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这种担心又不好直接跟小叔说出口,只能眼看着两人一来一往。
饭罢之后,殿下总算是过足了陪着爱妾回娘家的瘾头,这才带着姜秀润回转了太子府。
凤离梧与他只字不提那二皇子来府上吃饭的事情,姜之一颗高悬的心也就半放了下来。
可到了夜里,夫妻二人躺在被窝里,稳娘便跟他提及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姜之倒是知道内情,可又不好跟妻子说,只含糊道:“太子不过是礼贤下士,你莫要多心了。”
稳娘不再说什么,但心里却暗下决心要早点给小叔寻一门亲事。
毕竟是少年郎,那太子又位高权重,拿了富贵身价去诱哄着小叔,万一被迷走了心智,走了歪路不肯回头可如何是好?就是要找个容貌性情都上佳的弟媳,这才能定住小叔的心。
那太子再霸道,也要讲道理,小叔是他的幕僚,又不是妻妾,没有霸着不许人娶妻的……
稳娘思度了一夜,对小叔的亲事是越发的上心。
再说太子,离开质子府时,还让姜秀润拎提了她嫂子亲做的两块腊肉回去,到时候让府里的厨子也用它炖鱼吃。
这么连吃带拿,沾染了侧妃娘家的气息,凤离梧的心里也舒坦多了。
看着姜秀润的兄嫂,更透着几分的亲切,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大舅哥和嫂子,就像姜秀润所言,是自家人嘛。
听闻稳娘有了身孕,凤离梧还琢磨着过些日子赏些得体的物件,送到质子府去贺喜。
当二人在太子府“姜禾润”的床榻上滚过一遭,只觉得酣畅淋漓,意犹未尽后,凤离梧摸着姜秀润的后背给她提了提。
姜秀润的腿酸极了,软塌塌地躺在他的怀里道:“哪里需要太子这般施恩?今日殿下照拂着我,给我多夹了几口菜,我后来看嫂子的表情都是有些疑惑,若您再送东西过去,家嫂不知心里该怎么想了?”
凤离梧才不在乎这些个呢,只压在她的身上,朝着她红殷殷的唇又啄了一口道:“方才伺候得你舒不舒服?可觉得不够吃?”
姜秀润原以为是问她在质子府吃得够不够,可看凤离梧那不正经的眼神,立时又明白了过来,只红着脸,推他的胸道:“哪有这么不正经问的?”
可凤离梧却是不肯,她既然不说,就是还饿,那他就得接着喂。于是在嬉笑之间,便又是一场云雨颠簸。
今日听闻那稳娘怀了身孕,凤离梧心里其实也有点感触。
论起来,那姜之成婚与姜秀润以侧妃身份入太子府都是差不多的时候。
那姜之也不过是书生瘦弱的根底,却早早让妻子怀了身孕。
反观着他的这个小侧妃,却肚皮毫无动静的样子。
凤离梧觉得是自己播种不勤的缘故,到底是要补种的。
他的侧妃虽然自言相貌平平,可是凤离梧却知道,她一旦女装示人,招蜂引蝶得很呢!
若是她有个会疼人的父王,身为波国王女,前来求娶之人应该趋之若鹜。
如今流落到了洛安城,因为一直男装示人,倒也无事。可是那凤舞分明也是对她有意思,眼巴巴地跑到质子府里去撩拨她。
想着凤舞以前在宫里逗弄宫女的种种手段,好似女子都很受用。
凤离梧以前对那些个花俏手段嗤之以鼻。可是想到凤舞那些日子跟姜秀润朝夕相处,就算不曾用强,也必定时时不经意的言语撩拨。
姜秀润到底还小,心性不定,说不定就爱那些个蜜语甜言……凤离梧在恼恨着凤舞之余,也有些不安,总觉得早点让小侧妃大了肚子,在府里安心养胎才安稳。
等以后有了孩儿,她自然懒出府外去疯野了,收了心,自己也就安省了。
儿子这边风花雪夜,老子那边却是阴云密布。
端庆帝这几日一直阴沉着脸,懒得用膳。
说起来,端庆帝此次行事可并非一时意气用事。
当初老臣们扶持太子,钳制皇权,跟端庆帝早年兴兵太勤,损耗了国力有着莫大的干系。
说句透彻的,这大齐王朝真正当家的,不是他端庆帝,也不是他那白眼狼儿子凤离梧,而是大齐立国时,起到擎天巨柱作用的几大世家。
若是天下无事,大家都和乐生财,君臣们自然相安无事。
可是若触动了世家们的根本,那朝堂上便风起云涌,暗流里藏满了漩涡了。
他当年没有领悟透这些,吃了暗亏,被凤离梧钻了空子,拍着那些老臣马屁成了国储。
可是现在因为凤离梧一意孤行开凿运河,耗费巨大,征用无数人力物力,大兴徭役,朝堂上的非议与民怨极大。
这与端庆帝当年的失策何其相似?
