宫无一位妃子的皇帝,您自己也说,苏淼党羽未除,殊不知后宫不安,这苏淼卷土重来的筹码又多了几分。”
如今先帝的后妃陪葬的陪葬,遣散的遣散,原本繁华热闹的后宫,现在一个个都是宫门紧闭,冷清得很。
夏裴叹了口气,收起了笑脸,表情变得严肃。
“那不知宰相大人觉得,我应该立何人为妃呢?”
宰相见夏裴终于松口了,从怀里掏出一本名册来。
“这是臣收集的朝中重臣家中待嫁姑娘名单,皇上您尽可过目。”
夏裴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名册的确详细,就是没有礼部尚书女儿的名字。
夏裴跟着先皇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知道,朝堂之上最重要的就是权衡,宰相和礼部尚书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左膀已经权利滔天,这右膀势必也要提一提了。
“怎么不见礼部尚书的女儿?”
宰相眼神一沉,不过很快就装作没事的样子,道:“尚书大人先前向您提过多次,可是您都未曾应允,臣还以为,您不喜欢呢?”
夏裴放下名册,道:“如今我既已身为皇帝,那自然不能再由着性子做事,况且我也没见过那礼部尚书的女儿,对方兴许真的倾国倾城,我一见就欢喜也未可知?怎么?宰相大人不想我立妃?”
宰相之前还在劝夏裴立妃,如今自然不会打自己的脸,只能强撑着说道。
“皇上您说哪里的话,这选妃是皇上您自己的事,当然得您自己喜欢才行。”
夏裴内心冷笑:你也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那你一天到晚带着人逼我个什么劲儿!
心里虽然已经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不过表面上,夏裴还是做出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温和地道:“那就封她为皇后?”
宰相一听,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还请皇上三思!”
夏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为何?”
“这……这……”宰相想了半天,憋出来一个理由:“皇后乃是国母,不可如此轻率,还是再观察一些时日再做决定才好。”
夏裴憋着笑,问:“你不是昨日还在朝堂上催我早日立后吗?”
“是臣考虑不周,还请皇上慎重。”
“是,宰相大人说得不错,的确要慎重考虑,那就先暂时封她为妃吧。”
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夏裴心情大好,他的皇后只能是倾城,其他女人,别想坐上那个位子。
不过这既然已经开口封妃了,只一人恐怕不能服众。
夏裴翻开了那本名册,在里面随便点了几个官衔不高,但是有些才干的官员的女儿。
当翻到最后几页,看到那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问道:“宋将军还有妹妹?”
这个宋家在前朝也算得上是一代名门了,如今虽然没落了,但是宋阁老的名声在外,还是颇有声望的,现在宋家门楣,就靠宋家次子撑着,之前南蛮骚扰边疆,这位宋家次子多次立功,父皇便封他为了将军,算得上是凉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了。
当时,宋家弃文从武还是引起了不少轰动的,夏裴记得这事是因为父皇自从封了这位少年将军之后,第二天就抱恙不起,朝中事务一应交给苏淼来处理了。
宰相也伸头过来看了一眼,道:“宋阁老算得上是臣的恩师,当日宋家小女出生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如今也有十多年了,想来当年的女娃娃已经长成美人儿了。”
“十多年?这姑娘还没嫁人?”
