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海棠花下 > 二十五章


那个暑假周逸过的有点不知人间疾苦,总觉得那段日子像偷来的一样。她没事看看书写点小说帮奶奶做些活,傍晚时分再找个没人的地方与何东生打电话。


乡下小镇的生活很清静,每晚都能看见星星。


白天会有从县城过来的公交汽车经过镇子,穿过一条长长的大马路,隔一段路上几个人,司机问上哪儿去,那些人笑回白云镇停一哈。


她和他讲遇到的趣事,还有自己写小说。


“那就写一本小镇故事。”何东生会说,“等老了回想起来多有意思。”


周逸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还没打好草稿就已经要去学校了。后来她发现写小说就要不停地写,懒惰是最大的敌人。


一回学校就意味着又要开始奋斗了。


她们生物工程今年的课表排的很满,几乎是从白天上到黑夜。日子慢慢进入到秋季,昼短夜长还未到六点天色就黑下来了。


周逸这学期有几个任务都很繁重。


十月有第二学位的考试,十二月有英语四级。年前还有一篇名不见经传的杂志社约稿要交,一万字,她一个字都还没挤出来。当然,学业也相当重要。


这意味着今年冬天她要熬图书馆了。


有一回下课赵莹问她会不会织围巾,周逸一脸痴楞没明白啥意思。后来还是陈迦南告诉她说:“她和部长又在一起了。”


周逸:“?”


分分合合的戏码在男女朋友之间不算少见,有时候周逸觉得像她这样难得主动的人是不是一分手就完了。


何东生至今还没和她红过脸,她有点骄傲。


陈迦南问她:“你要不要给你家那位也织个围巾?”


“可我不会呀。”她说。


“不会学呗。”陈迦南说,“店里去买毛线人家会教。”


于是周逸屁颠屁颠的跑去学校精品店买毛线了,每个下午下了课不吃饭先跑去学两手,然后晚上回去慢慢织。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们宿舍变成了纺织厂。


那个时候周逸觉得自己除了写小说还是有点用处,或许以后给他写书也可以把这段写进去。她是如何废寝忘食就为了给男朋友织一条围巾,让他在冬天的雨季时刻想起她的温柔。


呃。有点作了。


陈迦南最近时常打击她说:“我见过那些作家写小说都是回忆前男友,给现男友写的真没几个。”


“什么意思?”


陈迦南说:“等你给他写书的时候估计你俩可能就要完了。”


周逸一个抱枕扔过去陈迦南哈哈大笑,说闹着玩别当真啊。那晚何东生照常给她打电话,又是和朋友出去玩喝了些酒。


他一喝酒说话就没个谱,脏话张口就来。


周逸有时候挺喜欢他这样粗糙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就是挺担心他这样喝下去胃不出问题才怪。


何东生知道她想什么,安慰说没事儿。


“没事儿才怪。”周逸还嘴,“真喝到医院去了怎么办?”


何东生沾了一身的酒意,低笑着哄她说那正好你过来照顾我,咱俩多久没见了。他忙着学校项目还跟着师兄在外面公司揽活,每天最多就睡几个小时。


他这话一说周逸就心软了,替他难受道:“我也有同学学的土木,人家怎么就过得挺潇洒的。”


何东生笑了一下:“人各有志怨不得人。”


周逸“嘁”了一声,说何东生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深度了。他一般都会吊儿郎当的笑笑,说有个这么有深度的女朋友能不进步吗。


“谢谢你夸我。”她笑。


“客气了。”他说,“应该的。”


他这样一本正经说完周逸就笑了,何东生听见她笑心里跟猫挠似的,问她今天都干什么了,她像跟领导汇报工作一样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最近没写小说?”他又问。


“哪有时间写啊。”她哀怨的叹一口气,“挣点稿费容易吗我。”


一篇稿子从开始写到交稿,再经过层层审核,返稿修改,还要等档期,最后直到面世怎么也得个把月了,稿费有时候还和稿子的欢迎程度有关,写个五千字的短篇行情一般的小作者稿费最多也就几百块,还得你从春天等到夏天才能拿到最终稿费。