端庆帝觉得时机到了,这才借了皇后失德的由头,趁着凤离梧不在京中时率先发难。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一直隐瞒得滴水不漏的事情,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竟然叫对方一早做了准备,反击得漂漂亮亮。
那绿锅简直像屎盆子一般扣在他的头上就摘不下来了。
当他独自在书房里气闷时,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赫然正是二皇子凤舞。
他走过去恭谨地给父王请安。
端庆帝见他回来了,心情倒是疏朗了些,挥手叫他过来,拉着爱子的手道:“你才回京,虽然有宫中的侍卫跟着,也要注意安全,不然你那哥哥,是个六亲不认的,拿了你又要大做文章。”
凤舞笑着道:“他心有顾及,总不能在洛安城里干出弑杀兄弟的勾当吧,毕竟他在老臣前一直装成谦恭至孝的样子,好叫世家老臣们安心地扶持他。”
端庆帝扼腕道:“可惜了你给朕的消息,竟然纳了那贱妇的罪证却不能一举废了她!”
其实这皇后失德的事情,的确是凤舞告知端庆帝的。
凤舞这些年虽然不在京城,却也用心经营,在那尉家也安插了无数的眼线。
那蔚旬新纳的小妾便是他手里的影女。结果蔚旬一遭酒醉,就跟那妾得意忘形的吹嘘,说出了自己与皇后虽然不是同母的姐弟,却胜似亲生,只因为他投了皇后的喜好,送去了可心儿的宝贝。
那影女不动声色地打探明白后,立刻禀报给了凤舞。
是以凤舞才赶着去魏地,设下计谋,准备暗杀凤离梧。
这样一来,端庆帝这边废掉了皇后,搞臭了凤离梧的名声,而那边凤离梧便发生了意外死得其所。
到时候,他这个失踪多年不见影踪的二皇子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人前了。
可惜凤离梧那边一招棋差,好事不成。凤舞只能拿住蔚旬,抢先赶回京城,若是能助父皇废掉尉皇后也是好的。
到时候凤离梧的名声败坏,就算他不肯让贤,也是名声地位岌岌可危。
没想到的是,凤离梧竟然这等子狡诈,生生将一件明明白白的后宫淫乱案,搅合成了一场帝王醉酒老糊涂的闹剧。
事到如今,他在民间暗中积攒力量的事迹败露,若是凤离梧有心除掉他,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凤舞决定回到父王的身边。
趁着凤离梧势弱之时,名正言顺地恢复自己二皇子的地位。
他已不再年少,这么多年的经营,加上父王的支持,就算回到洛安也可与凤离梧分庭抗礼。
凤舞看着书房外变得昏暗的天空,心内一阵冷笑。
该是他的,凤离梧都要尽数地还回来,总有一天,他要将他的兄长重新打落回冷宫里去,看那时,那个狡诈势力的女子会不会心甘情愿地陪着他一起入冷宫受罪!
而端庆帝这边,倒是开始替凤舞筹谋铺垫。
第二日召了几个亲厚帝王的老臣入宫,直言此次必定要废掉皇后。这几个老臣们乃帝王的亲信,苦苦相劝端庆帝。
要知道太子在洛安城外未入城的时候,每日里传递消息的侍卫在城中络绎不绝,且常有重臣到城外觐见。可见太子虽然因为修筑运河遭到非议,却还有根基。
此非废后之良时,还请帝王息怒,且图长远。
端庆帝听了老臣们的劝慰,重重地拍了一下书案,吐出两口长气,恨声道:“也罢,便依了众位卿家。还有一事,诸良臣必要助我。孤之次子凤舞当年因为他的母妃过世,伤心欲绝,非要入道观修心,为母妃诵经祈福。他那时年少不听劝,朕也由着他了,只能对外称他害了急病。可是现在他也渐大了,总不好一直做个世外之人。不久前朕已经命他回转了京城,孤要为吾儿凤舞举行祭祖仪式,让他重新回到凤家的宗谱之上”
这几个老臣听了前半句后刚刚松了一口气,又被端庆帝的后半句吊起了心肝。
这凤舞当年可是对外宣称死了的。可是他们也好,凤离梧也罢,对凤舞的生死心里都明镜一般,只是毕竟是皇子,逼宫的老臣们也不好做得太过,便任由着那二皇子诈死出宫去了。
哪里想到,端庆帝如今又提起这关节,竟是要让二皇子回来?
有臣子小心翼翼道:“二皇子尚在,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当年宗谱上已经注明了他殁了,如今要再添加回去,事关重大,不知这太子……”
端庆帝咬着牙道:“朕若是能容得下一个贱妇继续为后,他就得能容得下自己同血缘的弟弟!毕竟他的母后又要给他添喜,生出个贱种弟弟来了,多上一个两个的,又有什么关系?”
这几个皇帝的亲信臣子一个个面面相觑,觉得本朝的皇室,实在是乱糟糟得很。
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还好,左右不过是去趟宗庙,做个人证,走一走行式,就是不知太子殿下骤然多出两个血亲,心内该是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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