宰相认真想了想,这宋家没传出过嫁女的消息啊,他和宋家关系虽然不近,但是因为宋阁老曾经教过他一段时间,所以他心里还是时常惦记着宋家的,逢年过节也有来往。虽然这些年他没见过这个女娃娃,但是那女娃娃打小就长得漂亮,想必长大了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也是这一次他把宋家女儿加进名册里的原因,宋家没落他也颇为遗憾,多少还是希望拉宋家一把的。
想到这儿,宰相认真地点点头。“未曾。”
“既然是老师的恩师,那家风自然是信得过的,那就再加上她吧。”
说着,夏裴也不再看后面的名字了,合上折子,将折子交给宰相。
“剩下的事,就麻烦老师安排了。”
夏裴虽然选了尚书大人的女儿为妃,但也选了宋家姑娘,也不算冷落了他阵营里的人。见状宰相心里也舒坦了,高高兴兴地领命退下去了。
从宫里出来之后,宰相便将这事第一时间告诉给了宋家,本来是想给宋家带来个好消息,没想到宋家听完,如临大敌。
他们把宰相送走之后,关起门商量起来。
众所周知,宋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宋婉婷。可是宋婉婷因为痴恋苏淼,早就被宋阁老除名了,只是谁也没想到,宰相大人会把宋婉婷上呈给皇上。
一家人关在房里,如热锅上的蚂蚁。
宋家如今的主心骨就是宋将军,众人都只能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宋将军也是很头疼,他挥挥手道:“去同族找个女人过来,顶替婉婷嫁过去。”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女声,“这可是欺君之罪,哥哥何必担此风险。”
说话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宋婉婷踏步走了进来。
当日她在客栈醒来,一夜之间就变了天,皇帝驾崩,夏裴登机,摄政王府化为灰烬,苏淼不知去向。宋婉婷无处可去,只能托客栈小二将她的消息报给了她的哥哥。
到底是亲兄妹一场,宋将军知道自己的妹妹落得如此境地,摆明就是被抛弃了,他这才出面将宋婉婷接回来,宋家如今虽然没落,但是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难道把你嫁过去,就不是欺君之罪了吗?”屋里有人开口反驳道。
宋家对宋婉婷不满的人很多,宋家书香世家,却出了宋婉婷这个不知廉耻的。
“这个不劳各位费心,我自能应付。”宋婉婷说着。
还好当日她住进摄政王府的时候,一直只在内室,如今摄政王府的人也都消失了,知道她曾委身苏淼的人不多,至于宫里,如今后妃遣散,也就几个宫人宫女看过自己,无论威逼还是利诱,她自然有办法应付。
而且,宋婉婷还有一个法宝,她当年能够学雪倾城的模样,自然也能将自己变成另一幅样子。
宋婉婷看向自己的哥哥。“哥哥,您是相信一个外人,还是相信你自己的亲妹妹?”
见宋将军还犹豫,宋婉婷笑着说道:“如果某一天真的不幸事发,您大可以推说您这些年都在外带兵打仗,不知家中发生了何事。”
宋将军迟疑:“欺君之罪岂是儿戏。”
“诏令已下,哥哥无回头之路。”
宋将军看着她,叹了口气问道:“婉婷,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宋婉婷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一片痴心对苏淼,结果苏淼居然就这样将她抛下了?他就算再不喜欢她,好歹也做过几日夫妻,他对她这么狠,她恨急了。
正好,宰相登门来访,她躲在门后偷听了一切。
苏淼为了那个和雪倾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可以连江山都不要,那好,苏淼不要的权力,她要。
更何况,夏裴也讨厌苏淼,他们两有共同的敌人。
等她成为后宫之主,她定要挖地三尺,把苏淼和那个女人给找出来,将她所受的苦,尽数奉还!
宋将军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他只能点点头,路过宋婉婷身边的时候,他瞥了她一眼,道:“妹妹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宋婉婷表情冷漠地看着前方,没有回应。
可是眼角,却有两行清泪,滑过脸颊,落在她那雪白的绸衫之上。
进宫之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尚书之女被封为贤妃,暂时管理六宫,宋婉婷被封为美人,三日后皇宫将派马车来接她进宫。
宋婉婷带上斗笠,出府采买,毕竟一旦进宫,以后要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在街上,她被一队冲过来的人马险些撞翻,幸亏有侍女扶着,不然她就要当街丢脸了。
宋婉婷定了定神,看到那群人的装扮眉头皱起。
“宫里的?”