何东生听她语气低落还有点委屈,笑说:“没时间就别写了,先挑最重要的事做。”


当然有更重要的事了。


那次去他家听奶奶说起他生日,比她还要早一个月。周逸想在那日子来临之前把围巾给他织好,她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有些浪漫情怀。


围巾织好那天她去店里找老板帮忙收尾。


陈迦南刚好路过进来陪她,顺便在店里头逛了一下。陈迦南拿起一个很简单的发卡问她好看吗,周逸抬了一下头说还不错。


“那上头什么花?”她问。


陈迦南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发卡脊梁有一圈小小的凸出的花纹,半粉半白的样子像江南水乡里跑出来的一样。


“有点像海棠。”陈迦南说完看她,“你这周末就去青城吗?”


十一月十一日他过生辰,这么有意义的日子怎么能不去。


“我买的周五晚上的火车票。”周逸说,“问这个干吗?”


老板刚好把围巾修整好,周逸谢过和陈迦南往回走。陈迦南笑说你现在变化真挺大的,比以前闷声不吭的样子活泼多了。


“也不是啊。”周逸沮丧起来,“写小说的时候还是很痛苦。”


陈迦南认真的看了一眼她:“问你个问题。”周逸说你问。


“你写小说是为了什么?”


周逸脱口而出:“喜欢。”


陈迦南好像不太满意她的回答,比之前的认真还要认真几分的看着她,声音很清淡的问她那你为了什么还把自己弄那么痛苦。


“我也说不清楚。”她想了下道,“但写作更多的是让我放松。”


她们俩之间的碰撞似乎总能轻易的就绕到一些比较严肃的话题上,陈迦南笑了一下,那笑有些凉薄,又有些轻嘲。


陈迦南淡淡道:“有个爱好其实也挺好的。”


当初第二学位周逸本意是想修文学写作专业,但整个B省没有一个大学开创这种专业,只有退而求其次选择汉语言文学。


“我必须在毕业之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她说,“至少得有一样吧。”


陈迦南将那话理解成为将来的简历多添一些文字,便没再细细追问。她们又开始安静了,安静的朝前走去,谁也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几天A城都是大暴雨,宿舍楼经常停电。


何东生给她打电话的那个星期五的傍晚周逸已经坐上了去青城的火车,但还是一本正经的撒谎说刚下自习都快困死了。


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她都佩服自己。


火车上她把书包抱在怀里,下车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差点掉进地面的水洼。她到学校门口才想着给他打电话,刚拿出手机便看见路边的何东生。


他低头在抽烟,身边站着一个女孩。


何东生没有看见她,微垂着眸子在和魏来交代工程上的事情。魏来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女孩子,忽然玩笑道:“咱俩就真没机会?”


他拿下烟看了魏来一眼,目光有点深。


“我可以等啊。”魏来仰头说,“多久都行。”


何东生嗤笑了一声:“你说什么自个知道吗?”


“知道啊。”魏来说,“虽然现在你和你女朋友关系还不错,但你敢保证不出问题?换句话说咱俩近水楼台,以后万一吹了总得先给我个机会好吧多久都等得起。”


何东生淡淡道:“那辛苦你了。”


他低头又抽了一口烟,目光忽然定住,倏地偏头看过去,周逸站在那儿低着头不知道看什么就是不往他这儿瞧。


何东生咬着烟,径直走了过去。


周逸还在低着头,视线里突然一道身影,她一抬头愣了。何东生低头看着她,大冷天里抱着书包的手被冻得通红。


他皱了皱眉:“不是说困死了早睡了吗?”


周逸嘻嘻一笑,歪头问他惊喜吧。他冷哼了一声,说惊喜个锤子,大晚上就敢跑过来谁给的胆子。


他难得爆粗口,周逸抿着嘴巴笑。


何东生拿她没办法,接过她的书包将那双软软的凉凉的手握在自己手掌里,低声问:“冷不冷?”周逸摇头,他的手很暖和。


她轻轻抬眼,魏来在跟他们摇手。


她看了眼何东生,他跟没看见似的拉着她过马路。住的还是那个宾馆,一进房间何东生就打开空调。


“先去洗澡。”何东生把书包放在桌上,想了下问,“换洗衣服又没拿?”