不对,是太子府的。
宋婉婷认出为首的那人来,那人好像是夏裴的亲信,之前夏裴命他来摄政王府传过好几次话,宋婉婷认识他。
放下手中的胭脂水粉,宋婉婷跟上那队人的步伐,看到他们来到了一间客栈前面。
此时,正有人在不断地往客栈外搬东西,似乎是要出城。
如今全城禁严,他们怎么还能出城,而且看装扮,不像是凉国人。
这时候,一个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宋婉婷认出他来。
这不就是那日在苏淼的别院见过的男人?!
宋婉婷虽然当时只听了一两句就去内室了,可是“王爷”“庄主”这些字眼还是听真切了的,宋婉婷当时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祁国被贬的六王爷,如今的倾城山庄庄主,萧煜。
宋婉婷能如此清楚地记得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还有一个原因——她当初派人去调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摄政王准王妃的时候,就收到过消息,这位准王妃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一直嚷嚷着自己是萧煜的王妃,嚷嚷着要见萧煜。
只见刚才差点撞到她的那队人在客栈前下马,为首的人朝着萧煜鞠躬,道:“皇上命我来送你们,还有一事,希望您能帮忙。”
萧煜一想到夏裴做的那些事,对夏裴就没什么好脸色,压根就不爱搭理。张崇也不喜欢夏裴的人,替主子回话:“有屁快放。”
“皇上希望,您如果有倾城姑娘的消息,还请您告知,日后必有重谢。”
“诶!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哪有当着人面要别人婆娘的?!”张崇这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夏裴几个意思,当上皇帝就了不起了,欺负倾城山庄没人了吗?
张崇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连祁赶紧拉住了,连祁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解释道:“他指的不是王妃,是雪家小姐。”
张崇还没反应过来。“雪家小姐不就是王妃吗?”
连祁都要被这个憨憨给气死了,只能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他要的是雪倾城。”
“是啊,就是我们王妃啊。”
连祁:“……我们王妃叫雪倾心。”
“哦。”张崇一拍脑门,露出憨笑。“对哦,你看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又嚷嚷着:“倾城姑娘也不行!”
那夏裴把他家王妃祸祸得这么惨,他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居然又想祸祸王妃的亲妹妹。
这事,他张崇第一个不答应。
不过张崇这英雄气概还没来得及展现,就被连祁给硬拖下去了。
比起张崇的过激反应,萧煜倒是表现得镇定许多。如今他心里想的是早点出城,至于雪倾城的消息。
他知道,但是他不会告诉夏裴。
萧煜只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们不用你送。”
那人本来也不是真心想送,话既然已经传到了,复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见那人走了,萧煜正想回去检查一下队伍是否整顿好了,突然有一道女声叫住了他。
萧煜回头一看,是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后。
这女子似乎有些面熟,萧煜想了想,惊呼出声。
“你是!”
“庄主还认得我便好,有件事,奴家觉得庄主有必要知道。”
“何事?”
“小六姑娘和摄政王同吃同住半年有余,庄主难道不好奇,他们发生过什么吗?”
萧煜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宋婉婷见他神情不悦,便知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她福了福,道:“我只是觉得庄主是个痴情之人,为了寻找妻子不远千里而来,我敬佩庄主您的痴情,所以更觉得这些事情庄主您有必要知道。小六姑娘和摄政王可是同睡过一张床的,孤男寡女,庄主相信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萧煜突然觉得,自己的头上有点绿。“你告诉我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宋婉婷笑容凄惨。“只不过同为痴情之人,痴心错付,我只是告诉你他们的真面目罢了。”
说着,宋婉婷便福了福,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萧煜一个人在原地发呆,他满脑子都只剩下那一句:小六姑娘和摄政王可是同睡过一张床的。
同睡一张床?!
苏淼,老子宰了你!
彼时,苏淼的马车正好出了凉国的边境,苏淼只觉得头皮发麻,脖子一凉,似乎感受到了腾腾的杀气。
这时候,属下呈上来飞鸽传书。
是关于夏裴那边的最新动向。
苏淼看消息的时候没有瞒着雪倾城,所以雪倾城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问道:“你不是已经放手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关心朝堂上的事啊。”
苏淼苦笑道:“我是想放手,可也得我这个小侄子相信啊。”
雪倾城闻言不再多问,对夏裴,她比苏淼更了解,其实以前她就察觉到了,夏裴温文尔雅的表面下,疑心极重。
她记得很清楚,那日她刚到太子府,只不过和门口的守卫多说了一句话,第二天守卫就换人了。
后来夏裴向他表明心迹,她就只当夏裴是太爱她了吃醋才会这样。如今仔细想想,确实是有些后怕的。
若那时候她真的成为了夏裴的太子妃,只怕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困在囚笼里的金丝雀罢了。
还好,夏裴应该是放下她了,毕竟曾立誓非她不娶的他,如今也开始封妃了。
雪倾城不觉得遗憾,甚至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暗自庆幸。
她看了一眼夏裴的封妃名单,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帘。
“宋婉婷?她不是……”
苏淼叹了口气,道:“底下人已经核实过了,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宋婉婷。”
“可是宋婉婷不是喜欢你的吗?她不是你府里的人吗?”那时候雪倾城就住在留雪园,宋婉婷还主动来和她套近乎,处处都学她。雪倾城虽然不喜欢,但是见她没有作恶也没多管。直到后来雪倾城从下人的口中知道,宋婉婷爬上了苏淼的床,她才知道宋婉婷一直学她是何用意。
想到这儿,雪倾城突然意识到,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有几个侍妾的啊,怎么都不见了?”
苏淼伸手,想将她拉过来,雪倾城甩开他的手,脸上已见怒意。“老实交代。”
“那几个侍妾在我住进宫里之前,就给了他们足够安稳度过下半辈子的银两,放他们出府了。”
“那宋婉婷呢?”
“我本不想伤害她,只是她曾经想对小六下杀手。”
“我姐姐?!”雪倾城顿时就怒了!“居然敢伤害我姐姐?你怎么不严惩!”
雪倾城虽然被人叫做医女,但可不是大家眼中的那种圣母。平日里若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她的家教也不允许她和那些人计较。但若是有胆敢伤害她的家人,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她也会和那人算账。
这也是当年她为什么在听到了小六的死讯,便彻底斩断了和夏裴、苏淼的情丝的关系。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让小六做和亲公主,绝不可能是苏淼的主意,苏淼巴不得她永不回凉国,不要阻碍夏裴的大业。只有夏裴,在她失踪之后,用尽了各种手段,只想找到她。
夏裴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了,至于苏淼……
雪倾城瞥了苏淼一眼,内心冷冷地道:看表现。
苏淼看她这样,还以为她在为自己没有严惩宋婉婷生气,一脸无奈地解释道。“我有一位伺候多年的侍卫,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她筹谋害小六的时候,也是那侍卫从中帮忙的,我查出此事之后,那侍卫求饶,只说以后会带着宋婉婷走得远远的,甚至还说只要我愿意放宋婉婷走,他愿意以命相抵。到底是多年的兄弟,我也没多为难他们。所以在我准备出城那一夜,放他们走了。至于为什么宋婉婷没走,如今还成了宋美人,我就不知道了。”
苏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奸笑着靠近雪倾城。
“怎么,吃醋了?”
雪倾城双手环胸,别过脸去。“没有。”
“好啦。”苏淼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对着她的脸吧唧就是一口,逗得雪倾城双脸通红,雪倾城忙推开他。“光天化日,你干什么呢!”
“以前呢,那些老不死的总说我白日宣淫,不成体统,我想,这罪名我既然已经背上了,那不身体力行一下实在是太亏了。委屈娘子,配合一下吧。”
“谁是你娘子,你给我让开!”
两人的打闹声传出马车外,车外正忙着赶路的人一边别过脸去,表示没眼看,一边又忍不住伸长了耳朵,想多听到一点八卦。
这一路上,听王爷逗雪姑娘,算得上是他们唯一的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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