倒是拿了,她怕他翻包看到围巾没了惊喜,自己主动把包拉开拿出毛衣睡裤又把包轻轻拉上。那动作太小心翼翼,惹得何东生看了好几眼。


人算不如天算,她洗完出来他手里正握着那条围巾。


周逸愣愣的站在浴室门口,何东生看着她有点下流的笑问给我织的。她想起校门口他和魏来说话的样子,故意气他道:“谁说的那是我给自己织的。”


何东生玩味的笑:“这颜色这花纹,你戴?”


周逸走过去从他手里想扯过围巾,无奈他握着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就拽不动。她抬眼瞪他说你干吗,何东生死皮赖脸一笑说送给我的东西还想要回去?


“谁说送给你的。”她不拽了。


他笑着追问:“那好端端的怎么跑过来了?”


周逸抬眉瞪他一眼,说那我走就是了,罢了还真的转身要走。何东生见势头不对忙拉住她的腕子,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胆大了你。”他低声道,“成心气我是不是?”


周逸翻了一眼扭头留给他一个耳朵。


慢慢的、慢慢的,她觉察到耳根的湿意,他将唇印在她的脖子上,低低笑说别生气了我赔罪行不行。


周逸小声道:“谁说我生气了。”


何东生笑了一声,说这都不算生气,那真生气还不得上房揭瓦了。周逸回过头来瞪他,哼了一声说:“生在四个一活该打光棍。”


“四个一?”何东生一头雾水,半响回过味儿来,声音低了又低,“给我过生日来了?”


周逸闷闷道:“才没有。”


何东生低声下气笑笑说我这不是有女朋友吗什么叫打光棍,周逸看着他故意道:“现在不是了。”


他嘴角一抬:“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周逸推了推他的胸膛,“何东生你……”


她还没说完他已经亲下来,何东生早就忍不住了,照这么说下去他没事儿也得惹出事儿来。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姑娘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何东生吮吸着她的味道,舌头重重的在她嘴里搅。


她身上有种很轻很淡的奶香味,甜甜的,他一埋头就舍不得再抬起来。毕竟这姑娘年纪还小,何东生怕她招架不住堵着她上下亲着揉了会儿,才松松手笑说:“睡觉吧。”


后记:


读到这儿我想起了一件事。


有一个夜晚我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上网,然后看见周逸发来了一个消息,时间是在十分钟以前。


她问我:“你写作是为了什么?”


最初开始接触是在十五六岁,地摊上看到萌芽好像看到了全世界一样,原来文章还可以这么写。那时候年纪小喜欢附庸风雅,写点随笔和小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后来真正开始下笔应该是在二十岁,十三天写了一篇小说,两三个人看,写完有人说喜欢,那会儿脑子简单想的全是有人喜欢看我就写,写死都行。


二十二岁我得到了人生第一笔稿费,虽然较大多数写作者来说这个年纪有点尴尬,但当时对我来说是很大很大的支持。


事实上我作品的受众很狭小。


这两年因为学业我断断续续只写过两篇小说,迫切希望有人认可。在没有人看的时候我鼓励自己说写作是一个需要你长期战斗的事情,需要耐心,恒心,信心,还有忍受孤独的勇气。


于是我熬过了那些一个人敲字的夜晚。


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让自己不去在乎点击量、留言、收藏还有那些不善意的言论,我慢慢了解了写作需要真实和坦诚。我不再写那些连我自己都感动不了的故事,我开始写自己和身边人,写旅途中遇到的陌生人。


所以当有人问我:“你写作是为了什么?”


再痛苦答案都没变过:“还是因为热爱。”


可能有一天你不喜欢看我的故事了,没关系缘分已尽好聚好散吧。也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不再写了,也会好好的和大家告别,因为我要重新出发寻找新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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